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世界。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坐在對面的道人是執掌太清宮的玄都,挽着松松垮垮的道髻,斜插一支松色簪子,鐫刻如綠雲般的竹葉,天光橫斜下來,愈發映照地清風明月般俊秀飄逸,又有一種若淵水般的沉凝自然,他手持拂塵,柄端紫青氤氳,狀若煙霞裊裊,聲音明淨,道,「很有可能啊。」
玄都道人眸光如秋水般澄明,落在虛空元海里,在那裏,驚虹貫空而下,瀰漫何止萬里,繞有彩光,照耀周匝,能夠看到,大星璀璨到奪目。看上去只有瑩瑩一點,可這個大星又似乎無窮大,覆蓋時空。大星沉在元海中,上上下下,簇擁在周圍的是星暈,慘綠而森然,充塞在時空裏,不見盡頭。只是目光一碰,就有一種來自於不同於尋常修士的洪荒異獸的凶戾撲人眉宇,濃郁到化不開。
當然了,在玄都這樣諸天萬界中最頂尖存在的洞徹下,他能夠看到的更多。和其他界空和世界相比,此大星,或者說說鬼車開闢的金仙世界,其本質正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韻律提升,灼灼然,耀耀然,燦燦然,非常特殊。可以說,在玄都的眼中,那一片虛空元海中的界空或者世界群星閃耀,但鬼車開闢的金仙世界在這一刻恍若日月,脫穎而出。這就是大羅世界和其他界空世界的區別,本質和底蘊上的高人一等。
「不錯,就是大羅世界啊。」
南華道人用手扶了扶髮髻,展目看去,園中石山玲瓏,水碧蓮開,雨色在圓滾滾的蓮花葉子上轉來轉去,只餘下一抹青綠,再遠處,圓門上的花紋,楹聯上蘊含道韻的詩句,真的是園中藏景,小中窺大,讓人耳目一清,忘卻諸般,心神平靜,道,「即使鬼車衝擊大羅失敗,其開闢的大羅世界也會長存,以後會成為後來者的機緣。」
「嗯。」
玄都道人點點頭,手中拂塵一擺,雪白的絲線搖搖,垂着光,凝着彩,他想到一事,眸子變得深邃,緩聲道,「只是鬼車走的是劫之道,開闢的大羅世界也是劫之規則廣布,其他後來人想要得其福澤,可不容易啊。」
「嗯?」
南華道人聽了,耳朵一豎,他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因為玄都道人的話語中隱有深意,劫之規則似乎別有特殊?
「劫之規則,」
南華道人念頭起伏,不提不知道,一提的話,就隱隱發現其中的不對勁,相比起宇宙天地間的其他規則,走劫之道的人要少許多,並且能夠有所成就的也寥寥無幾。說起來,雖然劫之規則和其他陰陽五行規則相比,要參悟的話,得注重天時,比如在紀元大劫中更容易,可很顯然,這樣的情況有蹊蹺。再想一想,鬼車這樣的洪荒異獸能夠在現在的紀元出世,而且還能夠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晉升,短短時間內都有衝擊大羅的姿態了,後面大有文章啊。
「只是,」
南華道人看了眼對面的玄都,見對方老神在在的,根本不想說具體內容。能夠在天地規則上做文章,並瞞天過海讓自己等人都發現不了,蘊含的辛秘夠驚人的。
「慢慢看吧。」
玄都道人把拂塵放到寶案上,身側石骨上纏繞古藤,片片新意,他身為跟隨太上最早的弟子,模模糊糊聽自家師尊提到過,這也是聖人嫡系真傳的好處了。不過此事太上也只是寥寥幾語,含糊不清,他自然不會對南華道人多講。
血海,不知名之地。
半簾血月,照影丹雨,竿竿斑竹上下,夾雜古怪如虬龍般的藤蔓,橫於嶙峋的石骨間,森然若利劍,瀰漫着說不出的殺機。自上往下看,不計其數的卦象浮沉,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演繹殺伐之道,撕裂所有。
在正中央,橫有一道彌天極地的劍光,劍刃薄薄如蟬翼,其上蟠結無數的花紋,似是億萬精緻的翎羽,不停地抖動,泛起血色沖霄。即使遙遙看去,都會有血意貫頂,讓人頭暈目眩,難以自持,甚至連身上的精血都爆體而出,湧入到裏面,成為劍光的養料。可以看得出,此劍大凶。
隨時間推移,特別是鬼車開闢的劫之世界蛻變後,自冥冥之中,垂下來絲絲縷縷的劫氣,灌注到劍身中,讓劍刃上的花紋愈發古樸而又冷冽,煞氣更濃。劫數一起,劫氣一落,殺道大盛,就是這個道理。
不知何時,只聽一聲輕響,空間中浮現出肉眼可見的暈輪,圈圈層層的,向外散開,狀若孔雀開屏一樣。在其中,有一個人影由虛化實,他看上去非常年輕,面容俊美,披着血衣,上面同樣繡着一柄凶劍,和眼前的劍光有一點相似。
來人站在暈輪里,看向彌天極地的劍光,眼瞳中浮現出血色,聲音微不可聞,喃喃道,「老朋友,我們需要合併在一起,才可以對抗越來越猛烈的大勢。」
嗡嗡嗡,
感應到來人的氣機,凶劍元屠可沒有見熟人的喜悅,反而劍身上的花紋亮起,無數狀若羽毛般的殺機抖動,警告之意非常濃。
虛空元海,李元豐的神意懸空,覆蓋上下,把劫之世界的蛻變洞徹,纖毫畢現,一點不落。這個世界在框架重組升級的情況下,吞噬吸收混沌之氣,然後將之按照世界的需要,化為各種各樣的材料,進行源源不斷的補充。
整個過程看上去千頭萬緒,可在道果的主導下,接引劫之規則灌入,進行的有條不紊,步步為營,不出任何差池。不出差池就對了,因為如果有差池,就會形成連鎖反應,毀去所有。從這一方面可以看出衝擊大羅的困難,容不得半點的差錯。
轟隆隆,
好一會,在虛空元海中的劫之世界一震,周匝浮現出妙音銅節,串串而鳴,不停地拍打天花墜落,金蓮盛開,日月之光垂照,氣象萬千。
李元豐眸光動了動,看在眼中,「只剩下真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