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春節,老董生病住院了,趙阿姨去北京陪魏成林了,孫家還在苦苦等着孫瑞陽的歸來,所以這個春節無法聚在一起過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本來大家一起過年的理由,就是為了安慰烈士的家屬老董。他住院之初,便跟老喬說道:「今年這年,我恐怕得在醫院裏過了。不能跟你們聚在一起,冷冷清清的沒啥意思。」
老喬每天給他送飯,讓他寬心:「你在哪兒,年夜飯我就給送到哪兒。咱做街坊鄰居這麼多年了,哪兒能讓你孤零零地過呢?」
老董家養的元寶也是條通人性的狗,雖然暫時養在喬家,但時常鬱鬱寡歡。或許也察覺到了主人的情形,它常在半夜發出低聲嗚咽。老喬聽得難受,心裏祈禱着,但願老夥計能給點力,早點從醫院裏出來。
喬琳老早就知道了,這個年得各自過了,儘管是第一次坐高鐵回家,但她說了一路的「沒意思」。見到了港城新修建的高鐵站,也覺得沒意思。直到看到了來接她們的親人,才露出笑臉來。
出站口站着一個穿着黑色大衣、戴着黑色鏡框眼睛的青年,個子高高的,身姿很挺拔,不是寶慶是誰?
寶慶一把就拎起了兩個表姐的行李,大步朝停車場走去。經常參加訓練的人果然不一樣,不光挺拔,力氣還很大。
這次依然是小姨夫來接她們,只要他在港城,只要不是有大事,他總要親自來接回家的孩子。他常說,哪兒有比孩子回家更讓人開心的事呢?他心甘情願地跑這一趟。
小姨夫真心疼愛他們,所以說,每次一出站就看到小姨夫,喬琳也覺得很開心。
寶慶雖然長高了,看起來也更有出息了,但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怎麼愛說話。除了問表姐冷不冷,路上有沒有餓着,就在副駕駛上干坐着,緊張地摳着手指頭。
小姨夫忍不住哈哈大笑:「李寶慶啊李寶慶,跟你姐說話,你都緊張。你這個樣子,以後怎麼找對象啊?」
寶慶臉更紅了,低聲道:「我大學還沒畢業呢,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得你喬楠哥上軍校那會,每回家一次,嗓門就變大不少。你也在軍校生活了三年半了,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害羞?你們教官不要求你大點聲麼?」
&訓練的時候士氣還挺足的,教官都沒說過我。我嘛……就是不怎麼會說話。」
寶慶跟爸媽說話也一樣,規規矩矩的,有一句說一句。只有在好朋友面前,才完全放得開。大學最後一個寒假,趙磊磊也回家了。兩個好朋友好久才見面,幾乎每天都黏在一起。
聽說姥姥和舅舅一家都要在港城過年了,喬琳差點兒蹦起來。過年嘛,就要人越多越好!但是她也覺得有點不對勁——按理說,姥姥還是更傾向於在村里過年啊!她說她的根在那裏。這些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在港城過年。
小姨夫說道:「老人家的眼睛不容樂觀吶,可能一過完年,就得在港城開刀。我們兩家一商量,就不讓她折騰了,就在港城過年。她放心不下你舅,那就把一家都接過來。咱家又不是沒地方住,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多好。」
喬琳早就聽說了,姥姥的青光眼越來越嚴重,為了不失明,還是得動手術。老人家剛開始很排斥,說年紀大了湊合着過就行了,結果被大女兒的一番話給弄清醒了:「你還沒看見你孫子的對象呢,也沒看見喬琳兩姐妹結婚,你甘心湊合麼?」
於是,姥姥除了嘮叨花錢多,還要麻煩子女們照顧,算是接受了要動手術的事實。她的眼睛還能看見,就是看起來很費力。最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當年楠楠總說眼前霧蒙蒙的,原來這麼遭罪啊!」
還好她的楠楠有機會去國外動手術,視力已經改善很多了,就是還在部隊裏呆着,不能回來看他。聽說他一換季就咳嗽,等到新鮮的梨一成熟,姥姥就托人做了雪梨膏,讓老喬給喬楠寄過去。
老喬說,現在網絡這麼發達,什麼買不到?但是老人家一片心意,又覺得自己做的是最好的,老喬還是乖乖給兒子寄了過去。弄得喬楠很是愧疚——姥姥對他那麼好,他卻無法回報她。
姥姥的心思全都在兒孫身上,聽說寶慶訓練的時候磨破了腳,她又心疼得睡不着覺,連忙做了幾雙鞋墊,讓兒媳寄過去。寶慶不怎麼會說話,但是在收到奶奶寄的東西後,給奶奶打了很長時間的電話,說同學們都很羨慕他。姥姥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一點都不覺得累。
