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去哪兒了?」
加西亞家族主宅,塞彌爾·加西亞站在一間靜室中央,看着面前眼眶泛紅的女兒,面容嚴肅。
「我......」
「你去找霍恩·雪萊了。」
沒有等蒂凡尼回答,塞彌爾幫她說了。
「你為什麼要去找他?」
「因為你想他了,你們是青梅竹馬,你喜歡他,我知道。」
依舊是自問自答,塞彌爾在平常並不是一個強硬的人,但唯有這件事上,他的態度非常冷硬,即便對面是自己的女兒。
「以後不要去找他,能做到嗎?」
「我......」
蒂凡尼似乎還想要為自己爭辯一下。
「能做到嗎!」
這一次不再是詢問,而是逼問。
答案有且只有一個。
「能。」
蒂凡尼話說完,眼淚便不爭氣的從臉上落下來。
「蒂凡尼,我並不是要制止你去做一些事情,你總是再說不要把你當成孩子,現在你成年了,作為加西亞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你必須要有所擔當,有些事情在等着你去做,家族的榮譽必須有人背負,當年的我是如此,如今的你亦是如此。」
雙手負在身後,看着在自己面前低頭垂淚的女兒,塞彌爾眼中同樣有着些許悲傷,卻很快隱藏下去。
「我知道的,加西亞家族,背負着德明翰的一切,我們要帶着德明翰前進,為帝國守護住這一片土地,為帝國奉獻一切!」
這句話是塞彌爾·加西亞的父親,蒂凡尼·加西亞的爺爺臨終前的遺言,他甚至沒有對幾個後輩有任何的關懷言語,有的只是對德明翰的無限留戀。
他的一生都在為德明翰所操勞,為帝國盡忠,這是一種偉大,同樣也是一種自私。
但有一點不論是誰都得承認,加西亞家族在帝國貴族當中的地位在這種付出的襯托下無疑是第一階層的。
德明翰,這是一座在萊恩帝國非宗教區當中重要性排在前五位的城市,能夠成為這座城市的掌權家族,並且坐穩這個位置近百年,自然有道理在其中。
塞彌爾·加西亞做到了遺言中的一部分,如今他需要自己的女兒去完成另外一部分。
從懷中掏出一個鑲嵌着紅寶石的暗金色懷表,大拇指的指腹按在寶石的表面,印出紋路,一層淡色的能量膜自懷表往四周擴散,將父女兩人包裹在其中。
這是加西亞家族的傳承寶物,只有家主才有資格持有。
「蒂凡尼,天賦修行的怎麼樣了?」
有些話,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提起。
「我已經掌握了。」
雙手合十,再鬆開,一個發卡憑空出現在掌心。
「繼續練習,記住,這是家族的絕密,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要是有人向你以任何形式打探這個秘密,都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看到女兒的動作,塞彌爾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滿意的表情,點了點頭,大拇指重複之前的動作,結界便立刻消失。
並非結界不能長久保持,而是情況不允許。
「待會兒回房間好好反省,以後不許再這麼任性......誰?」
話說一半,塞彌爾聽到外邊有聲響,出聲問道。
「老爺,夫人說達倫閣下前來拜訪。」
門外的守衛回話道。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揉了揉蒂凡尼的頭髮,塞彌爾才轉身離開。
碰面的地方這一次換成了別墅外小花園內的石徑,兩人的身後都只跟着心腹手下。
路旁的燈光明亮,即便是這樣的深夜,依舊能將前方的道路照的十分清楚。
「塞彌爾,餌食已經培育成功,而且還取得了一些意外的成果。」
馬克·達倫口中的餌食值得自然不是釣魚時的餌食。
「總算是有件順心事了,匣子的情況也還不錯,這麼看來我們的計劃進行的還算順利,辛苦您了,這麼晚還特地過來告訴我,直接用電話告訴我其實也可以的。」
看着臉色明顯帶着疲憊的叔叔,塞彌爾·加西亞輕聲說道。
「不行,任何一件事情的失敗往往就來自於細節上的疏忽,這個信息很重要,必須當面說,任何的媒介都不夠安全。」
「對,是我大意了......看來最近的麻煩事讓我有些分神了,老咯~」
抬手捏着鼻樑,額頭上的皺紋又深了幾分。
「那件事,有目標了嗎?」
