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碑楊門第0578章賣不賣??『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党項人並不適合刺探情報的工作,在復興關這座全是軍卒的關城內,党項人無論如何偽裝,都騙不過城內巡邏的軍卒。
當他們精心挑選出來的六個人出現在關城內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有人匯報給了楊七。
楊七差點兒被這一群活寶給蠢哭了。
為了方便党項人的刺探,楊七已經命令夜裏負責值守巡邏的兵丁撤去了大半,還專門留下了一個空子給他們鑽。
可是楊七怎麼也沒想到,党項人這麼蠢,居然大白天的在一座兵城內刺探情報。
而且這座兵城內目前有兵卒六萬多。
是誰給你們的勇氣?
楊五橫衝直撞的進入到了楊七所在的院子,一進門就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趕緊去看看吧,一大清早的,六個穿着宋人衣裝的党項人,就出現在了東營四周。
你說說他們是怎麼想的,居然打扮成了百姓的模樣。咱們這是一座兵城,他們那隻眼睛看到咱們城裏有百姓了?」
楊七喝粥,聽到了楊五的話,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星星點點的白米粒差點兒順着嘴角滑落,也虧得他急時發現,舌頭一卷就消滅了米粒,避免了出醜。
「他們大概是在其他地方用這種方法獲取情報慣了,所以才會幹出這種蠢事。」
「彭湃……」
楊七招呼了一聲。
彭湃出現在了楊七面前。
楊七吩咐道:「你派人去幫襯一把,別讓咱們的盟友給蠢哭了。」
彭湃抱拳,「屬下明白。」
彭湃能派遣出去的,自然只有稻草人。
當六個穿着宋衣的党項人還在東營四周盤旋的時候,就出現了兩個瘦弱的漢子,拽着他們就走。
党項人在被拽離了東營以後,瞬間圍困了兩個漢子。
他們覺得自己被人發現了,有必要殺人滅口。
其中一個漢子苦笑道:「你們想幹嘛?殺人滅口?老子好心救你們,你們還想跟老子動手?」
六個党項人中間,明顯有一個領頭的,他盯着漢子,皺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漢子無奈道:「復興關的東營內,一個百姓都沒有,也不允許任何百姓靠近。你們這麼大刺刺的站在那兒,沒被亂刀分屍,已經是萬幸了。」
話罷,漢子又癟了癟嘴,說道:「要不是看在同是党項人的份上,老子管你們去死。」
另一個漢子低聲道:「跟他們說這麼說幹什麼,人已經救下了,咱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該離開了,一會兒要是被人盯上就麻煩了。」
漢子點了點頭,衝着党項人道:「你們好自為之。」
丟下了這句話,兩個漢子準備轉身就走,卻沒想到党項人把他們圍的更嚴實。
為首的党項人冷聲道:「你們也是党項人?」
又一次被蠢哭。
這才聊了幾句,連身份都主動交代了。
這要是放在稻草人里,估計還沒經過初審,就被淘汰了。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漢子問。
為首的党項人冷哼道:「既然是党項人,為何要給南狗賣命?」
漢子聞言,頓時激動的喊到:「你當老子願意給宋人賣命?若不是李繼遷那個狗賊侵佔了我族的草場,逼的我族人走投無路,不得不投靠宋人,老子何至於此?
