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勉強一笑,轉身離開。沒走幾步,眼睛酸脹的一塌糊塗,眼淚不受控制的奔涌而下。
林杭望着她纖弱的背影,有強烈的衝動,想把她按在懷裏好好疼愛一番,可也只是想想而已,現實中總有很多的無可奈何,他不敢再越雷池,浪費她的感情了。
「嘖嘖,想不到,杭哥你做事雷厲風行,快刀斬亂麻,對待女人卻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我要是你啊,誰喜歡我我就照單全收,有什麼好糾結的。」李臨天雙手抱胸靠在牆上,說話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兒。
林杭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轉過頭大步走向電梯。
「哎等等我!我預感將會有一場好戲上演啊。」李臨天迅速跟上,興奮的手舞足蹈。
兩人到達一樓,老遠就看到醫院大門口人群擁堵,里三層外三層,最中間什麼情況以他的眼力都看不清。保安們忙着疏散交通,口哨吹得震天響,可惜沒什麼人鳥他們。
「靠!這些人真閒!」李臨天驚嘆道,「都生病住院了,還到處湊熱鬧。」
林杭仔細一瞧,還真見到穿病號服閒逛的人,也是搖頭無語。
「走吧,男主角是時候上場了。」李臨天看着林杭笑,「跟樓若淳那樣的美女兼女強人發生緋聞,我覺得很有面子哎!」
林杭看也不看他,左手握拳往斜後方揮動,李臨天「唉喲」一聲,笑不出來了。
「請你們讓開好嗎?我不方便接受採訪!」
樓若淳孤單的坐在卡宴車裏,即便戴上墨鏡,還是覺得擋風玻璃外,閃光燈照的她睜不開眼睛,幾次試圖發動車子離開,都被人擋了回來。沒辦法,八卦媒體來的太多,而且很有組織性,大有不給個交代絕不放她走的架勢。
「樓總裁,麻煩您抬頭看一眼好嗎?剛才嫌屏幕太小,現在呢?照片上被壓的女人是你吧?」
一個長着八字小鬍鬚的男記者,高舉着平板電腦,大聲問樓若淳,語言直白粗俗。
經過放大改良,照片顯得非常清晰,林杭和樓若淳一上一下姿勢曖昧,雖然只能看到側面,但樓若淳絕美的臉龐依稀可辨,再者,別墅外圍面貌也被拍進照片裏,一比對就能確定是她的住處,想抵賴都抵賴不了。
樓若淳下意識瞧了一眼,白皙的臉唰的紅到耳朵根,心虛的連忙低頭。
咔嚓咔嚓!
這些小動作和微表情自然逃不過現場記者的眼睛,拍照聲響個不停。
樓若淳實在沒辦法,只好掏出手機,叫公司派人來接。
記者們見到這種情況,更着急了。
這幾年間,他們各自所在的八卦小報,派遣人手跟蹤樓若淳,花費的代價可不小,現在好不容易收到匿名者投遞的照片,發掘出這麼大的新聞,自然要不遺餘力的報道,榨乾全部價值才行。
「看樣子,樓總裁對照片的真實性沒有疑問嘍?所以可以告訴我們照片上的男人是何方神聖嗎?」一個吊梢眼,長相精明刻薄的女記者發問道。
樓若淳秀眉緊蹙,心裏又煩又亂,她不想讓林杭蹚渾水,可現在要怎麼辦呢?她要怎麼讓這些人滿意?
