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巫之主 第兩百二十章 我們不允許
「你們聽啊，這是多麼美妙的聲音。」
命運女士的心情不止是愉悅，祂現在是興奮狀態。
祂似乎將戰場內唯一有着「自我意識」的唐奇，以及那數十億隻能看不能說的起源星人類當做了傾訴者。
祂興奮踐踏着唐奇的觸手與眼球，要求祂和起源星人觀看正在形成的「命運廢墟」。
那實際上，是一座高峰。
無垠神秘從未有過的山峰，祂的基底赫然是整顆起源星，而後是數不清的「神性材料」，是大量混亂邪惡的邪神惡靈的屍體，其中也包括了被召喚進來的主宰們。
那比大災變更加慘烈的戰爭，以超乎想像的速度結束了。
如同命運所預言的那樣，祂們血肉成河，祂們神軀粉碎，祂們靈魂崩解。
黑暗之王的頭顱、腐爛父神的眼球、深淵祖神的手臂、血肉主宰的翅膀……主宰們，被召喚來戰場內主宰們的「大部分軀體和權柄」都成為了屍骸。
祂們與其他邪神惡靈的屍骸，一起被仿佛有着自我的河潮裹卷着，漸漸堆積，漸漸形成一座不可直視、不可感知、不可思索……無垠神秘中最偉岸，也最可怕的山峰。
只要融入那山峰，那廢墟，屍骸仿佛便不再是屍骸。
在瞬間被轉化為「命運材料」，變得朦朧，仿佛根本不存在，又仿佛無比的偉岸。
命運牝鹿強迫唐奇和數十億起源星人聆聽的，正是河潮堆積廢墟的聲音。
那些「嘩啦嘩啦」的聲響，對於唐奇，對於數十億起源星人，對於萬靈們來說，都是恐怖至極。
但對於命運婊來說，那美妙到了極致。
祂繼續踩踏着唐奇的觸手，踩爆一顆顆眼眸，似乎是在慶祝。
祂俯視着瀕死的唐奇，看着祂剩餘眼睛裏面閃爍着的光輝，似在傾聽着什麼。
忽然，祂歪了歪頭顱，終於想起二者間的約定。
「可悲又愚蠢的夢幻，不要擔心。」
「偉大的命運不會毀去諾言，我會在最後一刻釋放那可憐的，被命運鍾愛，又被命運厭棄的少女。」
「她將親眼看着你，還有這數十億起源星人，一起成為命運廢墟最後的材料。」
「不過在那之前，偉大的命運需要先收回那些卑劣小偷竊取的權柄。」
「轟」
最後一句吐出，一秒前還興奮愉悅的巨型牝鹿猛地扭轉頭顱。
祂那可怕的雙眸內，肅殺氣息爆涌而出。
原本還平靜堆積着廢墟的河潮，在這一刻變得爆裂。
波濤、漩渦與海嘯般的動靜同時生出，那些迷霧與命運之線纏繞的虛無處，忽然響起異樣聲響。
卻見大量仿佛加粗版命運之線的「漆黑鎖鏈」倏然在迷霧中翻湧，這些鎖鏈的末端，全都附着一隻古老斑駁，有着無窮色彩，但又是透明不存在的「錨」。
眨眼間，這爆裂動靜全部停下。
所有涌動的鎖鏈與錨，也立刻懸停。
它們，綁縛住了目標。
環繞着那「命運廢墟」，一位接着一位，無比神秘的「命運神靈」顯現了出來。
祂們都是被此刻，已經強大無比的命運女士強迫着現身的，祂們被錨定在了迷霧與河潮之中。
祂們或許根本不在此地，至少一秒前不在。
但當此刻強大到不可想像的命運女士，借用命運廢墟和命運河潮之力，將祂們強行召喚過來時，躲藏反抗了漫長歲月的命運神靈們，再也無法抵抗。
祂們一現身，甚至都無法做到任何有效攻擊，直接被命運之錨捆縛在了迷霧中。
「幸運少女、厄運魔女、命運支配者、無名之霧、迷霧海深處的老者，命運先生。」
讓仍倖存萬靈們驚駭不已的命運神系，此刻完整降臨。
而祂們在命運女士口中的稱呼，非常統一。
祂極度興奮，來回踩踏，霧氣與河水混雜濺起。