老子現在不管什麼党項人,也不管什麼宋人。誰給老子飽飯吃,老子就幫誰賣命。」
六個党項人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為首的党項人眯着眼,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銀判,在漢子面前晃了晃,「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果如實回答我,這銀子就是你的。」
漢子警惕的看着党項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為首的党項人鄭重道:「你既然和李繼遷有血仇,那就更應該幫助我們。我們部族正準備和李繼遷開戰,有機會幫你報血仇。
楊延嗣是我們的盟友,但是我們信不過他,所以需要通過你,了解一些事情。」
漢子貪婪的掃了為首的党項人手裏的銀判一眼,小聲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為首的党項人問道:「你知不知道楊延嗣手裏有一種能夠憑空炸裂,瞬間能吞沒上萬兵卒的東西,你知道它在那兒?」
漢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小聲道:「這東西可是軍中的機密,我只是在關城內幫人打雜的,接觸不到。」
為首的党項人皺起眉頭,「那你總該知道楊延嗣有什麼辦法能對付重甲騎兵吧?」
漢子愣了愣,搖了搖頭。
為首的党項人劍眉橫立,低吼道:「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漢子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道:「都說了,我只是個打雜的。」
另一個党項人在這時插嘴道:「那你知不知道這座關城內,那個防守嚴密的地方是什麼?」
漢子眼前一亮,激動道:「你說的這個我有印象,之前我曾經被派去給他們送過飯。」
一瞬間,六個党項人撲到了漢子身前,激動的問道:「裏面有什麼?」
漢子指手畫腳的描述道:「裏面有兵馬在訓練,但是和尋常的兵馬不同。他們全身都穿戴着重甲,全部都是由精鐵打造的。而且,我聽他們談話的時候還說,他們以後會成為騎兵,並且他們的馬匹也是披甲的。」
「嘶~」
六個党項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心裏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四個字。
重甲騎兵!
楊七居然在訓練重甲騎兵,而且連裝備都鍛造出來了。
這可是一件大事。
「嗖~」
一根銀判扔到了漢子的懷裏,六個党項人快速的消失在了巷子盡頭。
漢子把玩着手裏的銀判,玩味道:「以前總是聽彭老大說,什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話。原本我是不信的,現在我信了。」
另一個漢子白了他一眼,鄙夷道:「別貧了,回去復命吧。」
兩個漢子在關城內盤桓了一圈,確定了沒人跟蹤以後,才回到了城內的一個隱秘的據點復命。
一刻鐘後。
那一根銀判就出現在了楊七的桌上。
楊七坐在桌前,手裏把玩着銀判,聽着彭湃細細的將過程講述給了他。
半晌,楊七丟下了銀判,笑道:「做的不錯,回頭給他們一人賞三十兩銀子。至於這銀判……」
楊七撫摸着上面那屬於大宋官銀的壓印,扔給了彭湃,「入庫吧,回頭和其他財物一起送到南國錢行去融了。」
官銀,歷來是不允許在市面上流通的。
準確的說,是不允許普通人擁有和使用的。
而党項人的這些官銀,很有可能都是賊贓。
党項人把這種銀判扔給了兩個漢子,也是不懷好意的。
他們雖然蠢了些,但是他們也知道宋人貪婪。
只要抓住這一點,很容易能坑死宋人。
彭湃把銀判收入到了囊中。
楊七又吩咐道:「你走的時候,去廚房裏告訴馬婆子一聲,讓她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
彭湃笑道:「党項人知道了少爺您手裏擁有重甲騎兵,肯定坐不住。」
楊七不由的翻了個白眼,道:「他們要是坐住了,我那一千套的裝備,賣給誰?」
彭湃會心一笑。
……
不出楊七所料。
當野乞古谷渾得知了楊七麾下有重甲騎兵的時候,就坐不住了。
他連招呼都沒打,直接撲到了楊大的宅院,嚷着要見楊七。
楊大宅院。
楊七一身布衣青衫,背負雙手從正堂內走出,見到了急吼吼的野乞古谷渾,他略帶驚訝的道:「野乞兄這麼快就想通了?」
野乞古谷渾一改昨日的溫文爾雅,他蠻橫的走到楊七的面前,沉聲道:「楊賢弟手裏有重甲騎兵?」
