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隨風?很普通的一個名字,他總是這樣叫,有什麼深意?」
齊康人皇不敢有所動作,看着天庭的神人將這口囚籠連同籠中人一起送入涌江,而涌江的江面下那艘被黑氣和鎖鏈籠罩的樓船突然衝出水面,掀起滔天水浪。
黑色霧氣中,隱約能夠看到船上有人影,影影幢幢。
這艘鬼船,齊康人皇在涌江邊見過,當時秦牧阻止眾人登船,還在江邊殺了天庭來的皇子。
「魏隨風,你與這艘鬼船有大淵源。當年你便是這艘船的主人,羽林軍的郎將,你逃走了,消失了幾十萬年,而你麾下的羽林軍卻還在船上,變成鬼船的一部分。」
天空中,天庭樓船中那位帝座境界的存在笑道:「你看,你的老部下是多麼想你?他們都冒出來了。你混入天盟,自以為隱藏得夠深,屢屢破壞天庭的大計,罪該萬死,然而你卻很有用。」
囚籠沉入涌江,而鬼船則完全出水,竟然真的有一種奇妙的力量在置換天河物質!
就在此時,囚籠中的那個漢子突然爆發,只聽錚錚錚的爆響不絕,鎖住他的一條條粗大鎖鏈突然從中間斷去!
那些鎖鏈鎖住鬼船,用力一盪,囚籠破水而出,落在鬼船的甲板上。
嘩啦——
一條條鎖鏈飛起,竟然與鬼船四周的鎖鏈融合,仿佛這些鎖鏈與鬼船四周的鎖鏈本來就是同一件東西!
「混賬!」
天空中的樓船一個偉岸的身影從天而降,樓船上無數鎖鏈齊飛,刷刷刷向鬼船纏去!
一尊尊天庭神人也紛紛催動樓船,鎖鏈將鬼船纏繞,打算將這艘鬼船拖出來。
「東天青帝,你敢登船嗎?」
囚籠中的怪人站了起來,轟隆一聲將囚籠撐得四分五裂,他魁梧的身軀冒着一股股濃烈的黑氣,整個人在霧化,與鬼船融為一體。
很快,他變成了籠罩鬼船的黑霧,天上的樓船未能拉動這艘鬼船,反而被拉得不斷向下墜去。
黑霧中傳來魏隨風的聲音,嘿嘿笑道:「你登上船,便會與我一樣,與鬼船同化!你根本不知道,鬼船對我來說是一場輪迴,你送我過來,只不過是這場輪迴的起始!」
鬼船沉入江中,東天青帝撲至,追趕鬼船,然而鬼船上鎖鏈穿插交錯,不斷向他鎖去,甚至連天庭的樓船也被拉得墜向江面。
天庭的將士連忙解開鎖鏈,這才沒有被拖入黑霧之中。
兩尊帝座境界的存在一個在水下,一個在江上,大打出手,頓時引起莫大的混亂,涌江被震得飛上天空,水中龍宮、龍殿清晰可見。
齊康人皇急忙趁亂背着林軒道主逃走,向天聖學宮的方向逃去。
只聽涌江中傳來那個瘋子的叫聲:「我叫魏隨風,循圖救我!」
「這句話是對我說的?」齊康人皇納悶。
混亂中有幾尊天神發現了他,立刻銜尾追來,齊康人皇冷笑:「當老子再活一世是白活的?老子可是跟神腿請教過的!」
他快腿如風,趁着天色昏暗疾馳而去,一路留下一連串的雷響。
「那個自稱瘸子的,神腿雖好,就是喜歡張揚,跑起來的時候總喜歡留下一串雷……」
齊康人皇心中無奈,他從瘸子那裏學得偷天換日玄功,其中偷天神腿什麼都好,就是跑起來有雷音。
當年瘸子偷遍天下,無人能夠捉住他,因此養成了張揚的性格,苦主來追的時候瘸子往往留下一連串驚雷揚長而去,追他的人只能跟在後面看到他留下來的一串白煙。
而現在是幾尊天神追擊齊康人皇,留下雷暴雲的話,分明就是給這些天神指路。
齊康人皇狂奔十多日,早已經筋疲力竭,元氣枯竭,再也跑不動了,他能從幾尊天神手中逃到現在,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
「天聖學宮就在附近……」
他再也無法堅持,從空中跌落下來,前方就是天聖學宮,只是四周到處瀰漫着白色的霧氣。
