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平王李大昊呢,聽說他剛剛幫白爺他們暗算了柳二爺,難道不能收買?」
「當然不能。」
「請特使大人指點。」
「好,本特使就指點你一二,那西平王李大昊表面粗俗,實際上老奸巨猾,他雖然是你請的嘉賓,但誰都可以收買。」
「什麼意思?」
宮裝婦人端起一杯茶,輕啜一口,道:「李大昊的狡猾就是,先不收你錢,如果你三生閣奪得小花魁,他就來三生閣攬功,霜葉館奪得小花魁,他就去霜葉館拿錢,本特使知道他跟飲碧小院和醉香居都暗通款曲!」
祝婆婆氣得咬牙切齒。
「這傢伙如此沒德性,居然是一位王爺!」
「跟西春國的人打交道,要多留個心眼,他們做買賣,是想只賺不虧!」
「是,所以我這次只能靠司空復和郜衙內。」
宮裝婦人又是一聲嗤笑。
「你以為你能收買司空少爺和郜衙內?」
「難道不能?」
「當然不能,如果你以為真的搞定了他們兩個,三生閣今日何至於墊底?」
祝婆婆露出困惑的神情。
「那他們被誰收買了,是不是霜葉館出錢多?」
「郜衙內是那種紈絝子弟,口風不嚴,所以這種人只能想辦法利用,收買他就是肉包子打狗,徒然花冤枉錢!」
「那司空公子呢?」
「司空復什麼身份,他姐姐乃是當今皇后,他父親又是宰相,你這點小錢不會放在眼裏,如果慕容姑娘有機會當上小花魁,他也許會暗中推動幫忙,如果沒機會,他也決不會用強,實際上,今天的比試,本特使雖沒親見,也知司空公子不會逆勢而為。」
「那,那屬下今日到底輸在哪裏?」
「這一次你就是沒把九皇子計算到,才一敗塗地!」
「這,這屬下也沒辦法想到啊。」
祝婆婆十分無奈。
「不錯,運氣是一個原因,所以下一場比劍,你要精心做準備,決不能輸!」
「是,屬下明白,但這比劍,難道我家姑娘不是佔盡優勢?」
宮裝婦人聲音透着冰冷,道:「優勢不等於勝勢,霜葉館的那丫頭,雜技班出身,也許各種兵器都練過,她之所以說十天之後,你不要以為她單純吹牛,也許是真有基礎,所以一定要小心!」
「那屬下要用什麼手段?」
祝婆婆眼中露出凶光。
宮裝婦人不徐不疾地道:「第一,儘量不殺人,第二,決不讓人覺察到有人指使,第三,沒有破綻,讓人以為霜葉館自亂了陣腳!」
「這太難了,難道小花魁會突然心神失常、意識不清?」
「不錯,正是這個手段!」
祝婆婆愁眉苦臉,問道:「三年前那個手段,還可以再用?」
「你說呢?」
「那,那這幾天之內要找到採花天下的梁一郎才行!」
宮裝婦人嗯了聲。
「多謝特使大人指點,不錯,小花魁未歷人事,若是被一個採花賊奪去清白,還有什麼心情比劍,只是三年前聆音樓那件事,屬下已經用過梁一郎,再用他會不會露出破綻?」
「這個你自己去決斷。」
「是,是,屬下明白,聽說梁一郎現在身陷天牢,馬上就要秋後問斬,現在用他代價有些大。」
「這些本特使不管,年底只看你的獻金能否籌齊,這才是最重要的。」
「是,是——」
看到宮裝婦人並沒說出原因,祝婆婆也不敢多問。
「對了,若是你要用梁一郎,本特使提醒一下,這廝並不把自己當淫賊,只以為他是風流才子。」
「是,屬下明白,梁一郎每次事畢,都要題詩一首,這種事屬下會警告他不要再做。」
宮裝婦人放下懷裏的金絲貓,打了個響指,黑暗中忽然冒出兩條婀娜的女子身影,他們站在宮裝婦人身後。
燭光一晃,突然熄滅。
宮裝婦人的聲音道:「本特使要走了,從下個月開始,來找你的人就不是我,你的藥由新特使安排。」
祝婆婆一愣。
「特使大人做得好好的,幹嗎要走?」
「因為我要換一個地方,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是,是,屬下恭祝特使大人步步高升,前程似錦,屬下一定全力配合新特使。」
「哼,本特使還用高升麼,你記住,獻金之事才是我們杞花宮的重中之重,小花魁的勝負,是你個人恩怨,不要混淆了!」
這話居然帶着不屑,祝婆婆心裏暗驚,除了杞花宮宮主,這位特使眼裏難道沒有別人,她是什麼身份?