由此可見,野乞古谷渾骨子裏依舊是一個純粹的党項人,雖然他披着宋人的外衣,但是卻改變不了他骨子裏的野蠻。
「什麼重甲騎兵?」
楊七愣了很久,才爆笑道:「哈哈哈……野乞兄這是在跟我開玩笑?我麾下怎麼可能有重甲騎兵。這西北,擁有重甲騎兵的,恐怕也只有李繼遷一家。」
野乞古谷渾半眯着眼睛,低吼道:「楊賢弟不肯承認嗎?可敢用尊父母的名諱賭咒發誓?」
楊七臉一下拉了下來,他冷冷的看向了野乞古谷渾,「野乞兄,請你放尊重點。我們漢人歷來崇尚孝道。父母的姓名,又豈是我等小輩可以拿來開玩笑的。」
野乞古谷渾譏諷道:「賢弟不敢發誓,那就是默認了?」
楊七傲然道:「野乞兄,這復興關是我楊延嗣的地方。在我的地方,沒有人能逼我賭咒發誓。我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賭咒發誓。
在這裏,我楊延嗣說的話,就是天說的。」
說完這話,楊七漫無條理的打量了野乞古谷渾一眼。
野乞古谷渾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楊七臉上雖然帶着笑意,可是他的眼神很冰冷。
野乞古谷渾一瞬間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
直到這一刻,他開始相信他同窗好友薛正明所言。
楊七真的很跋扈。
野乞古谷渾也是聰明人,他一下就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在楊七的地盤上撒野,很有可能會死。
野乞古谷渾乾笑了一聲,說道:「賢弟誤會了,我只是覺得,咱們雙方居然是盟友,是不是就應當互相坦誠一點?」
楊七點頭道:「這是自然。」
野乞古谷渾輕聲道:「那麼賢弟麾下有沒有重甲騎兵?我想聽實話。」
楊七頓了幾息,點頭道:「有。」
野乞古谷渾差點被氣吐血。
剛才是誰義正言辭的說自己麾下沒有重甲騎兵的?
是誰?
還不等野乞古谷渾來得及質問,楊七又搖了搖頭,「也不算有,怎麼說呢……」
在野乞古谷渾幽怨的眼神中,楊七鄭重的道:「我雖然有籌建重甲騎兵的心思,可是有心無力。裝備和馬匹我都能輕易的搞到。可是合適的騎兵卻很難找。
野乞兄你也知道,我麾下雖然兵多將廣,可大多都是宋人。宋人天生在田地里勞作,腳踏實地的,並不像党項人,一輩子在馬上討生活。
之前我鍛造出了裝備以後,就命人挑選了一些軍中精銳的軍卒穿戴着盔甲上馬試驗過。
而試驗的結果卻有些差強人意。
穿戴上了重甲的他們,連馬背都坐不穩,就更別提上陣殺敵了。」
說到最後,楊七滿臉的無奈。
野乞古谷渾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他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一樣上下起伏。
他在得知了楊七麾下有重甲騎兵的時候,大喜過望。
他第一時間過來找楊七,就是想讓楊七派出重甲騎兵支援他們。
可是楊七的話,又澆滅了他心頭的歡喜。
然,當楊七說到他麾下的宋人不適合騎馬作戰的時候,野乞古谷渾一瞬間又充滿了希望。
誠如楊七所言,党項人一輩子都在馬背上討生活。
所以,党項的每一個人,天生就是騎士。
楊七麾下湊不齊重甲騎兵所需要的騎士,可是野乞古谷渾卻能輕而易舉的召集齊一批又一批合格的騎士。
幾乎一瞬間,野乞古谷渾就覺得,楊七手裏的那些重甲騎兵的裝備,簡直是為他們野乞部族量身打造的。
這可是天降之喜。
野乞古谷渾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
楊七好心的湊到了野乞古谷渾的身邊,小聲的問道:「野乞兄,你沒事吧?」
野乞古谷渾果斷搖頭,然後他強壓下心頭的激動,看似隨意的問楊七,「楊賢弟,既然你手裏的重甲騎兵的裝備用不上,那麼你有沒有考慮過把它們賣出去?」
楊七明顯了愣了愣。
野乞古谷渾卻一臉緊張的盯着楊七,他既興奮又害怕。
他害怕楊七說出一個『不』字。
而楊七的反應又讓他覺得有喜。
愣了幾息,楊七有些古怪的看向了野乞古谷渾。
這下把野乞古谷渾看的有些不自然。
在野乞古谷渾期盼的眼神下,楊七沉吟道:「這批裝備留在我手裏也沒有什麼大用處,賣出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是……」
「只是什麼?」
野乞古谷渾幾乎就在楊七話音落地的時候,就問出了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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