「小偷們，竊賊們，你們終於無法再躲藏了。」
「來吧，無垠神秘最偉大的時刻到來了。」
「註定要仰視偉大命運的螻蟻們，你們將沐浴着榮耀光輝，見證那至高無上的命運神殿降臨於此。」
「而我，將要加冕。」
「轟隆！」
完整的無垠神秘，此刻無法遏制的震顫起來。
即便是黑暗紀大災變時，也從未有過這樣的畫面。
浩瀚無垠的神秘世界，仿佛正在被一隻無形巨手抓住，而後拼命的搖晃着。
所有的生命，此刻不管有怎樣的意志，不管在做什麼，它們都被強迫着低垂頭顱。
靈魂深處，它們都感受到了。
它們正在迎接一件至高無上的「偉物」降臨，它已不能算是神物。
它是無垠神秘僅有的物事，它是由眾生眾神以及整個無垠神秘所有的「命運」共同構成的物事。
它是一座神殿，一座原本不會被任何生靈注視的神殿。
但此刻，它降臨了。
因為命運河潮，因為被操控的無垠神秘眾生與眾神，因為被迫現身的命運神系……無數種苛刻的條件匯總之後，它降臨了。
命運神殿是什麼模樣？
這個問題，從未在任何生命的腦海中升騰過，包括了命運女士。
眾生與眾神，全都低垂了頭顱。
祂們向真正偉大浩瀚的「命運」，表達尊敬。
這裏面也有命運女士，祂再度將自己那無比高傲的牝鹿頭顱低垂了下來。
主動的，並沒有君主冠冕強迫。
就在這眾生眾神都低垂頭顱時，唯一的例外出現了。
已經「瀕臨死亡」的唐奇，此刻竟然掙脫那種偉岸尊敬的想法，完全不顧忌的昂起頭顱。
轟！
一眼，唐奇只看了那命運神殿一眼。
造成的後果是靈魂戰慄，腦海深處仿佛被攪亂，所有記憶都變得駁雜。
但這其實不是原本該有的後果，強行調整過來的唐奇，莫名知道了原有的後果。
「直視命運神殿，我會死亡。」
「但在死亡降臨前，我的命運被更改了，似乎是因為……我庇護了起源星？」
唐奇來不及對緣由詳細思索，祂此刻正在消化那一眼帶來的驚喜。
毫無疑問，唐奇在那一眼中開啟了萬物通曉。
唐奇根本無法表達出來，祂看到了什麼。
唯一靠近些的形容，是……可能。
「我看到了一切的可能，無垠神秘所有的可能。」
「偉岸的力量，真正無法想像的偉力。」
「祂不會歸於一個婊子，不會的，我保證。」
唐奇的最後一道意念，堅定無比。
就在這個時刻，興奮到極致的命運女士根本無法再忍耐，祂做到了，祂謀劃了漫長歲月的偉物終於降臨在了祂的面前。
那無垠神秘唯一偉物「命運神殿」正被已堆積到極高處，已突破命運迷霧的廢墟山峰吸引着，祂正要落上去。
命運女士看向祂心目當中的「竊賊們」，貪婪之色無法掩飾。
「快給我吧，你們使用各種方式竊取來的權柄，它們都是屬於我的。」
「當命運神權都歸於吾身時，誰也無法阻止偉大的我加冕。」
「嗤嗤……嗤嗤」
祂在說話的同時，也毫不客氣的強行掠奪一眾命運神靈的權柄。
原本，祂可以做到。
因為此刻的命運女士，可控制命運河潮，也可借用命運廢墟之力，不管是幸運少女，厄運魔女，還是其他的命運神靈，根本無法拒絕祂的索取。
但詭異的是，祂失敗了。
祂那興奮的踐踏猛地停滯，祂的眼眸內浮現出從未有過的驚慌之色。
祂不可遏制的發出尖叫，讓命運之錨將一眾命運神靈吊起。
命運神靈們沒有任何反抗，祂們的反應是狂笑。
尤其是厄運魔女，祂終於找到機會，吐出讓命運女士幾欲瘋狂的嘲諷。
「你這頭愚蠢、變態、噁心、刻薄……的蠢驢，你也配使用『偉大』這兩個字。」
「吃屎吧，命運婊子。」
……
