秘巫之主 第兩百零六章 被投餵的熔爐

    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內，男孩「安東」正氣喘吁吁的奔跑着。

    此刻他眼中映照出的世界是各種混亂，上下顛倒的建築，亦或是平原高山之類的自然造物，甚至還有洪水、颶風等災難畫面……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打碎，然後胡亂的糅合在一起。

    而在其中，存在着大量「門戶」。

    各種各樣的門，沒有任何一扇門的形態是重複的。

    它們鑲嵌於混亂世界的任何地方，全部都緊緊閉着。

    安東奔跑時，他脖頸間的項鍊不時飄蕩而出，末端掛着一枚鏽蝕的黑鐵鑰匙。

    鑰匙內，不斷傳來誘惑聲音，像是一個神秘生物湊在耳邊呢喃低語：使用我打開任何一扇門戶，你內心所有的野望都將成為現實。

    對此，安東的回應是：

    「閉嘴，給我閉嘴。」

    「你這該死的……噁心的鬼東西……嗚嗚嗚」

    安東的聲音漸漸轉化為哭腔，他停了下來，腳下是黑色沼澤，粘稠黑色液體浸沒他的小腿。

    他低頭注視自己，裸在外的皮膚上開始增生細密肉芽，大量紅色瘢痕正在蠕動，似隨時要崩裂，裏面是一顆顆猩紅眼球想要鑽出來。

    「我無法再堅持下去了，要結束了。」

    「索特人，即將徹底滅絕。」

    安東啜泣着，為自己，也為索特人以及整個宇宙。

    男孩是締造了高等級魔法文明的索特人中的一份子，索特人天生擁有極高的魔法天賦，他們的信仰較為混亂，分出了許多流派，各自信仰着追隨着不同的魔法神靈。

    他們也擁有觀測無垠神秘一些隱秘區域的力量，在全族團結時，能與許多「弱神」級別的神性實體進行戰爭。

    但不久之前，末日災難忽然降臨索特人所統治的宇宙。

    包括索特人在內，該宇宙內所有生命體都被拖拽進入這個「門之噩夢世界」，每個生命體都被分發了一枚鑰匙。

    鑰匙會誘惑持有者去打開任一門戶，九成多生命體在第一時間打開門戶，被未知世界吞噬。

    剩餘生命體也沒能抵抗太長時間，儘管這裏面有着許多傳奇級、半神級的各類魔法師強者。

    不論他們將鑰匙丟棄，或是試圖毀滅，都無法起到作用。

    任何方式，都無法阻止鑰匙回到他們身邊並繼續進行誘惑直到成功。

    安東，是最後一個還在抵抗的。

    他能堅持到現在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他是個毫無魔法天賦，且內心沒有多少欲望的少年。

    他沒有欲望，也就不必面對「噩夢」。

    他看見過無數次了，親眼注視着自己的親人，或是陌生人，打開門戶，每一扇門戶之後，都是不可直視，充滿夢魘的猩紅世界。

    他還能抵抗短暫時間，但這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意義，這噩夢世界不止有門戶，還存在着可怕的污染。

    安東的心靈可以豁免那些囈語，但軀體卻不可逆轉的扭曲着。

    他甚至已預見自己徹底變異的時間節點，就在五秒之後。

    而他變異後的形態，將是個瘦弱，矮小，渾身長滿肉瘤與猩紅眼球的人形實體。

    這一刻，他又聽到呢喃：「使用我，打開任一門戶，或許會有拯救世界的方法呢，這也是你的願望，會成真的。」

    安東的回應，他扯斷項鍊，不知第幾次將它扔出去。

    但這次出現了意外，那鏽蝕黯淡的黑鐵鑰匙在半空忽而發出燦爛光輝，表面碎裂，驀地化作一枚仿佛只存在於童話世界的金色鑰匙，它主動飛向高處並打開一扇突兀出現的漆黑門戶。

    轟隆隆的聲響中，一道無比魁梧的漆黑身影伴隨着黑色蒸汽、紅光與音爆聲降臨。

    祂降臨瞬息，充滿破壞力的黑紅蒸汽便開始擴散，開始毀去整個世界。

    倖存的安東被祂放在掌中，聽着這個世界毀滅者用極溫柔的聲音道：「我是麥考利，蒸汽、破壞與橡膠之神，我歸屬於夢幻國度，我聽到了你內心的吶喊，你拯救了你的族人與世界。」