「其實……你們誤會了。昨晚是因為我身體不舒服,所以……」樓若淳嘗試說真話,雖然真心實意覺得自己沒有跟他們解釋的必要。
不承想,話沒說完,就看到這些記者一個個露出「你逗誰呢」的表情,還有人噗嗤笑出聲來,就好像她剛才講了個超級拙劣的笑話。
樓若淳沒有再往下說,濃重的恥辱感漫上心頭,她突然懊喪的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強大,一如當年,對很多加諸在自身的痛苦,無能為力,好像除了忍受外,沒有別的辦法。
見她沉默不語,記者們的提問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樓總裁一直不肯透露細節,難道……這位身材很棒的男士,只是您的性伴侶之一,並非固定男友?」
「又或者,這位男士是某豪門之後,樓總裁尚未跟他正式確立關係?所以針對此次獻身,無可奉告?」
這種話好比軟刀子,就那麼狠狠的捅在樓若淳身上,讓她驟然握緊雙拳,恨不得化為無敵女戰士,把這幾個吸人血吃人肉的傢伙嘴巴抽爛。
「哇!真想不到深藍公司的女總是這麼隨便的人。搞半天,是她啊!」
「呵呵你傻吧?女人跟男人一樣,有錢了誰不愛玩?她在外場上裝成冰山神女,你還當真啊?」
「唉,真是的,枉我把她當成女神,還打算去深藍公司應聘個職位呢?」
「哈哈,去唄。要是被她看上了,不管當還是被包養,都不錯啊!」
……
對樓若淳有關注的人,被記者三言兩語帶偏,說的全是詆毀之言,傷害無辜,卻不自知。
樓若淳坐在車裏,臉色潮紅,兩手抓着身上穿的條紋西褲,指節卻是發白的。
流言蜚語的力量能摧毀一個人,她現在深刻的體會到了。
不管平時多麼愛惜羽毛,口碑有多好,一旦行差踏錯,所有的好全盤被推翻,短時間內變成人人都能踩一腳的對象,這種落差簡直讓人絕望。
為什麼會這樣?還有一層道理樓若淳沒有體會到。都說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這話不是空穴來風的。人有着太多的私慾私心,對自己可以無限寬容,對別人則要求多多,雞蛋裏挑骨頭,對於美好的事物,要麼嫉妒,要麼想據為己有。眾人擁戴的時候,他緘口不言。一旦美好出現裂痕,曾經耿耿於懷的嫉妒,全部轉化為落井下石的批判,恨不得直接毀了才痛快。
為什麼還不來?還要等多久?樓若淳面對記者連珠炮似的提問,還有各種侮辱性言語,承受力已到極限。
「你們夠了沒有?」
突然,討伐聲中,一個顯得不那麼和諧的聲音響起。
林杭?他……來了?
樓若淳向人群中望去,果然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算很高大,卻讓她在瞬間產生一種安定感,似乎不管自己遇到什麼麻煩,他都能擺平。更奇怪的是,樓若淳突然覺得人群中央的林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帥氣,鶴立雞群,卓爾不群,比那些空有皮囊的人有深度多了。
「一張照片就讓你們腦補這麼多,不如都去寫小說算了。傳奇,豪門恩怨,保證掛在暢銷榜上下不來,比八卦記者有搞頭啊。」
林杭眼睛掃視眾人,表情諷刺,話說的不輕不重,卻足夠人難堪。
「你是誰?我們正常採訪,你來搗什麼亂?」之前的八字須記者賈世貴最快反應過來,不爽的質問。
「就是!樓總裁到現在什麼都不說,我們不過做出合理假設。她要是不認同,完全可以為自己發聲,糾正我們啊。」長相刻薄的女記者張佳跟在後面幫腔。
「不錯,身為名人卻沒有名人的自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了就要承擔!」說這話的是個戴眼鏡的男青年,工作牌顯示他叫薛明明,長得瘦瘦小小,平平無奇,一雙眼睛倒精光四射,說話也是夠毒夠狠。
林杭盯着最後說話的人冷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了就要承擔?敢問樓總裁是違法了還是犯罪了?你們這麼迫不及待的審她?是,我同意你前半句話,名人得有名人的自覺,可這也不是你們不自覺的理由啊。樓總裁有說過不給你們交代嗎?哦,不回應,你們就可以瞎編亂造,給人扣鍋了是吧?」
呃?
一番話有理有據,同意一半,狠狠駁斥另一半,顯得相當客觀。
薛明明知道自己話說重了,被人揪住了小辮子,不過他無論如何不會認這個錯。
「你哪裏冒出來的?這裏有你什麼事……」薛明明漲紅着臉質問道。話說完,忽然覺得林杭有點面熟。
不光是他,其他幾個人回過神,也覺得像。
「你就是照片中的男人?」張佳指着林杭,臉上沒了不爽,顯得非常驚喜。
!
現場譁然,掏手機的掏手機,還有人拿平板出來,仔細比對,得出結論一致,林杭就是夜會樓若淳的人。
「這位先生,我是新海快報的記者張佳!不得不說,您現在能站出來,我由衷的讚賞和佩服。」女記者眼珠一轉,立刻把話筒對準林杭,努力保持親和的微笑問道,「方便告訴大家您的身份嗎?您跟樓總裁是情侶關係?據我所知,樓總裁在上個月的新品發佈會上,被問到是否單身這個話題,還表明了單身立場來着。對此,您有什麼要說的嗎?」
林杭看一眼車裏的樓若淳,能感覺到她心裏的矛盾,轉回目光後,「唔」了一聲,一臉真誠的回答女記者道,「我是樓總裁上個月剛招進公司的私人保鏢……」
我擦!保鏢?!一句話雷倒一片。
「跟樓總裁當然不是情侶關係。那張照片怎麼來的,我告訴你……」林杭不顧現場驚掉的一地下巴,將事實原原本本的敘述一遍。
不可能!
聽完他的話,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寫上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