「還沒有......我還需要一些時間,這種事太容易打草驚蛇,必須一次成功,而且不能讓對方發現.,您呢,當年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腳步踏前的節奏快上一些,馬克·達倫隨之跟上,兩人與身後的護衛距離變遠。
「有人重建了雷雨,這一點毋庸置疑,高尼茲死的時候,有人看見了火焰熔漿,雷電以及雲霧......有新的人繼承了當時那些特殊的天賦,異調局那邊的調查報告我也看了,長街上死亡的人中有不少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槍手,這證明這些人手中應該有不少資源,當年失蹤的那些東西,除去高尼茲手裏的,不出意外的話都在他們手上,這不是一個好消息,情報部門還在跟進,但這些人藏的很深,暫時還沒有更多的信息。」
馬克·達倫除去副市長的職務之外,他也是德明翰情報部門的一把手,擁有隨時調取警察局以及異調局所有情報資料的權力,自己的手底下也有一批受過專業訓練的情報探子。
想要真正的掌控一座城市,靠法律只能管束明面上的那部分,黑暗中的世界仍然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去監視。
畢竟有些人的眼中從來都沒有法律。
「雷雨啊......事實上有件事這兩年一直困擾着我,一說起雷雨,我就會不受控制的想到它。」
捏着鼻樑的手轉而放回自己的口袋,眉頭依舊蹙着。
「我知道是什麼事,那些東西為什麼會失蹤對不對?」
「還是您懂我,當時我們有高尼茲做內應,把一切都算好了才發起的行動,為什麼會出現意外?真有能把小山那麼高的資料,設備,財寶短時間內完全轉移掉的奇物?」
當年政府與雷雨一戰,付出的代價不知道多少,光是為了請動德明翰其它原本保持中立的勢力就不知道許處去了多少好處,本以為能靠着雷雨中的資源彌補,誰知道到頭來看到的卻是一個個空蕩的倉庫。
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直扎在塞彌爾·加西亞的心裏,如今雷雨的再度出現更是讓這根刺變成了一片陰影。
「我記得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說過這件事,當年雷雨的隊伍里有我們的內應,又有誰能保證我們的隊伍中沒有奸細?只是他藏的很深,我們找了這麼久都沒發現而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算是我的失職。」
「您知道我沒有怪您的意思,只不過雷雨的再次出現讓我有些敏感,所幸這一次冒出來不是三個支配級強者,否則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才好......難保他們不會再出現啊......您最近跟愛德華聯繫過嗎?」
當初雷雨四天王一度壓得德明翰政府喘不過氣來,作為德明翰的掌權家族,自然承受着同樣的壓力,如今塞彌爾頭上的白髮至少有一半是被他們給逼出來的,靠着貝希莫·愛德華還有道爾頓·瓦倫和一個叛變的暴風高尼茲才勉強扳回一城。
「自然是有聯繫的,後天不就是警察局的晉升儀式了嘛,有些警長的資料肯定得確認一遍,我跟他聊過新出現的雷雨,他明確表示不會再有支配級的強者突然出現,讓我們放心。」
馬克·達倫似乎非常信任貝希莫·愛德華,一旁的塞彌爾·加西亞也是頻頻點頭。
「只是這雷雨終究是個禍患,前段時間我還讓瓦倫去接觸高尼茲,希望他出山繼續跟我們合作,他拒絕了,我本想着等雷雨的殘黨去鬧一鬧,他肯定忍不住要出來跟我們合作,沒想到這一鬧,把合作的機會都鬧沒了,果然這些人的強大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作為德明翰的市長,那一場大戰的指揮者之一,他自然知道不少的秘辛。
「要做到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區別只是在於能不能付出以及願不願意付出罷了,只要我們願意並且能夠付出代價,勝利的天平會傾向我們,這就是我的信條。」
握着文明棍的手微微收緊,馬克·達倫與塞彌爾·加西亞默默對視一眼。
兩人在石徑上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