「是,是,屬下明白,恭送特使大人。」
腳步聲響起,三條人影消失在黑暗中。
祝婆婆趴在地上戰戰兢兢,好半天才爬起來用火摺子點燃燭台。
喵地一聲,那金絲貓朝黑暗中發出一聲奇怪的叫喚,祝婆婆一把抱起金絲貓,自語道:「五十萬,今年要五十萬,還差二十萬,這,這可怎麼辦?」
祝婆婆心事重重地走出去,她懷中的金絲貓又叫了兩聲。
啪的一聲,地下室的門被關上。
外面傳來祝婆婆呼叫鍾管家的聲音,接着腳步遠去,漸漸消失。
過了良久,地下室一角,一張桌台忽然微微一動。
一條黑影爬了出來。
這是一個少女,她悄悄打開門走出來,躡手躡腳走向一棟小樓,她的臉色蒼白,神情滿是驚恐,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三生閣的姑娘慕容七兒。
玥兒做夢也想不到,小花魁的爭鬥,竟有如此深的內幕,有人要用最陰狠毒辣的辦法來對付她。
送走王娘後,玥兒有些疲憊,畢竟今天累了一天,小花魁的比試勞心勞力,但她還是壓腿倒立練了一會功,因為寶珠這兩晚暫時不睡在玥兒隔壁,這倒讓她省心。
這一夜,是玥兒住進霜葉館睡得最安穩的一晚,她做了一個好夢,夢見自己穿金戴銀,一身錦服,一個俊朗的少年跨着祥雲朝自己翩翩而來,他的面目俊秀飄逸,竟是那位斯文痴呆的曹公子。
夢裏不知春秋,只有相見離別。
第二天,玥兒起得有點晚,剛洗漱完正化妝,樓梯間有腳步聲蹬蹬響起,接着門被推開,寶珠喘着氣跑進來。
「小姐,曹公子到了,在花園等你!」
玥兒一怔,道:「曹公子,他這麼有空,親自來了?」
「是啊,是曹公子。」
「他請的老師呢,也一起到了嗎?」
「還沒有,他說老師等會就來。」
「娘呢、莫管家呢?」
「他們把下人都支走了,自己不知道去了哪裏,現在花園裏只有曹公子。」
玥兒想到昨晚那個相見又別離的夢,禁不住臉上一紅,使起小性子道:「娘說了,我不能單獨去見一個陌生男子,況且,我還未出閣,你去告訴他,我今天不想見他。」
寶珠一愣。
「可是,這位曹公子身份極高——」
「我已經說了,我今天不想見他,你請他回去吧,如果老師來了,我會下去的。」
「是,是小姐。」
寶珠轉身就要下樓,玥兒道:「去廚房把我的早點拿來,我餓了。」
「是。」
寶珠應了一聲下樓。
玥兒來到書房,推開窗,只見花園中一個灰衣少年正在徘徊踱步,心頭微微一跳。
寶珠來到曹公子面前,說了幾句,曹公子好像忽然生了氣,朝漪月樓望了一眼,一甩袖子狠狠轉身,寶珠忙上前勸阻,曹公子竟一把將她推開,氣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