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如果在尋常人家自然是一家人團團圓圓其樂融融吃一頓年夜飯,但是對這種修仙之輩而言無疑是一種奢望。
楚朝雲等人不像那些師長們修行數百年,身邊的親朋好友死得乾乾淨淨,只存下一顆堅定道心修行大道。
這些九代真傳候補們,年紀最大也才四十歲出頭,因為修仙之法延緩衰老,加上這些居山之人歷練經驗較少,也就跟俗世那些二三十歲的年輕小伙子仿佛。
他們不能跟那些師門長輩一起過節,內門的那些普通弟子也跟他們不是一路,所以這些人也就聚在凌雲峰上面,自己搭夥聊以相互安慰。
姜元辰在初初練就一道先天本命元氣之後,好好梳洗打扮一番才來到了楚朝雲的住所。
楚朝雲的住所比姜元辰所在更靠近山下,當姜元辰申時姍姍而至,衛宮等人早早準備好東西來了這邊。一起吃個年夜飯,然後在一起守歲,等待交子之時新舊交替。
姜元辰剛剛進來,楚朝雲立刻出來迎接。
「師弟果然來了,隨便坐吧。」
楚朝雲所選的法器居所並不是姜元辰那種的竹屋,而是用特殊石材鑄就的青石屋,比起竹屋的小巧玲瓏更添了幾分粗獷大氣。
「諸位師兄好。」姜元辰對屋內在座師兄紛紛見禮,掃視一遍果然沒見到林子軒、楊陵以及朱淳正三人。
陶源年歲居長,盯着姜元辰看了看,方道:「咱們都是同輩中人,而且都是成年人,也就不需要什麼壓歲錢。可較真說起來,姜師弟尚未及冠,勉強算是一個未成年,我等做師兄的也不好一聲不吭啊。」
衛宮頷首:「師弟剛剛上山,論起來我們這些師兄也要送一份見面禮才是,不若如今就算成壓歲錢?」
幾個人閒着無聊,只對着尚未及冠的姜元辰打趣起來。陶源摸了摸乾坤袋,拿出來一瓶靈藥給了姜元辰:「此中有三顆生機活血的療傷藥,送給師弟把玩吧。」
其他幾人看陶源如此,也送上自己的賀禮,或是玉佩或是符籙,雖然對姜元辰沒甚大用,但到底是一番心意,姜元辰也一一含笑接過。
不多時,酉時臨近,山下的食堂派出來兩個木偶傀儡送來了一大席的飯菜,而陶源也拿出來三壇酒水。
「若是飲用仙家珍釀喝得大醉,過幾天幾位師長少不得問我們一個飲酒亂性之罪。所以為兄刻意和馬師弟從凡間尋了幾罈子陳釀,對我等修道之人而言沒有多大的後勁。」
將其中一壇酒封泥揭下,頓時便有酒香充斥屋內。
「這酒是從我們姜國王宮裏面拿出來的?」衛宮鼻子嗅了嗅,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五色谷,歷山泉,這是王室的貢酒吧。」
「嘿嘿,為兄和姜國太子有些溯源,這次便是從姜國討了十罈子貢酒,想來也夠我們幾人嘗嘗了。」
衛宮乃姜國貴族出身,小時候也曾經瞞着長輩偷偷嘗過這種酒。後來上山修道,在下山之時也曾經去姜國尋這種貢酒解饞以慰思鄉之情。
衛宮一想,從乾坤袋中掏出來一套青銅酒盞:「這貢酒可不是論壇飲的。」
六個青銅杯,姜元辰也分到了一個酒杯,望着楚朝雲給自己倒的酒,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師弟莫不是沒有喝過酒?」楚朝雲眨眨眼:「算起來,你剛剛從外門進來,要說沒有喝過酒也正常。」
「那正好藉此開開戒吧!」鄭桂德面帶笑意,現在總也不是自己最小了。他直接舉着酒杯和姜元辰示意對飲。
姜元辰無奈之下只好端起來酒杯淺淺抿了一口,但接下來幾位師兄相互之間輪流灌酒,他被波及之下也連連飲下了三杯。
凌雲峰食堂送上來的飯菜都是用靈植靈獸製作而成,此外還有各色仙果奇珍算是師門對這些真傳的照顧,在飲酒之時六人也將飯菜消滅大半,
到了最後,除了姜元辰藉口自己年齡最小沒有喝太多,其他幾位師兄少說也喝了一大壇多。
「這次馬遠師兄倒是喝得最多,居然一個人解決了三壇?」衛宮面帶紅雲,吃力說。
陶源眯着朦朧雙眼,說:「讓他放肆放肆吧,今天他和我一起下山,結果得知自家老父病逝的消息,心中可不舒服呢。」
諸人一愣,也都有些清醒過來,看着已經打起鼾的馬遠嘆了口氣。酒不醉人人自醉,想必這位師兄心中也很苦吧。
楚朝雲揉揉腦袋:「難怪啊,今天馬師兄這麼寡言。」
「也是人之常情。」衛宮的酒量很好,又自斟自酌了一杯:「對於我們這些修道之輩,尤其是我們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真傳候補們。既不能學着普通弟子那般放肆,也沒有諸位師長那般超然心態。對於剛剛踏入修道路上的我們而言,這種事情也是必然要經歷的。如果看不開父母親人的離去,還不如直接下山圖謀一個凡間富貴,也省得在山上蹉跎時間了。」
諸人無言。
「衛師兄說的不錯,我們大家可都要經歷這些事情呢。」姜元辰默默看着馬遠的睡態也頗為感慨。前不久,自己回家不也是這般心態,但這又如何?難道因為此便要斷了自己的長生路?
