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母,那你要怎樣?」
嚴太太快要哭出來了,急忙拉着文母的手問。
「我差點兒被你繞進去了,我閨女不能那麼做,這孩子堅決不能生下來!」文母說着眼淚直流。
看得出她其實既心疼女兒,又心疼女兒肚子裏的孩子。
換作其他任何父母,都會跟文母一樣,在未見過面、還沒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外孫,和女兒之間,肯定是選擇保護自己的女兒。
「親家母,就當我們夫妻兩個求你們了,你們就發發善心幫幫我們老嚴家吧?」嚴先生也在一旁眼淚啪嗒地流着。
「這個事兒,不是發不發善心的問題,關鍵是我女兒今後一生怎麼辦?你們別拿錢說事兒,有錢買不到我女兒的幸福,現在不是錢的事,是我女兒還有一輩子的路要走。」
文父見嚴先生在落淚,也無力地開口了。
嚴先生和嚴太太滿臉悲傷地愣在當場,嚴太太的目光看向文琦。
文琦低下頭躲避她的眼睛。
慕子念摟着文琦對雙方大人說:「這事兒你們兩家父母說得都有道理,咱們換位思考,如果是嚴家一方,當然希望這個孫子能生下來,付出多少代價都願意。」
「對對對,就是丁夫人說的這個理兒!」嚴家夫婦倆相看見了曙光,連連點頭。
子念接着說:「但是如果站在文家一方來說,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未婚就成就有個孩子,將來嫁人會不會被人挑刺另說,單說她一個單親媽媽該怎麼面對孩子?」
「是呀,我們就是這麼想的,小琦她今後一輩子該怎麼過呀?」文母感覺終於只好到了同盟軍。
「那丁夫人您看這事兒該怎麼辦吶?」嚴太太悲哀地看着子念問。
「依我看只能問問文琦自己的意思,讓文琦決定,請雙方父母尊重文琦的意見,不要再難為她了。」子念心疼地看向文琦。
「好好好,聽我女兒的,聽我女兒的!」文父文母當即點頭。
「對對對,文琦,我們都聽你的,你說說吧」嚴家父母滿臉期待。
慕子念的心有些莫名的疼,因為她知道文琦的答案,怕文父文母知道後又會哭鬧。
「我我」文琦的頭勾得更低。
「小琦,你說」
文父和文母似乎相信女兒在聽他們說了這麼多之後,會聽從他們的。
「爸媽,我我我還是想生下孩子」
文琦閉着眼睛說,她不敢看到父母聽到後失望的表情。
文父沒有驚訝,文母駭然地指着文琦,聲音顫抖:「小琦,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這麼大的事兒可不能開玩笑啊!」
「媽,對不起!我沒有開玩笑,孩子是我的,我不能割捨」文琦泣不成聲。
「你你,你要氣死我呀你這個討債鬼呀」文母又開始哭鬧。
「媽,如果是您,您一定也不捨得割捨自己的孩子吧?您會捨得拋棄我和弟弟嗎?」文琦撲過去抱着母親哭。
看得慕子念眼淚也流了出來,她依偎在丁永強肩膀,悄悄地把眼淚擦乾。
「老婆,你也傷感了?」丁永強在她耳邊輕聲問。
她點點頭,眼睛不敢去看文琦和文母。
最後文家父母在文琦的堅持下,只得由着文琦自己,文母一直用手捂着嘴不讓自己再哭出來。
嚴家父母則欣慰地鬆了一口氣,提出要接文琦回去。
文琦答應了,文父文母無奈,把文琦叫到臥室千交代萬交代。
孩子暫時是保住了,但是關於結婚這事兒,文家說還要再考慮考慮。
嚴家父母也只能先回去,他們自己也覺得不宜再繼續逼親家了。
丁永強和慕子念和上車回家。
路上,慕子念一言不發,眼睛直直地盯着車前的路,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婆,你怎麼了?在想什麼?」他轉頭問。
「我在想,文家會不會答應讓文琦和那個病人結婚。」她嘆了一口氣說。
「不會!」丁永強很乾脆地說。
「你怎麼知道?」
「做了父母的都知道。」
慕子念沒有再問,她心裏也是一樣的,她也不同意。
但是她知道文琦會答應,就像答應留下那個孩子一樣。
醫院裏的病房裏,文琦一個人坐在病床前守着躺在病床上的前男友嚴力。
他吃力地睜開眼睛,目光微弱,乾瘦的手移動着,想要去拉文琦。
「嚴力,你想要什麼?」文琦立即湊過去問。
「小琦別答應我爸媽」
「咱不不結婚你好好找一個」
嚴力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不想拖累文琦。
她能在自己病中來陪伴自己,他已經非常滿足。
「我我」
文琦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想說她願意和他結婚,可是他現在這副樣子,真要結婚恐怕去領張證的力氣都沒有。
「還還有,別要孩子」
「聽我的會拖累你,拖累孩子」
嚴力雖然病着,但自己的父母整天在張羅什麼,他懂。
他心疼父母即將白髮人送黑髮人,也心疼文琦。
留下一個孩子不僅給文琦增加了負擔,也給父母增加了負擔,父母已經老了,不能再勞累了。
文琦聽了,除了捂着嘴不停的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走的時候別讓我父母進」嚴力大口喘着氣說。
「嗯嗯」這點,文琦答應了。
她明白嚴力的意思,他是不想自己最後咽氣的時候讓父母在場,不讓父母看着他走。
那種痛對於做父母的人說,那是剜心割肉般的痛。
事情往往出乎人們的意料。
醫生曾預測嚴力還有五個月的時間,可讓嚴父嚴母沒有想到的是,嚴力的病情突然惡化了。
嚴先生和嚴太太哭喊着趕到病房的時候,嚴力迴光返照僅剩最後一口氣。
他的眼睛雖然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耳朵里聽見了父母從門外哭喊着進來。
文琦緊緊地握着他的手,他看向文琦,雖然那只是一團迷糊的影子。
他空洞無神的目光望着文琦,又望向門口。
文琦看懂了,鬆開他的手,立即站了起來,張開雙手拼命地把嚴家父母攔在了外面。
「文琦,你為什麼攔着我們?讓我們進去看兒子最後一眼!」嚴家夫婦倆呵斥她。
文琦小聲地哭了:「對不起叔叔阿姨!嚴力說不讓你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