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小媽 41.冷夜辰

    「我只是個普通小市民，我……撼動不了他們。知道，我是知道……可能怎麼樣。那個女孩，她才20歲，20歲呀，她的媽媽還有心臟病，我……。」阮麗前傾着身子，激動的想離座。

    林祺掃了眼阮麗脖頸上隱露的十字吊墜，他看着她，眼神真摯：「馬太福音上講憐恤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蒙憐恤。」他接着又講：「我會帶你走出來，相信我。」話音淡淡的，卻無端的叫人信服。

    阮麗抬手握了下頸間的十字吊墜，遲疑的點了點頭。

    「律師事務所的名稱，你師父的名字，你都要告訴我」

    「錦華律師事務所，我師父……我，我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事務所，他叫尤逸。」她有些緊張，還有些不安，做直了身子看着林祺，眉眼間疲態畢現。

    林祺忽然有些不忍，他抬手看了看時間：「好了，今天你已經很累了，什麼都不要想，回家好好休息。周三有空嗎？」

    阮麗：「有」。

    「好，那周三，十點？」林祺笑着跟她確認時間。

    「好」阮麗扯着嘴角回了個笑臉。

    林祺照例送她去了。

    窗簾應該是拉開着的，安曦看見視頻畫面地面上投射了窗子的影子，半明半暖的又只剩了那隻靜臥的黑色沙發。

    世間的事大抵都是如此，從初生至老去，沒有什麼是無謂的，多少都會留下點什麼。不是物質界的印記，也會是意識界的劃痕。初生時純淨如白紙，茫茫一片白色，不沾絲毫色彩，卻終抵不過時間。

    時間滑過，可以是平實的、淺淡的、無大礙的好似風吹水面，激起漣漪；也可以是翻湧的、濃厚的、大起大落的落下不可磨滅的色彩；不追究竟，我們徒留覆蓋一途，着墨層層，無力的只能層層覆蓋。直至再也辨識不清它原本的樣貌。

    然而，它們又都還是存在着的，真實的隱秘的存在着。

    安曦到底是沒有忍耐住，作為旁觀者上了心。馬太福音上說「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她很好奇，林祺會如何的帶着她步入窄門。

    電話接通，林祺的聲音隱隱的帶了笑意：「安曦？怎麼？」

    安曦翻了個白眼，沒同他耍貧，直接開口：「你打算怎麼做？」

    「呵呵，」這是看了郵件了，林祺笑：「這件事情其實也不複雜，她現在的情結只有兩點，一個已經是死結，只能變相彌補緩解。另一個就是」他頓了頓接着說：「就是那家律師事務所，我要先查查當年的事。不過，阮麗……她的抑鬱症倒是有些棘手。」

    「你打算怎麼查？」安曦聲音寡淡的追問，好似只是例行的問一問，並不是真的關心他怎麼查。

    「呃，那家事務所我上網查了，現在越做越大，更名為靖華律師事務所，已經小有規模。不過不是有俞一牧嗎？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就是防火牆的事兒。」林祺說着端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

    安曦聽見他喝東西的聲音，似乎想的到電話那頭他氣定神閒的懶散模樣，無比乾脆的按了電話。

    是，如果這家律師事務所不存在了，或者被封查什麼的，或許阮麗就會將她自己從回憶里放出來吧。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想着安曦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逐一點開了另外的幾封電子郵件。

    林祺聽着電話里傳來的忙音只好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想說的是：一個盈利型的私人企業無故出現更名的可能性極小。因為這意味着它之前辛辛苦苦的名氣積澱隨着更名將要面臨再一次的淘洗，可以說一種無謂的損失，那靖華律師事務是所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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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c總部寫字樓28樓會議室

    高遠解說完最後一張ppt，他打開了燈，看向了坐在首位撐着頭的冷夜辰。這位年僅27歲的傳奇總裁正目光沉沉的盯着熒光屏，面色不明。

    之前不看還好，他只當是自己在跟客戶做簡報，不管是從圖紙還是從策劃來說，他自信基本沒什麼問題，現在……？他有些忐忑。

    他早在子公司的時候就聽聞了冷夜辰的行事作風，果斷狠辣，雷厲風行。還有交好的同事臨行前特意跟他分析總裁的喜好：他微笑看着你的時候不一定是贊同你或者賞識你，他皺眉也不一定是否決你或者質疑你，但他沒有表情的時候你一定要當心了。

    現在那張俊美絕艷的臉龐不就是沒有表情嗎？

    高遠快速的低頭掃了下自己準備的資料，沒問題啊，無奈之下他只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冷夜辰下首的文大特助文軒。

    文軒自然早就注意到他家boss神情不對，卻也摸不着情況，不敢貿貿然出手。

    也是，冷夜辰以前是吊兒郎當陰陰柔柔，現在的冷夜辰是安安靜靜神秘莫測。呃，他也不能因此無視老實巴交的高遠，想了想，他踢了踢齊方。

    齊方睨了他一眼，眼含不滿的無聲質疑。

    文軒一個眼風掃向冷夜辰，齊方順着看了過去，他看見冷夜辰撐着頭，正面無表情的看着ppt上的經營佈局圖，讓人猜不透，滿室的人都面色肅然的警惕着，會議室靜的出奇。都是策劃部的同事，雖然齊方真正叫的出名字的沒幾個，不過他不喜歡這種氣氛。他視線掃過冷夜辰完美的臉部輪廓，滑向了冷夜辰擱置在扶手上的手，寸寸熒光里那隻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掌正閒閒的安靜的搭在那兒，一動不動，像是一隻蟄伏的獵豹。

    齊方翹了翹嘴角，沒有多說什麼，拿了掌上寶，施施然的步到講座的位置，將高遠換了下去。跟冷夜辰身邊的人有的是髮小，打小和泥玩到大的有，比如文家兩兄弟。有的是半路摻進來的，比如齊方，齊月。

    齊方自然比不得文家兩兄弟，他們對於冷夜辰了如指掌，比如文軒，只要冷夜辰挑一挑眉他就能意會。不過，他跟着冷夜辰的時間也不短，漸漸的他也能通過一些細微枝末窺的他的一點兒心思。比如現在這種情況，他明顯的沒有將注意力放到佈局圖上，因為冷夜辰只要陷入深思，他的食指就會下意識的輕叩，他的眼睛會跟隨他的思維快速攝取他需要的信息。

    到底是齊方，行事簡單又粗暴，他直接將整個東市區的商業圈立體圖點了出來，唰唰唰幾點重點一圈，放大了懸出來，再結合施工進展，立馬，條理清楚，涇渭分明。掃了眼冷夜辰，他特意的又添了區域責任人。

    畫面是夜幕下霓虹閃耀車水馬龍的東市區效果圖，流光溢彩透着別樣的繁華盛景。圈圈點點的配合着齊方潦草的字跡略顯怪異，到底是拉回了冷夜辰的神思，他凝神看了看。

    齊方正待開口，冷夜辰站起了身，他朝着齊方點了點頭，面露笑意，一雙桃花眸在熒光下恢復了常態，眸子平靜無波卻好似深不見底，齊方推了推眼框下去了。

    冷夜辰拿了一旁的激光筆，一手插在褲兜里，開始快速的逐條指正，最後他俊美的臉上浮上了淡淡的笑意：「有異議，現在提出來。」會議室眾人倒是無人應聲，各自飛快的划動鼠標。「好，項目記入年終考核，獎金翻翻。」

    冷夜辰話一出，座上的人都露了喜色。是，業界的傳聞不假，enc的壓力大任務重，經常加班加點是真的，但薪資、待遇福利也是其他公司所望塵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