「你們做了什麼？」
「權柄呢，你們的權柄呢，為什麼都是空的。」
「你們把我的權柄丟失了？」
「不，不對，是贈送，你們竟然把我的權柄贈送給了這個小婊子……」
伴隨着命運女士歇斯底里的尖叫，祂的身側，一位被祂困住許久，已發生不可思議蛻變的少女顯現了出來。
而此刻，少女蛻變的速度更是驚人。
莎莉！
時隔許久，唐奇終於再次與莎莉見面。
兩人第一時間對視在一起，燦爛的笑容同時出現在兩人臉上。
不同的是，唐奇一直在笑，而莎莉在看見唐奇那「悽慘」的模樣之後，即刻陷入暴怒中。
她猛地轉頭看着命運女士，冰冷吐出的聲音之中，偉力爆發。
「吝嗇的老女人，你怎麼敢……你竟敢傷害他。」
「轟」
伴隨着莎莉的聲音，幾乎將整個無垠神秘都玩弄於手掌中的命運女士，竟好似承受不住鎮壓過來的力量。
先是「咔嚓」一聲，祂頭頂那無窮鹿角被折斷一根，祂的頭顱也好似又要低垂下來。
祂不斷踢踏着，被推着後退。
這些動靜，使得命運女士直接進入瘋狂狀態。
祂現在哪裏還不知曉，祂被愚弄了。
其他命運神靈暗中將所有的權柄，全部轉贈給了莎莉。
此刻就在祂面前，曾經孱弱的「命運女巫」正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揚升。
眨眼間，莎莉擁有的命運權柄，已經快要追上命運女士本身。
這讓命運女士無法接受，一直都在愚弄整個無垠神秘，愚弄眾生與眾神，並且完美做到的祂，根本無法忍受自己反過來被欺騙，被愚弄。
祂完全不顧掙扎之後斷折更多的「鹿角」，在鮮血淋漓中抬起頭顱，眼眸內仿佛有着火焰燃燒，逼視着莎莉，逼視着一眾命運神靈。
「這就是你們的計劃，把權柄都給這個小婊子，讓她和我爭奪命運神殿？」
「你們難道不知道，我的意志完全可以決定她的生死。」
「你這個不知道感恩的，愚蠢的小婊子，你以為你能幫助你的小情人反抗我？」
「讓我來告訴你，命運到底有多麼的殘酷。」
「消失吧，給我消失吧。」
「我將徹底抹除你，從命運長河中消除你存在的一切痕跡。」
「你的生命，你的記憶，你的靈魂，你的……」
「你做了什麼？」
命運女士本就顯得瘋狂的尖叫，此刻更加有了癲狂意味。
祂正在抹除莎莉的存在，祂事實上做到了。
就在祂的眼前，已經擁有強大命運權柄的莎莉，倏然間沙化，簌簌落下，即刻死亡。
命運女士的「感知」中，祂的確已經全方面抹殺了莎莉。
但同一時刻，第二個莎莉出現了。
而這個莎莉祂根本無力抹除，她並沒有被祂「錨定」，她是自由的。
「這不可能！」
命運女士吐出的尖叫裏面，終於有了真切的驚恐。
祂正在恐懼，恐懼自己無法加冕。
祂猛地扭轉自己滿是鮮血的鹿頭，看向為了庇佑起源星數十億人「瀕死」的唐奇。
祂沒有證據，但此刻祂認定。
「是你，是你做的。」
「你一直在欺騙我，你想讓這個小婊子……」
說到一半，命運女士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祂沒有再尖叫，也沒有再和莎莉角力。
祂的身軀驀地無限膨脹起來，很快就化作一頭無比巨大的牝鹿，祂不顧一切的踩踏着河水與迷霧，裹挾着無窮盡的命運之線，而後衝上那命運廢墟，往山巔而去。
嚴格意義上，命運廢墟還未完全完成，但祂顧不得了。
此刻的命運女士，只想登上廢墟，進入命運神殿，以最快的速度加冕。