    話音落下時，這個噩夢世界徹底崩塌，所有生命體在恍惚中醒來並不由自主昂起頭顱，看着那星空之上，一道偉岸身影拖着一隻漆黑觸手怪物往神秘攀升。

    ……

    一個被黑色迷霧籠罩的世界，該世界的所有造物都變得扭曲，都成為一顆難以想像「巨樹」的一部分。

    這巨樹佔據世界，幾乎所有的生命體都被包成了繭子，懸在它的枝幹上。

    在迷霧各處，都有着一些異響，那是本世界倖存生命的抵抗。

    似乎，仍有希望？

    不，沒有了。

    那些抵抗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們也開始被包裹着，進入最深層次，充斥着最濃烈恐懼的噩夢中。

    他們的一切，都將被夢魘所吸食，成為養料。

    直到下一刻，高懸於迷霧與巨樹上空的一輪血月被觸手洞穿。

    夢幻磷光灑落，無窮無盡的星海虹光蝶飛出。

    細密又閃爍光輝的粉末灑向世界，這血色夢魘世界當即開始溶解。

    漫天星海虹光蝶飛下來，拖拽着試圖破開屏障逃離的「夢魘」，沿着那血月豁口，往星空之上攀升而去。

    ……

    這裏曾是許多奇特生命的樂園，如沉淪仙女、人魚騎士等罕見種族和超凡生物，都因歡樂的召喚而來，在這裏享受可以享受的一切。

    當初的愛之女神芙洛拉，曾在這裏停留過很長一段時間。

    它們或許混亂無序，或許奇形怪狀，但並無多少危害。

    而此時，它們遭遇災難。

    全員陷入癲狂，它們在黑暗與猩紅中哀嚎，嘶吼。

    它們的軀體都發生扭曲，它們互相攻擊，互相在原本如糖果色般的森林內互相啃噬。

    就在這「樂園宇宙」將要被徹底毀去，淪為夢魘成長的養料時。

    一座由坩堝、火焰、賢者石等奇特造物組成的建築轟隆隆升騰而起，隨着爆炸聲，一尊機械神靈降臨。

    祂看了樂園一眼，旋即揚起祂手中的武器，並捶打下來。

    「被夢魘糾纏的生靈，汝等將破碎，將升華。」

    「轟隆」

    由神聖之錘激發出的火雨中，又一縮小版夢魘被拖拽而出，祂陷入齒輪與火焰的包裹，在碾壓、擊打與焚燒中，往無垠神秘高處而去。

    ……

    幾乎同樣的畫面，發生在無垠神秘各處。

    一場無聲的、劇烈的跨位面戰爭，落入眾神目中。

    更準確的說法，這是一場獵殺戰爭。

    夢幻，正在獵殺「夢魘」。

    後者將自己連同那些屬神、眷族粉碎得無比徹底，躲入眾生與眾神夢中。

    夢魘變得異常隱蔽，但從未停止擴張。

    有些世界，夢魘入侵得異常明顯，所以很快便被夢幻神系發現，並解決。

    有些被入侵的世界，夢魘並未出來進食，只是躲藏着。

    正在觀測戰爭的諸神認為，躲藏着的「夢魘」幾乎是不可能被發覺的。

    持有這種觀點的，也包括了一眾主宰級神靈。

    比如黑夜女士，即便是祂，也無法對某個宇宙內億萬生靈的夢進行篩查。

    而夢魘，或許就躲在該宇宙內，某顆星球上，一座城市的某個家庭中，一個男孩或女孩夢中的某個角落，可能是沒打開的罐子裏，也或許是衣櫃深處，甚至可能是床底的黑暗角落？

    「除非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否則不可能獵殺全部的夢魘。」

    眾神心底，這想法近乎是真理般的規則。

    但很快，祂們發覺自己錯了。

    就在某個不論表裏都無比安寧的宇宙內，一顆幽藍的星球上，繁華美麗的浮空城，一個全身都是藍色皮膚，懷中抱着某種動物玩偶的女孩正睡得無比香甜。

    她的夢也非常和諧，她夢見自己正與家人們一起，在滿是花香、小鳥叫聲的花園中玩耍。

    忽然，她的夢開始「升級」，真正的美夢被開啟。

    數不清的糖果與玩具從天而降，她立刻進行品嘗，甜美且無比真實的味道充盈她的心靈。

    便在這美夢中，她看不到的角落。

    一位比天使還要純淨的少女，正站在一棵枯萎老樹的樹洞前，她的雙手直接探入黑漆漆樹洞內，而後抓住了什麼，開始往外拖拽。

    她的身側，三隻黑貓與一隻沙皮狗也各自拖着那「異物」的觸手。

