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中的洪水仍舊在持續着,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拼了命地往上爬,還在蘭德公司這幫人一個個牛高馬大,都很健壯,由他們打出來的倒洞也是特別牢靠寬敞,所以這一通爬行,前進得還算順利。
大概花了五六分鐘,前面的葛壯都開始朝我喊了,「小南瓜,前面有光,快到盡頭中了!」
我大喊,死胖子那你就趕緊爬啊,別他娘的拖老子後腿,下面的水都快漫過我的膝蓋卷了!葛壯老大個不情願,說你丫能不能別什麼事都賴在老子頭上,這次胖爺在第一個爬在前頭,怎地還能拖你的後腿?
我說尼瑪的堵着盜洞,我不得先等你爬過去之後才能接着往上爬嗎?別廢話,趕緊給老子爬,晚了我可喘不上氣。
整條盜洞都鑲嵌在山腹之中,應該是還沒有脫離江水漲潮的位置,倒灌進來的洪水填平了墓坑之後,又在大氣壓強的作用「咕嚕嚕」地追上來,冒着氣泡吞沒了我的小腿。
我背後全是翻滾的黃湯水,好像一條吃人的巨蟒般,水位線不斷升高,葛壯要是不爬得快一點,落在隊伍後面的我隨時都有被洪水吞沒的可能。
這時爬在中間位置的陳芸說話了,沖前面的葛壯大喊,「胖子,司馬南說得對,你趕緊爬,晚了就來不及出去了!」其實陳芸才是最累的一個,那位受了傷的考古工作人員還被她扛着,僅憑陳芸這小身板,帶着這麼大個人走,早就喘得不行了。
本來這人應該給葛壯背的,可是盜洞直徑比較小,葛壯自己都有這麼大的身板,扛着人根本鑽不出去,只能拜託陳芸背着人往上爬。我見陳芸喘息不停,顯然爬得很累,趕緊那腦門頂在她臀部上,幫忙使勁。
沒一會兒陳芸就開始罵我了,「司馬南你個死流氓,你在幹什麼?」我說都這會兒了,你怎麼還罵我,我在幫你使勁啊……
三人連滾帶爬,又花了很多時間,才總算脫離了被洪水漲潮覆蓋起來的範圍,頭頂上的光線越來越亮,很快我們就爬到了盜洞盡頭,頭頂着暖眼散發出來的和煦光芒,都情不自禁低深吸了一口氣。
葛壯挺着大肚子,躺地上哼唧了幾聲,說媽的,下墓倒斗真不是人幹的事,這次差點又栽了!還好這封死的墓道里還有一條剛打出來的盜洞,要不然咱們全得下去餵王八!
我在他肚皮上狠狠錘了一把,說死胖子你能不能講點吉利話?高風險有高回報,你之前摸到的東西呢,趕緊拿出來,讓我看看眼!
葛壯苦着臉說小南瓜,你丫還好意思問我,剛才在主墓下面這麼危險,胖爺一着急就忘記帶了,要不你再潛水下去弄出來?
我氣得半死,坐地上嘆了口氣,說得,忙活一趟,特丫的什麼好處沒撈着,咱倆這點可真夠背的。
此時大家剛剛脫險不久,所有體力都耗費在了爬出盜洞上,滿身裹着黃泥巴漿子,就跟泥潭裏打滾的老牛一樣,狼狽極了。陳芸將我們救出來的人平放在了地上,着急檢查狀況,又是捶胸,又是按壓拍打的。
我擔心這種架勢繼續下去,輪不到多久陳芸就該給傷員做人工呼吸了,趕緊爬過去說道,「是不是要做人工呼吸啊,男女有別,讓我來吧!」
陳芸瞪我一眼,沒好氣地鬆開傷員的手,說好啊,你來給他做吧,人工呼吸,快點!我腆着臉說陳芸,你又不曉得我,我特麼根本就不懂醫療救護,要不,你先替我做做,把我教會了我再救他?
陳芸說我真是服了你了,別愣着,趕緊喊人過來幫忙,把人先抬到村子裏清理傷口,他大腿上的傷口感染了是會死人的。
我急忙跳起來,此刻爬過盜洞之後,我們已經出現在了李家屯的後山樑子上,那幫守着大把等消息的村民跟我們離得比較遠,加上江水漲潮,轟隆隆的雷暴聲拍打在堤壩上,我站在山樑上揮手喊了老久時,一直沒有注意到我。
不久後葛壯也跑來了,罵罵咧咧地說,「小南瓜,讓你報個信怎麼這麼難?」
我說胖子,你丫嗓門大,趕緊讓下面的人注意到我們。葛壯挖着鼻孔說道,「小南瓜,距離這麼遠,你混身都是黃泥巴,看着跟塊望夫石一樣,別人哪能注意到你,得找點顯眼的東西……」
我一腳踹在這肥廝屁股上,「要你教,我特麼要是有早就掏出來了!」
葛壯賤笑嘻嘻的,說這種時候還得看我的。說着他就開始脫褲子,露出了敞亮的大花褲衩,這玩意五顏六色的,看着的確比我要鮮亮得多,很快就引起了人的注意,不久後村長便帶一眾村民繞了山路,跑到山樑子上面接引我們下山。
回村後,李家屯有個赤腳大夫替受傷的考古人員做了緊急處理,回頭誇我們護送及時,要是再晚上幾個小時,這麼人肯定沒救了。
我跟他謙虛了幾句,說這些都是村民的功勞。村長說道,「要我說啊,還是這位胖兄弟的能耐大,當時那長江水咆哮聲多響啊,你們站那麼遠的地方喊,下面人哪能聽得見,還好這位胖兄弟的褲衩子夠顯眼,我當時還在想,這荒山嶺子上,到底是誰搖着星條旗在吶喊助威呢……」
閒言少敘,且說我們救回那個受了傷的考古隊工作人員之後,又將八爺不小心落水遇害的事情告訴了村民,談及八爺的死,村長李常順也是一臉悲痛,說八爺是為了革、命事業而死的,我們應該上報,給他發獎章,插錦旗。
葛壯樂呵了兩聲,說村長,這人都死了還發獎章有個屁用,發了錦旗,直接給他插墳頭上啊?
當晚我們驅車把傷員緊急送到了鄉鎮醫院,鎮上醫生不太好使,建議我們儘快轉院,折騰一整個晚上,我們又返回了遂寧市區,經過一整天的搶救,病人居然奇蹟般地康復了,並且提出要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