齊康人皇落在霧氣中,竭力向天聖學宮走去,卻見迷霧中有些人影一動不動。
他走到一個人影前,不由毛骨悚然,只見那人的腦袋不見了,脖子上長着一朵鮮艷欲滴的花兒。
看裝束,應該是天庭的一個神將。
前方還有一人渾身長滿青藤,青藤纏繞在他的骨骼上,血肉全無,兩片葉子從骷髏的眼眶中鑽出來。
還有一尊天神的脖子上長着一顆大蘑菇,看到他來了,那蘑菇竟然從天神的脖子裏抽出根須,舞動着根須慢悠悠的從齊康人皇面前飛過。
飛行的蘑菇啵啵作響,噴出白色的霧氣,霧氣中都是細小無比的孢子。
「這霧氣有毒……」
齊康人皇立刻感覺到渾身麻痹,身軀僵硬,嗓子裏好像有數不清的東西鑽出來。
「玉面毒王——」他叫出聲來,只是聲音很微弱。
他的身後,追擊而來的那幾尊天庭天神走來,冷笑道:「逃啊,你怎麼不逃了?」
齊康人皇身軀完全僵直,動彈不得,背上的林軒道主鼻孔里啵的一聲冒出一個嫩綠的青芽。
「完了……」齊康人皇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攀上自己的腿骨,那應該是毒物的根須在他體內生長。
霧氣中,那幾尊天神的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突然一尊天神劇烈咳嗽,口中噴出一個個蘑菇,蘑菇們從他面前幽幽飛過,無聲無息。
「霧中有毒!」他怒聲叫道。
突然,他的兩個眼睛從眼眶裏掉了下來,卻而代之的是兩個大蘑菇,舒舒服服的住在他的眼眶中。
而那尊天神卻似無所覺。
他的腿腳的血肉被藤蔓所替換,他也沒有任何感覺。
他的腳在生根,人仿佛變成了許多奇怪的植物,紮根在沃土中。
他的同伴與他幾乎一樣,身軀僵直,元神和神藏中也鬱鬱蔥蔥,長滿了各種毒物。
霧氣中一個身材很高的男子走來,向身後的人笑道:「婆婆,造化之術與醫道融合,的確大有可為。牧兒那壞小子的造化之術雖然高明,但說起這醫術來便要比我遜色良多。」
「是!是!」
他身後的是個女子,不耐煩道:「剛才有人在霧氣中叫你,再不過去便被你毒死了。」
「死不了的,我剛才聽到他的叫聲,便下令讓他體內的毒物停止生長了……咦,是齊康,還有林道人!」
齊康人皇徹底放下心來,昏睡過去,等到他醒來,卻見自己正躺在一隻大蜘蛛的背上,大蜘蛛噠噠噠的向前奔跑。
林軒道主已經痊癒,坐在他旁邊。
他坐起身來,四下看去,只見自己的徒弟飄在空中,背着一口長劍。
「蘇小子,這裏是?」齊康人皇又看到其他人,玉面毒王,自稱瞎子的神眼槍神,跑路特別快的神偷,畫聖天圖太子,打鐵老漢,最美的司婆婆等人。
「我們去救人。」
村長回頭,道:「老師,倘若你晚到一會兒,我們便離開天聖學宮了,學宮附近的幾座城已經被我們搬空了。」
齊康人皇四下張望,納悶道:「你們救的人在哪裏?」
突然大蜘蛛停下,他們來到一處城鎮,城鎮中還有些老人沒有來得及撤走,啞巴嗓門極大,把城鎮中的所有人喊出來,叫他們站在一起。
聾子從蜘蛛背上跳下來,展開一卷畫軸,把畫卷展開,迎着他們一照,這個城鎮所有人都被收入畫中。
齊康人皇向畫中看去,只見那些人在畫裏走來走去,畫中還有其他人,數以萬計。
齊康駭然,卻見啞巴的箱子裏放着幾百卷畫軸。
「老師醒來就好。」
村長道:「我們這一行誰都可以死,惟獨聾子不能死,無論如何都要將聾子活着送到延康京城!」
齊康人皇默默點頭,突然聲音沙啞道:「到了京城呢?」
村長沉默片刻,澀聲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四大天師,四大天王,他們在哪裏?」齊康人皇又道。