普通弟子,師門沒什麼大指望,但是這些真傳候補們可都是師門未來的金丹修士,師門當然對他們抱以莫大期望。
接着,楚朝雲也開口:「我可不像你們,我從小就沒什麼父母照顧,唯一一個奶奶也可早去世了呢。」
陶源笑着,抱着酒罈枕着一個桌腿,坐在青石地磚上肆意說:「這算什麼,我可是被自家親生父親給賣到王宮做太監呢。」
諸人一驚,這種黑歷史平日裏可沒人聽說過啊。
「當然了,被我們齊國的國師給救了,然後看我資質不錯就送上了太虛道宗。」陶源輕描淡寫說着自己的往事。
「小時候我差點被人蜜(迷)餞(奸)」衛宮忽然開口說了一句:「男的。」
陶源嗆了口酒,幾人紛紛扭頭轉向衛宮,衛宮一臉淡定:「沒辦法,人長得太俊美了,被我們國主看上,後來為了逃過做孌童的命運才上山修道。我修道,無非是想要自己把控自己的命運罷了。」
接下來,姜元辰、鄭桂德等人也將自己的事情說了說。不過他們比起前面兩位而言,家世就好多了,雖然算不得什麼富貴人家,但至少沒有將自己賤賣的父母不是?也沒有人權貴貪圖他們樣貌之類的。
「下雪了!」衛宮眺望窗外,一股寒意傳了進來,他的臉色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楚朝雲嘟囔了一句,然後對幾人說:「幾位今晚都先住這吧,明天雪停了再回去。」
看姜元辰懵懵懂懂,鄭桂德提點說:「你應該記得,在外門的時候有前輩刻意操控風雨天氣為我們做試煉吧?凌雲峰的情況也同樣如此,這邊的風雨冰霜都是道術而成,比起外門的威力更勝一籌,便是我們這些築基修士也頗為難受,只得躲在居所之中不得外出。不然你可曾看到凌雲峰上有什麼飛禽走獸?無非是此地雖然靈氣濃厚,但環境卻頗為惡劣之故。也就是山上那幾種特殊靈植勉強存活罷了。」
「尤其你剛剛散功,身子骨更不好受,這段時間還是注意點吧。」陶源醺醺說着。
姜元辰來的時候腳步輕浮,周身精氣不足,和前幾天相比差了許多,陶源等人自然明白他是真正散功重修,只不過這種修道根本問題乃是最為私隱的東西,陶源等人很默契的沒有過問。
陶源說的沒錯,接下來的一年裏面,姜元辰深切體會到了凌雲峰上面的天氣是何等噁心。
冰雪降臨的時候寒風刺骨,凌雲峰上一切山泉瀑布都凍結起來無一例外。這也就罷了,可那些冰水凍結的太結實了,類似衛宮這種身有潔癖的人,也只好強行施展道術破開冰雪,然後以火術將其慢慢加熱。單單洗個澡就要花費小半個時辰來準備前奏,也難怪衛宮對雪天很厭惡。
而姜元辰就更悲催了,要知道他可是剛剛散功完,哪裏有那份手段破開這種堅冰?最後念頭一轉,待林子軒出關之後,他直接拉扯幾位師兄在一處山谷開了一處溫泉,幾位師兄弟聯合施法維護這一處溫泉不被外面的冰雪凍結。
至此,九代真傳對師門前輩滿滿惡意的反擊戰終於開始。
冬季,有剛剛突破心動期的林子軒為主力,所有人聯手開闢一處溫泉,勉強是將冬季給熬了過去。而姜元辰在冬季之時也將望月經的基礎打牢,進入了養氣階段。
不過到了春天,掌控凌雲峰天氣變化的那位前輩似乎有些不高興。雖然春天的溫度很正常,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所下的春雨竟然好似綿綿針雨一般。其力道之強雖然不會傷及他們自身,但他們的道袍衣物之類可是難以倖免。
你能想像一群衣衫襤褸之輩在傳道堂中修習仙道知識嗎?
傳道堂,雖然是以自修為主,諸多弟子在傳道堂研習種種道典,然後有疑問的時候詢問上面的荀師。但是你們一群衣冠不整之輩也想進入傳道堂?
一開始,一兩次的時候荀陽勉強忍了下來,但後來所有人都這樣,就把他給惹怒了。直接將他們給趕了出去,不想出來一個辦法不准進入傳道堂。
無奈之下,所有人只好頂着針雨,再出了凌雲峰之後重新換一套衣服。或者直接不穿衣服在凌雲峰行走,等出來的時候才行穿衣梳洗。
這時候就不得不感嘆姜元辰的紫霞寶衣神通了。紫霞寶衣,兵刃不破,水火不侵,在這種針雨中他是最清閒的一位。只需要將紫霞寶衣往身上一裹,便可以避開大部分針雨的攻勢了。就算不換衣服,只需要將紫霞寶衣施展,也可以作為一套紫衫衣物遮身。
最後在姜元辰紫霞寶衣的啟發下,幾位精通煉器的師兄們聯手煉製「避雨傘」「遮雨衣」等法器,才算是將三個月的春日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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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張的時候要開始春秋筆法,將時間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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