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巫之主 第八十七章 萬靈愛情故事

    泰尼西是弱神，祂所執掌的權柄只有一個「醜陋」，祂以玩弄美麗生靈為樂，祂是醜陋生靈所崇拜的神靈。

    而這一刻，泰尼西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神性本質。

    那道高高在上的偉岸身影，看着祂的目光如此厭惡，仿佛祂就是這無垠神秘中最醜陋，最讓祂無法接受的生靈。

    泰尼西很想憤怒，但祂的本能阻止了祂。

    祂又想鑽進污泥之中，至少不必被那偉岸存在用這種目光注視。

    祂的耳中，很快聽到了那身影的聲音。

    「小心眼的新神，祂肯定是故意的。」

    「歐利恩，這個醜陋到讓我疲軟下來的女神就交給你了，祂不配隕落在我的雷霆之矛下。」

    「轟隆」

    泰尼西終於生出了憤怒，不是因為那聲音主人要殺死祂。

    是因為那聲音中的極致厭惡，以及那種處理方式。

    泰尼西在第一時間便認出了賽撒羅，不是因為祂與其同屬於萬靈。

    而是從久遠的時代開始，祂便是這位「偉大存在」眾多仰慕者中的一員，這不值得驚訝，有不少女神，或是熱衷於軀體交流的「神性生物」都仰慕着賽撒羅，渴望與這位主宰有所交流。

    如果在軀體與愛的交流之後，能孕育出結晶，那便更好。

    只是與其他仰慕者不同，泰尼西是醜陋女神，祂永遠不可能獲得賽撒羅的垂青。

    即便祂願意轉換陣營，天空與雷霆神系也不會接受祂。

    但是祂也不曾想過，自己將被後者殺死。

    不，甚至都不是賽撒羅親自動手，那幾句話預示着，泰尼西將被賽撒羅的忠誠屬下，執掌着「火焰」與「刑罰」的強大神靈歐利恩殺死。

    「不！」

    泰尼西咆哮着，祂那由億萬扭曲肢體、五官、血肉堆積而成，仿佛是一團龐大無比黑綠色雲海般的軀體扭轉過來。

    那一顆顆醜陋到極致的眼球，卻並未看到任何畫面。

    就在祂以為自己靈魂深處的畫面是錯覺時，難以想像的劇痛席捲祂的靈魂。

    祂看向自己，祂那匯聚了無垠神秘中諸多醜陋血肉的神軀正在被「肢解」，無比殘忍的畫面，在祂身上卻顯得異常和諧。

    祂仿佛能看見，原本要被祂吞噬的宇宙內，那些美麗的生靈正在歡呼，它們跳着充滿生機的舞蹈，以慶祝那自宇宙之外而來的，不可名狀的醜惡存在，在痛苦的哀嚎中離開了宇宙。

    祂看向自己拖拽而來的「神國」內，追隨着祂的信民，那些天生醜陋，亦或是變異醜陋的生靈，當所信仰追隨的神遭遇傷害，它們也無法倖免。

    無法抵禦的火焰與刑罰，同樣降臨在它們身上。

    泰尼西沒有試圖抵抗，因為祂在瞬間就失去了這種力量。

    祂只是瘋狂轉動着一顆顆眼球，鼓動着自己剩餘的神力，試圖找出那道偉岸身影，祂想要真正的，不必隔着屏障的，注視着那個偉大的存在。

    但很可惜，祂太弱小了。

    作為「醜陋女神」，泰尼西能一道目光讓數百萬生靈變形扭曲，成為醜陋存在。

    幾乎所有半神或是部分神性生物，都無法抵禦祂的神力。

    但這一刻，祂面對的是一位強力神靈的襲殺，儘管泰尼西知道，歐利恩必定不是完全體降臨的，來的或許是一道匯聚了高等級神性的投影分身。

    可那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在偷襲的情況下，歐利恩執掌的「火焰」與「刑罰」神力，直接湮滅了祂的靈魂。

    「我無法通過判定，歐利恩的分身也比我更加強大，我即將隕落，我的神國、信民以及所有一切，都將被奪走。」

    「但是……我不能就這麼死亡。」

    泰尼西竭力抵禦着火焰與刑罰的折磨，祂根本沒有理會自己信民的哀求，絲毫不提供庇護。

    祂只是用盡力量，去尋找，去注視。

    祂那一顆顆變形的醜陋眼球，卻只看到了其他弱神遭遇襲擊的畫面。

    包括祂在內的十一位邪惡弱神，幾乎將「維納黛爾」的光之國度完全圍繞，那黑暗、虛無的神秘空間，被十一道肆無忌憚散發着輻射與污染的恐怖生靈所充斥。

    如果沒有意外，維納黛爾連同祂的神國，就會被這十一條鬣狗所撕碎。

    現在，意外發生了。

    瀕臨死亡的泰尼西什麼也看不見，但靈魂深處的劇烈痛苦卻在清晰的提醒祂。

    恐怖降臨！

    黑暗中，仿佛多出了無數可以撕碎神的「幽靈」。

    祂看着執掌嫉妒權柄，真實神軀仿佛是一頭失控墮落古老巨獸般的托諾斯，祂那億萬閃爍着藍光的觸手剛剛探入一個陌生宇宙，還未完成吞噬，湮滅一切的雷霆無聲落下。高位格的神性壓制，讓托諾斯毫無抵抗之力。