眾人還是一片沉默,村長澀然:「我不知道……」
「他們是開皇的勢力,我們是延康。」
司婆婆溫和笑道:「不幫助延康,是理所當然。求他們相幫反而會害了人家。」
眾人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對了,你們誰知道魏隨風?」齊康人皇想起囚籠怪人,問道。
司婆婆驚訝,道:「魏隨風是我天聖教的開山祖師,樵夫聖師的大弟子,齊人皇為何知道他的名字?牧兒找他好久了,說是他留下一些地理圖,隱藏着許多秘密。」
齊康人皇呆了呆,失聲道:「天聖教的開山祖師?難怪這麼魔性!我遇到他了,被天庭的東天青帝拿去沉江了,與鬼船融為一體。他還說循圖救他什麼的。我覺得……」
他遲疑一下,道:「我覺得天聖教開山祖師,可能是開皇時代覆滅之後,延康時代至今,最強大的人了。」
司婆婆搖頭道:「這位祖師是個甩手掌柜,創立了天聖教之後便跑的無影無蹤。他不會很強,現在能修成神祇都是祖上燒高香了。」
齊康人皇怔了怔,撓了撓頭,道:「他可能已經修煉到帝座境界了,是延康的唯一一個帝座境界的存在。」
眾人驚駭。
村長道:「你是說他被天庭的東天青帝沉江了,與鬼船融為一體了?」
齊康人皇點頭。
村長斷然道:「那沒救了!」
眾人不解,村長解釋道:「牧兒曾經跟我說起鬼船,說他是靠古神四帝的神通,和遠古最為強大的神魔大軍的實力,才破解鬼船的神通,活着走出來。魏隨風與鬼船融為一體,到哪裏去尋古神四帝?別想着救他了,已經死得特別瓷實了。」
司婆婆皺眉。
屠夫笑道:「還是把這件事告訴牧兒吧,救不救隨他去。」
司婆婆鬆了口氣,又犯愁道:「誰知道牧兒這小混蛋跑到哪裏去了?」
齊康人皇連忙道:「他還在大墟,應該是在鑲龍城附近!我們經過那裏時曾經有天庭的大軍說是奉命去圍剿幽都神子!」
村長想了想,斷然道:「瘸子,你去通知牧兒,你速度最快,膽子又小,一開打你就跑,這裏也沒有你的事。」
憨厚老實的瘸子哼了一聲,心裏有些不爽。
瞎子關切道:「瘸子,路上小心些,別死了。」
「我還沒有偷過天庭,怎麼會死?」
瘸子哈哈一笑,颯然消失無蹤,一連串雷音從遠處傳來,已然在幾百里外。
「這廝,跑得賊快!」眾人齊齊讚嘆。
瘸子一路疾馳,幾個日夜之後奔到鑲龍城的附近,四下望去,沒有尋到秦牧的蹤影,卻見天空中突然繁星璀璨,突如其來,在剎那間便湧現出一道璀璨星河。
瘸子心中一驚,只見天空中的星辰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耳邊隱約傳來戰鼓聲。
那些繁星很快便可以肉眼分辨清楚,卻是一尊尊古老的神祇,與人完全不同,如同從神話傳說中走出來的古神一般,腦後的光暈像是一顆顆星辰。
「布下天羅地網,擒拿幽都神子!」天空中傳來雷霆般的聲音。
瘸子心頭微動,順着星河流動的方向而去,遠遠便見無邊的黑暗如同一個巨大的黑鍋倒扣在元界上,籠罩不知多少萬里。
黑暗中,無數天兵天將駕馭着樓船大艦衝鋒,各種神通的光芒撕裂黑暗。
被撕裂的黑暗中,一尊三頭六臂的神祇在大開殺戒,將天庭這次下界的大軍近乎三成的軍力吸引到這裏來。
瘸子縮了縮腦袋:「這是牧兒?小時候跟我搶冰糖葫蘆的牧兒?」
————這些日子一直失眠,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到兩三點才能睡着,早上六七點就醒。昨天晚上終於一點鐘睡着了,睡到九點才醒,難得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