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喪葬店都連成了排,位置比較靠近醫院。名字叫得五花八門,但是裝潢卻是一塌糊塗,往往靠近門口的窗下,都堆積着不少的冥幣,還有亂七八糟的紙人、花圈什麼的。
比較統一的是,牌子都是白底黑字的。不過換個角度想想,病人站在醫院的窗前,就能夠看到成排的喪葬店,豈不喪氣。
這對於病人來說,心裏面上面可能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再加之,喪葬店的陰氣重,還在朱雀位,屬火,陰氣反倒是助長了陰火的燃燒。也就是說,長此以往下去,醫院裏面的病人因為受到陰火的影響,常常會心煩氣躁,病人的精氣神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這是我參照我師父馬宏濟交給我的黃冊子,看出來的一點問題。不過人家喪葬店都連成了排,足足得有十幾家的樣子,就算是我幫忙,恐怕意義也不大。
我和南瓜朝着就近的一家喪葬店走去,老闆正在招呼進店的客人。我和南瓜在喪葬店裏面稍稍轉了一圈,南瓜去到了一個紙馬的跟前,摸了摸馬頭。
在他試圖用手指去捅馬眼睛的時候,就被那個大鬍子老闆呵斥住了。
「喂!你幹什麼?不要亂碰我們店裏的東西。」
大鬍子老闆快步走過來,吹鬍子瞪眼睛。
南瓜尷尬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隨便看看,不小心才摸了一下。」
那個大鬍子老闆也不客氣:「哼!看什麼看,死人店裏面的東西能是隨便亂摸的嘛?你們兩個要是不買東西,就乾淨離開吧。」
南瓜被那個大鬍子老闆呵斥得面子上面有些過不去,就要爭辯。我緊忙拽住了他,小聲告誡他:「你別瞎胡鬧,喪葬店裏面的東西的確不是隨便亂摸的。紙人紙馬什麼的更甚,不然它們晚上找上你,我可不管啊。」
南瓜被我的話,說得大驚,緊忙站到了我身後,直咽唾沫。
眼見我們兩個還不離開,那個大鬍子老闆面色有點發沉:「你們怎麼還不走?」
我端正了一下身體,直接朝大鬍子老闆說道:「老闆,我們是來買東西的。不然,你這店,恐怕一般人也不會願意來。」
聽我這麼說,大鬍子老頭就問我:「那你們買什麼?」
我直接開口說:「那邊的老式黃紙給我們來十捆;旁邊的冥幣,要二十沓;白色香燭來十根;紙車也給我來一個;上供用的香,給我們來一盒。」
大鬍子老闆聽我如此說,意識到來了大生意,就緊忙轉變態度,連聲回道:「好好好,你們等着。」
等把我們要的東西,都堆在喪葬店的門口,他終於是歇了一口氣。其實我們也可以幫他忙活的,但介於剛才他對待南瓜的態度,我和南瓜也都沒有出手幫忙。
抹了一把額頭上面的汗,大鬍子老闆就又問我:「二位,你們還要點啥?」
我看了看那邊裝在透明袋子裏面的金元寶,就說道:「那就再來五袋金元寶。」
裝金元寶的透明袋子不大,比一般的麵粉袋子還有小上不少。
「還有嗎?」老闆又問我。
我在店裏撒麼了一圈,竟然在角落裏面發現了一個兩腮塗抹得通紅,花花綠綠的紙人。想了想,我抬手指着那個紙人說:「那就再來一個紙人吧,就要那個扎辮子的。」
沒想到大鬍子老闆竟然楞了一下,問我:「你確定?」
我沒有遲疑,回道:「確定啊。」
不過看大鬍子老闆的面色,卻是有些不對。於是我就問他:「怎麼,難道那個紙人有什麼問題嗎?」
大鬍子老闆緊忙擺手,臉上堆着難看的笑容:「那哪能呢,就是一個紙人,能有啥問題!」
說着,大鬍子老闆走過去,就把那個紙人抱了過來。別說啊,紙人的做工還真是挺逼真的,臉上的眼睛畫得似乎還帶着那麼一點神采。
不過,買的東西的確是有點多,就算是放進麵包車裏面也不成。畢竟車裏面還有四個女生,要是把這些東西塞進去,還不得把她們嚇壞嘍。
於是我就朝大鬍子老闆問:「老闆,你看我買這麼多的喪葬用品,你是不是得用車送一下啊。我們要去的地方也不遠,不會浪費你太多的油錢。」
大鬍子老闆都沒有遲疑,直接點頭答應下來:「這個好說,小兄弟,你先把把錢付了吧。」
畢竟人家是做生意的,還是把錢放在首位。
於是,我就摸出卡來,在老闆提供的ps機上面劃了卡。
奶奶的,竟然花了一千多塊錢。
錢過去了。大鬍子老闆從店裏叫出來一個小年輕。小年輕從不遠處開過來一輛小貨車,和我們一起把這些東西都塞進了貨車裏面去。
「兄弟,這些玩應給你們送哪去?」
那個小年輕看上去挺憨厚的。
我回答說:「我們也是開車來的,你等下跟着我們的車就成。」
「那行。」
小年輕很爽快地答應着。
但是他沒有立馬上車,而是朝我湊近了幾步。眼見那個大鬍子老闆沒有注意到這邊,小年輕就壓低聲音對我說:「我不知道你們買這麼多的喪葬用品幹什麼,但是那個紙人你們最好不要買。」
