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彤背熟了一小段,就想學寫這些字。只有會寫了,才算真正識字了。
不過問題來了,寫字要筆墨紙硯。而顧嫻這次回來,並沒帶這些東西。
顧嫻朝着清舒說道:「清舒,借一支筆給如彤用下。」
她可是知道,清舒帶了兩支筆的。
清舒不願意借:「娘,借給了大姐。萬一我這支寫壞了,就沒的用了。」這毛筆容易壞,她才多帶了一支備用。
「你先借給你大姐用下。」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小氣了。
清舒故意說道:「幹嘛借我的?二叔是讀書人,他肯定有筆墨紙硯的呀!大姐,你去拿二叔的筆墨來用。」
真借了,肯定要不回來。外婆給她買的可都是好東西,她可不想便宜了如彤。
如彤不敢去,苦着臉道:「我爹不准我碰他的東西,要碰了會打死我的。」他爹的文房墨寶只有大哥能碰,連她娘都不能碰。
顧嫻頓覺如彤好可憐。
清舒卻不吃這一套,說道:「二叔的不能拿,那大哥的筆墨紙硯你總能用吧?」
林樂祖比清舒大了兩歲,是老太爺給他啟蒙的。就是現在也是老太爺在教他,所以他那房裏筆墨紙硯都齊備的。
如彤搖頭道:「大哥不會借給我用。」
清舒不高興地說道:「你都沒去問,怎麼就知道大哥不會借給你用?」
如彤垂着頭可憐巴巴地說道:「大哥自己都不夠用,又豈會借給我?」
林家雖然出了個舉人,可明朝的舉人沒前朝那麼多的福利。前朝只要考中舉人,除了每月有錢領,田產鋪子都不用上稅。可大明朝的舉人除了可以免五十畝良田的稅,其他的福利都沒有了。
林家人口越來越多,開支越來越大,所以平日都是精打細算。林樂祖的筆墨硯台都是老太爺用舊的,練字的紙張也是有定數的。要是給了如彤一些紙張,那他自己就不夠用了。
清舒立即說道:「我的也不夠用。」
如彤眼眶一下紅了:「清舒妹妹,你就借點給我用吧!你放心,等我以後賺錢了,我一定還你。」
這餅畫得,清舒都佩服她了。不過顧嫻看着她,不借也不行:「筆可以借你一支,但紙不行,我自己都不夠用哪能借給你。」
清舒不鬆口,顧嫻也沒法。最後只能讓如彤去端了一碗水,讓她用毛筆蘸着水在桌子上寫。
如彤寫字的時候,露出手腕上的珍珠手串。那珍珠有花生米那般大,顆顆圓潤,雖不算珍品,但瞧着也值好幾兩銀子。
清舒有些納悶,她二嬸什麼時候這般大方,捨得給如彤買這麼貴重的首飾。
傍晚的時候,如彤偎在韋氏身邊氣惱道:「娘,她也太小氣了,一張紙都捨不得借給我。大伯母竟然就這麼由着她,都不幫我討要。」
林清舒怎麼命就那麼好呢?有個溫柔識字的母親,還有個大方有錢的外婆。而她外婆小氣又摳門,不僅不會給她買東西,還總想從她們身上撈好處。
想到清舒的穿戴,如彤眼中閃現過嫉恨,都那麼有錢了竟然連幾張紙都不願借給她,真是可恨。
韋氏說道:「你好好哄着她,哄得她高興了不僅會借你筆墨紙硯,說不準以後還會說服你伯母帶你去縣城念書。」
就顧嫻那性子,求她送女兒去縣學念書肯定不會同意。
如彤面上一喜,不過很快就挫敗道:「娘,她跟以前不一樣了。上次我一哄她,不管什麼她都會答應我。可這次我好話說盡,她都不理我。」
韋氏忍不住皺緊了眉頭。清舒的變化她又何嘗沒看在眼裏。其他不說,穿着明顯改變了風格。以前這丫頭回來跟她娘一樣,都是穿的半舊不新的衣裳。可這次,穿的衣服都是新的不說,還戴那麼貴重的首飾。
如彤小聲說道:「娘,你說是不是那妖邪沒死還附在她身上呀?若不然,怎麼前後變化那麼大。」
想到清舒看她時那幽幽的眼神,韋氏心頭一凜。莫非那妖邪真沒被弄死,若不然那丫頭為什麼總讓她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韋氏與如彤說道:「這兩日你好好觀察下那丫鬟,有什麼不對勁的別聲張,悄悄跟我說。」就算跟婆婆說那妖邪沒被滅也得抓了證據才成,空口白話的她也得不到好。
如彤點了下頭。
林家房子蓋得很大,有八間屋,當初打算是每個兒子兩間。林承鈺跟顧嫻兩人最開始也是得了兩間屋,可因為他們在家時間太短,房間空着也是浪費,所以林老太太佔了其中一間存放糧食。
顧嫻回來帶了陳媽媽跟兩個丫鬟,清舒也帶了嬌杏。這麼多人全都擠在一個屋,無法,陳媽媽帶着夏月幾人打地鋪了。
清舒皺着眉頭說道:「現在這天,睡地上容易着涼。」
顧嫻說道:「那也沒辦法。家裏就這麼幾間屋,只能將就着了。」
她以前提過加蓋房間,可惜兩老都沒同意,這事只能作罷。
別說現在暫時住得下,哪怕住不開林老太爺也不會拿她的錢蓋房子了。若傳揚出去,他丟不起這個臉。
輕輕摸了清舒的頭,顧嫻說道:「別想那麼多,趕緊睡,明日還得早起呢!」
清舒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着,可沒想到躺下沒一會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清舒被一陣聲響給鬧醒了。看了一眼外面,灰濛濛的天還沒亮。
掃了下屋子,見其他人都不在。清舒問道:「娘,陳媽媽她們呢?」
顧嫻笑着道:「陳媽媽帶着夏苗她們去包粽子了,你要不要去?」
端午節家家都要包粽子。昨晚韋氏跟張巧巧兩人將米跟豆子等物浸泡,今日清晨起來包。這樣,粽子新鮮好吃。
顧嫻十指不沾陽水,不會做這些瑣事,就叫了陳媽媽跟夏苗她們過去幫忙。
清舒搖頭說道:「我得背書練字。」上輩子她記事起就開始洗衣做飯做針線活了,不做就不給飯吃。也因為做家務做得太多,她的雙手變得很粗糙,等到了京城總被杜詩雅譏笑為村姑。
想想清舒都覺得心酸,原本該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結果卻跟個丫鬟沒兩樣。不過說起來也是她上輩子太軟弱了,這輩子她再不會任人欺負。
女兒這般刻苦,顧嫻也高興。清舒學得好,等到了京城也能考一個好的學堂。不過顧嫻還是說道:「你大堂哥正在背書,你等會聲音別太大影響了他。」
「娘,我知道。」清舒雖然不喜歡林樂祖,但她也不想跟她起衝突。
老話說得好,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林樂祖,就是老太太的眼珠子,若是影響了她,怕又是一場是非。
清舒不怕事,但鬧起來她也占不得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