    很快，那異物開始顯現出全貌，祂的軀體比女孩的夢中世界，比真實宇宙都要龐大。

    祂膨脹着，試圖淹沒一切，入侵一切。

    但在觸及那少女神靈釋放出的光輝之後，祂的所有反抗都消失無蹤。

    而這匪夷所思的畫面，也同樣被眾神所注視。

    「夢幻主宰，祂怎麼做到的？」

    「只是躲藏在一個幼小生命夢中不可見的角落，都可以被獵殺？」

    「是因為權柄敵對麼？」

    「不可能，不同神靈之間如果有權柄衝突，的確可以針對性獵殺，但有一些是不同的，比如幻想、死亡、夢境、命運、靈魂等等，只要一方進行躲藏隱匿，另一方很難進行獵殺。」

    「但是『夢幻主宰』，祂做到了。」

    「夢魘，要完了。」

    原本無比緊張，甚至想要聯合起來驅逐夢魘的眾神，此刻都是既放鬆，也異常震驚。

    祂們注視着一個個宇宙維度，數量極為龐大。

    而這些位面，此刻都有着相同的景象正在發生着。

    轟隆！

    轟隆轟隆！

    大量縮小版的「夢魘」被針對性的拖拽出來，並被動的又再次融合。

    漸漸的，完全體的夢魘之主開始重新顯現。

    而與之前不同的是，祂正在被唐奇完全壓制。

    無窮盡的夢幻觸手將其完全包裹着，讓祂無法再進行「自我粉碎」，無法再打破界限逃離。

    又一次被唐奇摁在身下摩擦的「夢魘之主」不斷發出混亂無序的瘋狂囈語，祂的力量衰減極為嚴重。

    祂的粉碎入侵很成功，在短時間內神力得以暴漲。

    但隨着夢幻跟隨着獵殺過來，以夢幻取代夢魘，祂所有暴漲的神力，都在變純淨之後，歸於唐奇。

    權柄戰爭，本就是此消彼長。

    如果唐奇「腹黑」一些，完全可以旁觀着夢魘入侵大量宇宙維度，在最後時刻開啟獵殺，那將利益最大化。

    當然，唐奇不會這麼做，那仍舊會造成陣營偏移。

    不過現在的收穫也足夠了，唐奇根本無法數清楚，在過去的很短暫時間內，夢幻國度增添了多少眷族與信民。

    唐奇只覺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神力磅礴浩瀚，俯瞰着無垠神秘。

    戰爭結束了？

    一場本該無比激烈，會造成億萬生靈死亡，無數文明與種族滅絕，且會持續數萬年乃至於數十萬年的跨位面戰爭，以極快的速度結束。

    眾神認定的一些真理規則，此刻都遭遇改寫。

    無垠神秘漫長的歲月中，從未有過這樣的神系戰爭。

    即便是雙方都極為克制的「兄弟戰爭」，開戰到現在，仍未進入終結階段。

    而且可預見的，仍將持續許久。

    陷入震驚的諸神，與那些僥倖沒有被波及，或是已經被拯救的高等級文明，來不及消化眼前的震撼現實，忽然似又看到了什麼，混亂浩瀚的意念風暴又一次爆發。

    「夢幻主宰要做什麼？」

    「祂要去哪裏？」

    「或許是要找一處隱秘之地封印『夢魘之主』，同為主宰，儘管夢魘輸了戰爭，但祂是無法被消滅的。」

    「這很好理解，當初的血肉主宰也是如此，只要揚升為主宰，幾乎是不可能再隕落，除非夢幻主宰不顧一切將『夢魘』吞噬吸收，只是那必將造成夢幻主宰的陣營偏移，會有異常恐怖的後果。」

    「不，還有其他的方式，比如藉助另一位主宰的力量……轟隆」

    隨着某位主宰的提醒，眾神再度認真凝視唐奇。

    祂們看着唐奇拖拽着完全體「夢魘」往無垠神秘某一個區域而去，並很快猜出了去向。

    「熔爐宇宙？」

    「祂要藉助『熔爐』的力量，祂要燒死夢魘？」

    「是了，夢幻主宰揚升時，熔爐曾顯現自我向萬靈們宣告二者之間的異常關係，除了熔爐外，真理荊棘之主也現身了。」

    「新生的夢魘之主即將遭遇厄運，祂的死敵夢幻，似乎有着不止一尊主宰級好友。」

    「夢幻主宰與熔爐的關係似乎太好了，竟然要將死敵夢魘餵食給祂，那可是一尊真正的主宰級神靈。」

    「被眾神封印，將漸漸熄滅的熔爐，又將燃燒起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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