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聽了一怔,是不是被朱莉看出什麼來了?
他硬着頭皮走進病房。
「你你找我」他有些畏縮起來。
那個一向說話和辦事果斷利索的金子,在朱莉面前顯得異常侷促。
「金子,你坐下吧。」朱莉平靜地看着他。
他坐了下來,眼睛不敢看她,看向窗戶那邊。
「醫生對你說什麼了?你半天不敢進來見我?」朱莉問。
金子猛地抬頭,驚異地看着她,果然,她都知道了?
「醫醫生沒有告訴我什麼,只是說了些平常無關緊要的話。」金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你就別瞞了我,我能猜得到,一定是關於我的事兒是吧?是關於我的身體嗎?」朱莉追問。
金子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
他不擅長撒謊,尤其是對她撒謊。
對他來說,這要多緊張就有多緊張。
「你看你看,你緊張起來了吧?還想瞞我?你說吧,你如果都不能告訴我不實話,我還要你在我身邊做什麼?」朱莉無奈,只得狠下心說。
她今天見醫生幾次來找金子,而金子每次進來都神色異常地偷看她。
她就知道,一定是有跟自己有關的事情,而且事情還不小。
她害怕,非常害怕,她並不是個怕死之人,在雲家莊園內被雲老爺子餓得快要死了,她也沒有害怕過。
但是現在她怕了,因為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她還想去替兒子做他所做不完的事兒,替兒子去走他沒有走過的路。
如果現在醫生宣佈她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她一定會崩潰受不了。
恐怕這也是醫生不肯當面告訴她的原因吧?
她想過直接問醫生,可是問醫生肯定是不會告訴她了,否則也不會一次一次地背着自己跟金子說。
果然,這是個殺手鐧,抓住了金子的軟肋了。
金子的軟肋就是她,金子最害怕她趕自己走。
他怔怔地盯着她,下了下決心,說:「你真要聽?」
「真要!」
「那你聽了之後別難過?」
「好,絕對不難過!」
她咬了咬嘴唇,果然是什麼絕症,不難過是假的。
但是金子這麼問,她也只能這麼答。
「醫生說,檢查出你有些間歇性失憶」金子無奈,咬牙說了出來。
本來他是不打算告訴她的,誰受得了自己有失憶症這毛病?
沒想到他過于敏感了,她聽後竟然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他錯愕地看着她,以為自己看錯了。
「就這麼點事兒?你就要死要活的在外面坐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朱莉有些生氣。
早說出來呀,害得她難過和提心弔膽半天,以為自己得了絕症。
「難道這事兒還不大麼?」他像個委屈的孩子似的問。
「大什麼呀?這有什麼可大的?什麼失憶症?你聽醫生瞎說。」朱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然後又壓低聲音問:「這個恐怕就是梁醫生為了讓我繼續住院找的藉口吧?」
她是這麼認為的,不然哪有這麼巧?
剛剛姐夫要想把自己接出院,自己拒絕了,醫生就幫她延長治療時間,讓她繼續住院。
這不是金子去安排的還是什麼?
「不不不,這絕對不是醫院配合咱們而找的藉口,而是真的。」金子沉重地說。
「真的?我失憶?」朱莉笑了起來:「那又有什麼?失憶就失憶,我還希望把全部的記憶都改變,永遠不要想起從前那些事兒,讓我的餘生能過得快樂一些!」
「是間歇性」金子補充。
「那又如何?間歇性,我間歇什麼了?」朱莉問出後心裏也一驚。
金子也同時驚駭了。
他們同時想到同一個問題,那就是朱莉之前把霍老三來過一次的事兒給忘得一乾二淨。
難怪當時金子想起霍老三來過的時候,後背都濕了。
他就覺得那一定是有問題,沒想到竟然是因為朱莉間歇性失憶。
「這也就是說,沒有特定的什麼事會忘記,反正就是今天我還記得你,明天就或許把你也給忘記了,是嗎?」朱莉現在開始有些害怕。
她可以忘了任何人,但是有兩個人她死也不能忘記。
一個就是於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金子,一個就是已經徹底原諒了自己的親姐姐朱茉。
「是,但是你別擔心,醫生說了能治好,只要你配合治療,好好休息就行。」金子安慰她說。
「好,我會配合治療,你放心吧。」她只說你放心吧。
這個細節讓金子注意到了,他內心高興起來。
她讓自己放心,也就是說她開始把自己當家人了?
這個發現讓金子的內心高興不已。
丁家的別墅門前,丁永強站在鐵門邊看着外面。
直覺告訴他,遠處來的一束燈光就是慕子念的車。
慕子念開到鐵門前,正要按小遙控器,鐵門自己開了。
她看着自動開了的門,再看向別墅的樓上。
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他就是這麼用個小遙控器開了門。
後來把另一把小遙控器給了她,讓她放在車上進出方便。
她看了看大門的兩邊,沒有看到他人,她知道此刻丁永強一定站在別墅的某個地方盯着自己。
車開進了大門,門又自動關上了。
她把車開進車庫,這才從倒車鏡中看見了車後大門旁的丁永強。
他在等自己回來?
慕子念內心一陣溫暖,這個男人曾經對她冷漠過、態度惡劣過、甚至不顧她的死活而冷酷異常。
但是,後來在他愛上她之後,之前所有的那些被她形容為殘暴的行為全都不見了。
取代的是溫柔、多情、黏人,只要每天一回來,就黏在她的身上,恨不能把她變成拇指姑娘裝進口袋裏。
想她的時候從兜里掏出來親熱一番,要忙正事兒了還把她放回兜里去。
下了車,他迎了過來,什麼話都沒有說,伸手來了個公主抱。
她圈住他的脖子,被他抱進了客廳,輕請地放在沙發上:「還沒吃吧?」
「吃過了,爸爸讓廚房煮了好吃的」她喜形於色,開始數菜譜。
他一把捂住她的嘴:「可是我還沒有吃!」
那火熱的手心似乎會把她的唇燒灼,她推開他的手:「我要去洗澡。」
她已經知道了那句「我還沒有吃」的含義,那就是他每次的「我餓了」的翻版。
「等等,老婆,咱們先說正事兒,我有話要問你。」
他抱緊她,不讓她下去,表情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