祂其實比「莎莉」更加強大，畢竟祂可以撬動命運河潮，可以借用命運廢墟，這些都是祂親自掌控的力量。
如果祂選擇與揚升完畢的莎莉進行廝殺，祂絕對可以佔據上風，甚至可能將莎莉的權柄掠奪過來。
但祂剩餘的理智在警告祂，不能再被騙了。
「那個卑劣的欺神者，他絕不可能只有這些手段。」
「他的每一次欺騙，都是環環相扣的。」
「必須以最快速度加冕，只有成為『命運主宰』，哪怕是不完整的命運主宰，也可以將這困境解決。」
「只要進入神殿，我仍將是最偉大的的命運。」
這些意念，驅使着命運女士狂奔向山峰之巔。
可就在祂到達一半路程時，祂那不妙的預感，在此刻成為現實。
祂的耳邊，突兀響起了唐奇那讓祂厭惡，憎恨又驚恐的聲音。
不知何時起，本已重傷垂死的唐奇，忽而漂浮了起來。
祂的一條觸手蠕動着探出，與莎莉牽在了一起。
祂並沒有去看狂奔的牝鹿，而是看向那因為一場場神系戰爭，幾乎被打得粉碎的無垠神秘。
「命運女士，我認為你應該看一眼無垠神秘，看一眼被你愚弄的那些可憐棋子們。」
「呼」
雖然祂不斷提醒自己，唐奇是個卑劣的騙子，不要再被欺騙。
但聽到那聲音，祂還是忍不住轉了一下頭顱，看向祂的傑作，混亂無比的無垠神秘。
然後，祂看到了讓祂心靈幾乎要崩潰的景象：
光！
那是一道夢幻光輝，由一顆夢幻種子萌芽之後釋放出的光。
那是個信號，當第一顆夢幻種子萌芽，其餘所有的夢幻種子都在這一刻開始萌芽。
無比燦爛又夢幻的光輝，開始無垠神秘各個宇宙維度，各大神系戰場，各個無名角落之中閃爍。
每顆種子的萌芽，對於正在進行的戰爭都帶去了逆轉影響。
從天空雷霆神系和生命神系的戰爭開始，當幾乎只剩下一層皮囊的「黑暗之王」被偷襲搶走雷霆權柄，且那權柄落入另一位合法又擁有「生命權柄」的神系繼承人手中之後，戰爭形勢立刻逆轉。
而後是深淵神系，因被剝奪軀體與權柄痛苦不堪的祖神，在莫名將一個「子嗣」吞吃之後，忽然恢復理智，祂主動休戰，帶領眾神回歸深淵。
再之後，是恐怖神系，是血肉神系，是腐爛神系、是末日神系……所有正在進行着慘烈戰爭的宇宙，此刻隨着一顆顆「夢幻種子」萌芽，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得到緩解，甚至是直接被消弭。
轟隆！
轟隆轟隆！
席捲無垠神秘的「命運河潮」又一次翻湧起來，裹挾着迷霧、命運之線朝着最終戰場而來。
只是這次，掀起這河潮的，卻不再是命運女士。
「不！」
廢墟之上，仍在狂奔着的牝鹿發出憤怒的嘶吼。
但這無法阻止河潮的動靜，也無法阻止唐奇那帶着濃郁嘲諷的聲音鑽進祂的耳中。
「驚喜么女士？」
「操控眾生與眾神的命運，便可以撬動命運河潮，是這個法則對麼，所以你才會種下那麼多命運烙印，所以我才會在你的烙印之側，種下我的種子。」
「我雖然不是命運神靈，但我與莎莉站在一起時，我們也可以撬動命運河潮。」
「你想要登上山巔加冕？」
「我們……不允許。」
「轟！」
震撼命運婊，同時也震撼無垠神秘眾生眾神的畫面發生了。
那第二次翻湧而來，無視了時空規則的「命運河潮」，直接將那由萬靈屍骸堆積而成，偉岸不可思議的命運廢墟切割成了兩半。
命運一分為二，原本要落在山巔的命運神殿隨之懸停。
無垠神秘的唯一偉物，祂忽然面臨「抉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