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清河鎮中學晚自習下課的鈴聲敲碎了夜空的寧靜。絲絲秋風襲來,楊春環抱了一下手臂又情不自禁地張開,像要給夜空一個大大的擁抱,深吸了一口沁涼的空氣,仰臉望着天邊眨動的星河,心間突然莫名湧起一縷愁緒。
「秋意濃,離人心上秋意濃。一杯酒,情緒萬種。離別多,葉落的季節離別多……」
還有一個星期大姐楊桃就要結婚了,雖然還是會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可是心間那抹淡淡的失落感就是無法消去。
已經一個多月了,二姐楊梅一點消息也沒有。楊春打電話到楊梅的學校,學校那邊傳達室總是客氣地讓楊春等着,然後過了幾秒說楊梅不在就吧嗒掛了電話。
楊春很想去上海一趟看看楊梅,可是這段時間忙着裝修大姐的新房,又要給大姐的婆婆請保姆,還要參加清河鎮建鎮百年的慶典節目排練,哪怕是一天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往上海跑。
大姐結婚必須得通知二姐參加!再說學校國慶節都會放假,二姐回來也不耽誤事。
「楊春。」
楊春剛推自行車出車棚,柳香菊迎面攔住去路。
「你怎麼在這?」
「等你呀!」柳香菊笑得一臉燦爛,神秘地從背後拿出一個彩紙包裝的大盒子遞給楊春:「送給你大姐的結婚禮物,說好讓我做伴娘啊,不許反悔。」
「我什麼時候和你說好的?」
「就是現在。」
柳香菊嘿嘿笑着耍賴皮。
「你做伴娘太小了吧?我二姐給我大姐做伴娘。」
「我也不小了啊,你二姐一個人哪能忙得過來,我可以幫忙打下手。」
楊春哭笑不得,沒想到柳香菊的消息還挺靈通。楊桃回大溪村開結婚介紹信,柳香菊的爸爸是大溪村的書記,柳香菊知道也不奇怪。
「那好吧,不過我大姐可沒準備賓客接送車輛,你參加完婚禮怎麼回家?」
「沒事,我可以回學校呀。」
楊春倒忘了柳香菊是住校生。這樣也好,多個人多份熱鬧,結婚就要熱鬧。
楊桃要先去劉俊山的老家江西辦婚禮,然後再帶着癱瘓的婆婆到清河鎮定居。其實真正的婚禮是國慶節那天在劉俊山的老家江西舉行,十月三號回清河鎮,說起來應該是新媳婦回娘家。在清河鎮再辦一場婚禮,不過是為了讓劉俊山的母親在清河鎮能住得心安理得。
楊春是要送大姐到江西出嫁的,要帶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也提前向王老虎請了事假。王老虎竟然很痛快地批了楊春的假,這倒讓楊春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楊春估計王老虎是因為學校領導最近拿他做教師典型,年終可能會給他漲工資而心情大好,所以對她請三天事假也格外寬容。
上次學校就學生早戀現象召開師生大會,王老虎做為教師代表講話。校領導讓王老師傳授為什麼他的班級沒有一例早戀現象,是怎樣杜絕學生早戀現象的。王老虎早有準備,抽出教鞭「啪」地凌空一震。在講台底下的師生們頓時哄然大笑。
王老虎當然不知道楊春的早戀事件,教導主任說過也忘了。
楊春倒不關心王老虎的講話,她期待着洪海在全校大會上做檢討,可是一個個被學校點名上台做檢討的學生都檢討結束了,始終沒看見洪海上台。
後來楊春才知道洪海的父親找學校施壓了,洪海又一直喊冤,楊春精心策劃誣陷洪海和俞麗早戀事件不了了之。
宮斗戲碼不是人人能演的!就自己的水平,在宮斗中應該活不過一集就得領盒飯了。
楊春自嘲地笑笑。
大姐的婚禮進入倒計時,楊春準備上完今天的晚自習,明天一早就去上海把二姐楊梅叫回來,到時候一起送大姐出嫁。
今夜月色皎皎,新改建的自車棚旁邊,一株枝葉稀疏的桂花樹悄悄地開了花。八月桂花香,原來國慶節和中秋節是一天啊!
白天收到韓冬的信,韓冬在信上說會參加劉俊山的婚禮。雖然韓冬沒說是和劉俊山直接去江西,還是到清河鎮參加婚禮,只要韓冬會參加,楊春就覺得特別高興。
楊春愉快地打開自行車鎖準備上車,突然有人伸手拉住了她的自行車後座。
「洪海!你要幹嘛?」
楊春愉快的心情全被眼前一臉怨氣的洪海給破壞了。
「也不幹嘛,我就是想吻你,在每一個夜裏,在每一個清晨,在我生命里的每一天……」
洪海說着往楊春跟前湊近了一步,身體幾乎要貼着楊春的胸脯了。楊春哪能受得了男人這樣的親密接觸,自行車也不扶了,閃身退後幾步瞪視着洪海:
「你不要亂來,小心後果很嚴重。」
「後果很嚴重?!」
洪海輕蔑地笑一下,楊春的警告讓他感到眼睛裏在充血。
「楊春,你別假裝正經了!你和韓冬情書不斷,又和復讀班的男生搞曖昧,還有那個大明星高歌,他不是也想和你處對象嗎?勾搭大明星多好,不用上學可以天天在外面浪,正合適你的性格。難怪學校讓你回重點班你都不願意,以後嫁給大明星什麼都有了,學習多浪費時間……」
「趕緊閃開,不要p話連篇,我沒功夫和你費話。」
清河鎮想要打造旅遊文化鎮,這次百年慶典節目特意請來高歌助陣指導。高歌到學校點名楊春參加,楊春當時以為高歌是來要錢的。上次準備還高歌的錢都給了奶奶,然後有些余錢又都留着給大姐辦婚事,這會高歌來要錢的話,楊春還真拿不出錢給他。
高歌開玩笑地說只要楊春肯做他女朋友,他的錢就是楊春的。沒想到高歌和楊春的玩笑話竟然被洪海給聽了去。
「我就不閃開,有本事你過來。今天不親你一口,我洪姓就倒着寫。」
「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
楊春把烏棘棒悄悄握在了手裏。如果洪海真要硬來,她也不是吃素的。
「楊春,你知道你這次整我,害得我有多慘嗎?」
楊春挑了挑眉毛表示不知情。洪海望着楊春在月色下撩人的眉眼痴了一下,嘆了一口氣:
「算了,懶得說了。你走吧,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