    祂被重創，就在這無比短暫的時間內。

    而後，祂滑向死亡深淵，儘管祂試圖逃離戰場，但更多無形的「幽靈」湧上去，開始用無比熟練的手法，解構祂的軀體、神國，接收那些失控的信民，那些神性資源。

    泰尼西又看見銀亂女神「菲比嘉麗」，祂的形態是一團無比巨大的，粉紅色的肉塊，披着華麗、柔軟，足以將一個宇宙裹卷的紅袍，祂生着大量柱狀體附肢，以及不斷張合着，遍佈利齒的大嘴。

    祂闖入處處都是美麗生靈的宇宙，試圖將它佔為己有，直接將整個宇宙拖拽進入祂的神國。

    直到下一刻，祂被無比暴虐與血腥的力量捕捉，祂被硬生生壓縮成一團，而後被一輛遍佈着斑駁顏色，古老又冰冷的青銅戰車所碾壓。

    泰尼西移開目光，祂沒有去看其他諸如「衰老女神穆德」、「懶惰之神尤多思格」、「腐朽之神彌蒙」這些弱神夥伴的下場，因為祂不用注視也知曉，祂們的結局與泰尼西自己不會有太大差別。

    作為第一位被襲擊的弱神，還聽到了那位偉大存在的聲音，祂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執掌火焰與刑罰的歐利恩，執掌戰爭與破壞的德特勒斯，祂們降臨了。」

    「天空與雷霆神系介入了戰爭……這原本不應該發生的，命運出現了變故，我們是光不知道還會不會隕落……但我們即將死去，以化作天空雷霆神系養料的方式死去。」

    隕落之前，泰尼西意外沒有那麼悲傷。

    祂能聽見其他弱神們的哀嚎，祂們的掙扎，祂們的憤怒咆哮。

    但那沒有用處，包括泰尼西自己在內，祂們甚至於都無法看見殺害祂們並肢解掠奪的敵人在哪裏。

    仿佛這場戰爭的「介入者」，真的是一群兇殘到可以肢解弱神的「惡靈」？

    由於這變故發生的極快，又有着光與夢幻的遮掩，那些隔着遙遠時空屏障的萬靈觀眾們，只知曉那些鬣狗邪神們針對「我們是光」家族的戰爭似乎出現了一些偏差。

    但祂們無法掀開幕布，無法看見那肢解、踐踏邪神們的駭人畫面。

    作為被肢解的一員，泰尼西仍舊沒有過多反抗，祂竭力維持自我不崩潰，追逐着心底的感知，看向戰場最前方。

    終於，祂看到了那道讓祂已形成執念的偉岸身影。

    祂仍被幕布與光所遮掩，但由於祂爆發出了神性，短暫掙脫了唐奇施放的「真言咒」。

    賽撒羅！

    祂那手持着雷霆之矛，有着無窮威壓，至高無上的偉大身影若隱若現的顯露，泰尼西所看見的，便是祂正蹂躪着十一位弱神中最強大一位的畫面。

    那是一頭釋放着深沉陰影的「怪物」，祂無比龐大，但那只是外殼，是皮囊。

    在粘稠且厚的黑色皮囊之上，鐫刻着數不盡的神秘符號，每一種符號都代表着一段史詩，描繪着某個文明，某個種族，或是某位傳奇的英雄……但此時，它們都在扭曲，在異化，完全失去了神聖莊嚴的氣息。

    皮囊之內，裹着一頭形態類人的怪物。

    祂有着一顆五官抽象的頭顱，從中心處被切開，鮮紅的血漿迸發，祂的眼眶之內是無比幽暗的黑，祂的身後是一雙純粹由鮮血凝聚的巨翼，內里躺着無數道或是捂着頭顱，或是嬰兒般蜷縮的扭曲影子。

    祂的軀體、皮膚都是乾癟的，仿佛已失去了所有的養分，正走向無情的衰老。

    祂的腹部被剖開，臃腫、粘稠的鮮紅腸子纏繞在一起，在中央處將一個約莫九米高的「嬰兒」絞死。

    無比詭異的是，嬰兒的臉正在狂笑。

    正是那一道道即便隔着遙遠距離傳遞過來，依舊讓泰尼西靈魂被污染的笑聲，短暫阻擋了那湮滅一切的熾白雷霆。

    只是，異常短暫。

    那仿佛「世界樹」枝杈蔓延的雷霆閃電，足以毀滅整個宇宙，何況只是一尊陣營偏移的普通萬靈。

    儘管在最後一刻，那被絞死的「嬰兒」瞬間調轉，那張狂笑的臉變得無比悲傷，更加濃烈的污染神性爆發。

    泰尼西很肯定，如果是祂面對「史詩、悲喜劇與衰亡之神梅里爾斯」隕落之前的反擊。

    最可能的結局是祂被重創，而後勉強逃離。

    但這一刻，那道讓泰尼西無比憤怒又仰慕的偉岸身影，卻只是發出一道不屑的冷哼。

    「轟！」

    仿佛要將宇宙貫穿的雷霆長矛，在下一秒完全洞穿了那乾癟、衰老的怪物軀體。

    面對純粹的，充斥毀滅性的雷霆神性，墮落的邪神釋放出的力量與污染，卑微如同塵土，被輕易的一掃而空。

    史詩、悲喜劇與衰亡之神梅里爾斯，祂發出了大多數生靈來到這世界上的第一道聲音。

    祂哭泣，祂死亡。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泰尼西也感知到了自己的死亡。

    祂忽然放下了對賽撒羅的怨恨，即便祂因賽撒羅而被火焰灼燒，被刑罰肢解。

    但祂莫名的，在隕落前的最後一刻，依舊保持着對賽撒羅的仰慕。

    「拿去吧，我的權柄，我的神國，我的信民，我的一切都屬於偉大的天空與雷霆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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