姥姥是在給閔佳的寶寶做被子的過程中,眼睛突然看不了了。李蘭嵐嚇得半死,急忙把老人家接到港城,她一着急,便是一頓數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再做了!現在什麼都能買到,人家年輕人哪兒稀罕你那點東西?」
姥姥眼睛難受,又被小女兒氣得渾身哆嗦。還好閔佳繼承了爸爸的高情商,急忙跟姥姥說道:「姥姥,我看到你給司令做的小被子了,外面哪兒能買到那麼好的?我老早就想讓你給我做了,但是你得先把眼睛治好,好嗎?」
姥姥這才眉開眼笑,不再鬱悶了,偷偷跟閔佳說道:「要是你媽有你一半會說話,她早就成了全國有名的歌唱家了!」
人一生病就會變得憂鬱,姥姥也不例外。她不知道還能見從軍的孫子幾面,也擔心小司令早已忘了她,再也不跟她了。好消息是寶慶可以在家待到正月初八,等過年之後,文婧會帶着小司令回來住幾天。不光是成全喬家的天倫之樂,她還想去爸媽墳前看一看。
聽說大孫子要回來,老喬夫妻倆頓時樂得合不攏嘴。然而這還不算完,旅居海外多年的大作家喬木也要回家過年了,這次不止她一個人回來,而是拖家帶口地來體驗中國的新年。
&以說,喬琳同學,這個年過得還淒涼麼?」
面對姐姐的調侃,喬琳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笑嘻嘻地說道:「咱家今年好熱鬧啊!」
家口一多,要忙的事情也多,最要緊的就是住宿問題。這麼多年來,李蘭芝第一次開口跟妹妹家借套房子,以便喬琳姑姑一家三口居住。
李蘭嵐手頭房子多,但是基本上全都租出去了,只剩下姥姥他們住在老房子裏。李蘭芝感受到了變相的拒絕,面子上掛不住,誰知李蘭嵐又說道:「咱家還有酒店呢!我讓易之留出一個套間來,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雖然住處是解決了,但是李蘭芝還是有點不痛快,晚上跟丈夫發牢騷:「要是你妹妹晚幾個月來,咱們一家就住進新房子裏了,住着舒服,看着也氣派。」
&家就想回來過個年,哪兒能再往後推幾個月?讓他們住你妹夫的酒店,人家又不收錢,難道不氣派麼?」
只要是有求於妹妹,李蘭芝就難免有些幽怨。兒女都出息了,她的腰杆挺直了不少,但只要涉及到房子、車子、票子,她還得「屈尊」向妹妹求助。雖然李蘭嵐也盡力幫她,但她總是鬱悶——這麼多年了,她什麼時候才能跟妹妹那樣不用為這些瑣事發愁呢?
不發愁是不可能的,喬琳回家第二天,就跟小姨生了一肚子氣。家人一起吃晚飯,寶慶說,他已經被本校保研了,家裏又增添了一位研究生。本來是值得慶賀的事情,但是小姨嘆氣道:「看來咱家這一代,是沒有讀清北的命了。」
閔佳當即反駁道:「誰說的?二姐不就在北大讀碩士麼?」
小姨這才看了默默無語的喬琳一眼,又嘆了一口氣:「只有本科才是親生的,血統純正,研究生那只能算養子。」
喬琳安靜地吃飯,並不想跟小姨辯解,也不想跟她起衝突,但是姥姥很生氣,說道:「你倒是找個大戶人家,給人家當養子去!」
小姨當即訕訕,不再自討沒趣,姥姥又說道:「不管怎麼說,琳琳是咱家唯一在北大讀過書的人,咱那個鎮子上都沒人讀過。琳琳就是很厲害,誰再說三道四,我第一個不依。」
喬琳在桌子底下,親昵地握住了姥姥的手,姥姥也眯起眼睛,慈愛地笑了。
喬琳陪姥姥睡了幾晚上,告訴她不要因為動手術而害怕,只要一麻醉,就像睡了一覺一樣。姥姥撫摸着她的額頭,說道:「你小小年紀就動過手術,吃了好多苦,我想起來就心疼。」
&說動手術,當然是喬楠動得最多了,那幾個月,每做一次手術,都是一次鬼門關。我跟他吵了那麼多架,但我真心佩服他。在我認識的人當中,只有他不怕疼,也不怕死。」
&楠是誰啊?怎麼老是叫他的名字?沒大沒小!」
聽了姥姥的責備,喬琳笑嘻嘻地說道:「我哥都說了,不用逼着喬琳叫我哥,有事求我的時候,她自然會叫。姥姥,我哥動過那麼多手術都沒事,你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兄妹三人感情甚好,姥姥深感安慰。她又想起了寶慶,家裏就他是獨生子,爸媽又沒什麼能耐,姥姥生怕他以後孤苦伶仃,沒有人照應。可是看兄弟姐妹對他的態度,她又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畢竟她教出來的孩子,都是念手足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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