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這種事情太粗魯,張天毅一直覺得不太適合自己。
可如今這個局勢讓他着實無奈,也着實頭疼。
法律從來都是上位者對付下位者的武器。
這個道理很多事情很多書都講的透徹,張天毅也看到過,只是他一直未曾有過切身體會。或者說,看過聽過不曾親身經歷過。但畢竟在天網待過,自己成立了偵探所。繁花似錦的虛榮下面遮蓋着的骯髒,他多少知道一些。
比如說錢王孫今天真就在這裏把他折磨死,或許不能說悄無聲息,可頂多也就是一枚石子落在水池中,泛起一抹漣漪。或者,給旁邊人留下一聲脆響,留下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張天毅看着錢王孫得意的嘴臉,以及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的大漢。這些人的體魄徹底打消了他上前拼命的想法,恐怕用盡全身手段也未必打得倒其中任何一個。前幾天在課堂上對付一個大壯已經算是用盡全身力氣。
張天毅咽了一口唾沫,顧不得頭上滲出的汗水。想逃走也沒有後路,只能壯着膽子問道:「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錢王孫愈發得意,他找到了給別人帶來恐懼的快感,猖狂笑道:「也別說我欺負了你,你呢,遠來是客。我給你一個機會,從我們這裏面選一個人出來,打贏了就放你走。」
環視了這些人一圈以後,張天毅對着錢王孫問道:「那我能選你嗎?咱兩親自交手,多刺激啊。」
「呵呵,你腦子不好嗎?」
錢王孫被氣笑了,也看出張天毅實在是沒有多少信心。只是自己今天只是來看戲的,哪兒有親自動手的想法。等把人打倒了,上去踩着臉拍張照片傳給林素衣,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他搖搖頭笑道:「如果你不願意自己選擇的話,那就只能我替你選了。你最好收起小聰明,被打死了算你倒霉。僥倖活下來算你運氣,真要讓你打贏了。我錢王孫捏着鼻子,也就認了。」
張天毅眯起了眼睛,在錢王孫身後幾個大漢身上巡視。並慢慢的調整着自己的呼吸,接下來這場戰鬥肯定不容易熬過去。一個不好,說不定真就倒在這裏。在離開村子之前,楚驚蟄和他說過,如果躲不過去,那就準備好狀態盡力一搏。他深以為然。
張天毅伸出手,指着距離錢王孫最遠的一個人,示意自己選他。
錢王孫笑了,問道:「怎麼看出來的?」
「他距離你最遠啊,你這個人,其實挺適合做上位者的。」張天毅感慨的說道:「老師多教你一些東西,一般來說,幾個人站在一起,最靠外的不是本事最小的就是最被排擠的,我就算是賭一把吧。」
「你賭贏了。」錢王孫指着那個大漢笑道:「給你介紹一下,吳雍,太極傳人。五歲入門,修習二十六年。」
那大漢踏前一步,雙手合在胸前,對張天毅說道:「陳氏太極,吳雍,請指教。」
「小心點,這小子家旁邊住了個老頭,黑頭一招都沒撐住。別真被藏了殺招,陰溝翻了船。」吳雍往前走的時候,錢王孫低聲囑咐了一句。
吳雍點了點頭,右手在後,左手在前,衝着張天毅擺出了一個太極陰手。
太極奸,八卦滑,形意毒。太極拳在交手的時候,慣喜歡借力打力,隨着對手的招式變化自己的招式。張天毅屏息,腳步一踩先沖了上去。他用的形意拳中的上步劈拳,練的不算精髓,但比王八亂打強得多。這形意拳之所以被說成毒,是因為常人一拳打出是直的,而形意拳打出去的力道是螺旋的。形意拳練得好的人,「身體如機輪」,身體各處協調一致。張天毅雖然跟着楚驚蟄的爺爺練習過一段時間,可本身興趣不在此,天賦也不怎麼樣,效果就很一般。
但他比楚驚蟄多學到的一點是狠!
讓在戰場上飲血無數的楚老頭兒都讚嘆的狠毒,從骨子裏就是一個狠人。
啪!
吳雍伸手在張天毅胳膊上一引,側過身體往後一帶。張天毅自己的力量加上吳雍的力量帶着他的身體往前沖了幾大步,再被吳雍從身後一推,一個馬趴摔倒在地上。
他爬起來,轉過身。屈膝死死的盯着吳雍。
太極,四兩撥千斤。當然不是陳家溝陳小旺那種二十個人推不動的「技巧」。而是利用改變身體重心使得對方力量打在「空」處,再藉助這股力量反擊。其實最高明的太極高手,引領的便不是力量而是思維,他們在欺騙。欺騙你的思維,逼得你幾乎是不敢出手。潛意識裏覺得怎麼出手都會挨打,也就不敢動手了。
張天毅再一次沖了上去,這一次他衝到吳雍的面前的時候停住腳步,試圖用手抓住吳雍的手腕。但是吳雍只是輕輕一翻,不知怎麼就跑到張天毅的上面,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上一翻。他決定這一擊就把問題解決掉。
只是這個從小修行太極拳的高人忘記了錢王孫最開始說的一句話,同樣算得上是高手的黑頭在張天毅鄰居,一個老頭的手中沒走過一招。
張天毅從小到大雖然本事不怎麼樣,在武學方面眼界甚高。楚爺爺的手段也比吳雍高明太多了。
當吳雍發力的剎那,張天毅順着這個力量的方向倒下。本應撐住地面的手收在胸前,任由身子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和地面來了一次親密基礎。
因為還抓着張天毅的手腕,吳雍也被張天毅身體的重量帶的向下面一傾。
站在錢王孫身旁,剛剛從燕京趕回來的魏良眉頭一皺,下意識的說道:「不妙!」
錢王孫還沒來得及回頭問,就看到了讓他此生難忘的一幕!
張天毅嘴角露出得意而又猙獰的笑容,他伸手抓住吳雍的腳腕,用胳膊肘部撐住地面,膝蓋直直的朝着吳雍腹部撞去!
去你妹的四兩撥千斤!
爺爺今天就要試一試:
一力降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