他的話和那個大鬍子老闆先前的反應,分明就證明那個大辮子的紙人存在着問題。
我眯眼狐疑地問道:「怎麼了,紙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小年輕鳥悄地對我說:「還真有。兄弟,那個紙人不是我們店裏的。」
這話讓我很發蒙。南瓜更是滿帶疑惑。
「不是你們店裏的?那是哪的?難不成它自己冒出來的嗎?」南瓜覺得這個小年輕腦子有問題,就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那個小年輕的,倒也不生氣,撇撇嘴說:「你們咋就不相信呢,那個紙人還真是自己冒出來的。就在昨個早上,我和我老闆過來開門的時候,那個紙人就出現在了店裏。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而且說出來,你們也別不相信,今個早上我們打開店門的時候,那個紙人竟然自己移動了位置。最初是在門口的,但是不知道怎麼就跑到裏面去了。」
丫的,小年輕的話讓我覺得瘮得慌。
難不成那個紙人裏面藏着一個鬼魂。
不過就算是有鬼魂,這大白天的也不敢出來鬧事。而且我是閭山道士難不成害怕一個鬼魂。
於是我笑了笑,朝小年輕的說道:「好了,你的話我明白了。不過沒事,那個紙人我買了,你等下給我們送回去就成。」
眼見我還是不相信,小年輕地就有點急了:「兩位兄弟,我說的可都是真的,我是怕你們遇到麻煩。」
不過還不等小年輕說完,店裏面的那個大鬍子老闆就嚷道:「耿三春,你幹什麼呢,還不快去把東西給客人送去。別磨磨蹭蹭的!」
小年輕似乎很怕那個大鬍子老闆,緊忙回道:「好好好,老闆,我這就給他們送去。」
無奈的小年輕朝我們搖搖頭,說:「既然你們不信我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了。你們自己注意吧。」
要是遇到普通人,恐怕「妖言惑眾」的小年輕都可能挨一頓胖揍。
但是他的話,卻讓我不禁思忖了起來。目光瞥着貨車車廂裏面那個紙人的時候,我發現,它的眼珠仿佛活人一般,似乎轉了轉。
然而,當我的視線緊盯過去的時候,卻是發現那個紙人黑溜溜的眼睛,又恢復如常。難道是我看錯了?
要知道我現在身上有了法力,對於鬼魂還是有一定感知的。
剛才那個紙人我也碰觸到了,但是在它上面卻沒有感知到煞氣啊。
當然,也可能是那個小年輕的腦子真有問題,在胡說八道。
想了想,我招呼南瓜道:「走吧,我們回車上。」
回到車上的時候,幾個女生還在嘰嘰喳喳地聊天,就好像是沒有瞧見我和南瓜一樣。不過這次,我坐到了副駕駛座位,讓曲欣諾坐到了後座上面。
南瓜朝後瞥了瞥幾個女生,湊近我問:「秦哥,那個紙人該不會真有問題吧?」
我笑了笑,朝他不緊不慢地說:「不知道。」
這話使得南瓜楞了一下,緊接着,他就一臉的不滿。他應該是覺得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以為我不告訴他。
「滴滴!————」
那個小年輕的按響了車喇叭。
我朝南瓜說:「走吧,我們直接去『骨灰林』。」
南瓜自然是知道骨灰林,驚訝道:「秦哥,去骨灰林幹啥?那邊可都是公墓。」
我笑了笑回答說:「當然是去燒紙,不然,這大白天的燒紙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骨灰林反倒是最好的去處。不過咱們只要進了骨灰林,找塊空地,燒紙就成了。」
南瓜點點頭,表示明白,就發動了車。
車很快上路,那輛小貨車就跟在我們的車後。
也就是十幾分鐘吧,我們的車就來到了骨灰林的旁邊。
遠處密密匝匝的墓碑,看上去有點凌亂,死氣沉沉的。還有烏鴉之類的鳥,在公墓裏面怪叫。
本來我們的車是想從骨灰林公墓那邊直接開進去的,但是公墓看門的老頭,說什麼也不讓車進去。
我們總不能抱着那些東西,進去吧。關鍵是東西太多。
於是我讓南瓜在骨灰林旁邊轉悠了一圈,還真發現了一塊沒人管的地方。而且那邊靠近一條鄉間的土路,車開過去也很輕鬆。
很快,麵包車就拐到了土路上,並停了下來。
土路旁邊有一個低洼處,在那裏正好燒紙,不但背風,還擋住了公路那邊的視線,免得被路過的司機瞧見。
我們這邊的車停下不久,那輛小貨車就開了過來。
之後,幾個女生還是被我留在了車上。我和南瓜下車,和那個小年輕一起卸東西。讓我意外的是,這次那個小年輕的竟然一句話都沒說,直到離開的時候,他才瞧着我,小聲說了一句:「兄弟,小心那個紙人。」
說完,他就匆匆忙忙地返回了貨車。然後,貨車快速開走,轉眼消失在了公路上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