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府內,一處裝潢十分奢華的院落。
「到了。」宮裕一停下腳步,伸手攔下了想要繼續前進的顧嫣然。「本師先讓人向府長通報一聲,你在此處稍等片刻,切記別胡亂走動。」
顧嫣然好奇。「為什麼?」
宮裕一不答,偏過頭看着顧嫣然。「可還記得剛才本師要你答應的那個『前提』?」
「當然記得。」顧嫣然輕頷額首,這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前提是什麼。「對了,是什麼前提啊?」
宮裕一嘴角狠狠一抽,道。「剛才杜府嫡女也說過,府長乃是夜禹國師,不是任何人想見就能見的。」
「等等。」顧嫣然有個疑惑。「是府長,又是國師,那我到底該叫他什麼啊?」
宮裕一被顧嫣然給問住了。「這……」
顧嫣然隨後也反應過來是自己問了一個頗為愚蠢的問題,便為打斷了宮裕一的話而道歉。「啊,抱歉抱歉,是我問錯了問題,宮先生請繼續說。」
「……」宮裕一繼續剛才的話題說道。「但凡有人想要求見府長,就必須先滿足府長提出的三個要求……此為前提。」
「哦~~~」顧嫣然恍然大悟,卻不以為然。「那你說吧。」
「這三個前提……」宮裕一停頓了小一會兒,以及其平淡的口吻道。「本師不知。」
顧嫣然滿臉黑線。「你耍我呢?」
就在顧嫣然以為宮裕一是在戲耍她時,面前原本緊閉的院落大門從內側被拉開。
一名身穿黑色長衫的俊朗男子走了出來,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宮裕一身上。
「主子讓在下代為傳話,『傳言宮先生不近女色,怎的今日肯為顧氏嫡女一人再三破例?』。」
黑衫男子代為傳達的那句話里,毫不遮掩地表達了國師對於宮裕一及顧嫣然的揶揄之意。
宮裕一聽的出來,顧嫣然也同樣聽的出來。
宮裕一沒有開口辯解,是因為不想與黑衫男子做無謂的口舌之爭。
可顧嫣然……
先前遭到了授琴課上那群不積口德的人輪番轟炸,此時又受到那個什麼國師的冷嘲熱諷。
要是再能繼續忍氣吞聲,她特麼就對不起自己的重生一世!
「這位小哥,小女子有件事情實在是想不明白。」顧嫣然翩翩靠近黑衫男子,較為隨性的踮高腳尖攬住他的肩頭,嬌笑。「不知小哥能否為小女子解惑?」
黑衫男子側身躲開了顧嫣然的觸碰,面無表情。「顧姑娘不妨直說。」
被黑衫男子遠離,顧嫣然也不惱怒。
「小哥真是樂於助人。」顧嫣然嬌笑着稱讚了黑衫男子一句,作勢又湊近黑衫男子。「小女子就想問問……」
顧嫣然說話的音量逐漸變小,黑衫男子也只能俯身將自己的耳朵送上。
可黑衫男子沒想到,下一瞬自己的耳朵就深刻體驗到了什麼叫做『振聾發聵』。
顧嫣然見黑衫男子附耳過來,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呼……吸……」顧嫣然先吐氣再吸了一大口,使着自己最大的氣力吼道。「你們家國師大人是後天殘疾不能自理,還是先天缺陷壓根兒沒長嘴?
如若不然,怎的連說話這事兒都由旁人代勞?
小女子不才,在醫術方面也頗有造詣,國師大人需要讓小女子給您斷斷症麼?」
顧嫣然的前兩句話,是對着黑衫男子說的。
後一句話……但凡長了耳朵的人都應該知道,她是說給國師本人聽的。
沒錯,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這麼大聲兒說話的。
她要讓那個還待在院兒內的國師大人也聽到她的不滿!
「噗。」宮裕一忍俊不禁噴笑出聲,幸災樂禍道。「哈哈哈,夜幽冥啊夜幽冥,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顧嫣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那個國師叫做夜幽冥啊,名字倒還挺好聽的。
「……」黑衫男子默默橫了宮裕一一眼,接着倒退幾步與顧嫣然拉開距離,畢恭畢敬道。「顧姑娘,主子說要見您,有請。」
「啊?」顧嫣然微微一愣,倒不是因為黑衫男子突然改變的態度。「這就有請了?不是說要見國師得先做到三個要求麼?」
「是有三個要求。」黑衫男子點了點頭,補充了一連串的話。「不過在三個要求之外還另外附加了一個特殊情況……就算三個要求全都無法做到,只要是情況特殊就能見。」
顧嫣然好奇不已。「什麼特殊情況?」
「但凡找茬的,來者不拒!」
「……」顧嫣然被徹底雷到了,敢情她成找茬的了?
要是認真論起來,先找茬的明明就是那個聽風就是雨的臭國師!
黑衫男子側開身子,讓出進入內院的通道。「顧姑娘,主子在湖心亭等您,進入院內直走,看見桃樹後右拐再走百步,即至。」
「好。」顧嫣然邁開腳就要跨入院門,但手腕處卻被一股力道給鉗制住。「……宮先生這是作何?」
宮裕一面色划過一瞬的尷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扯住了顧嫣然。
「額……」宮裕一觸電似的放開了顧嫣然的手,也為自己的失態找到了藉口。「咳咳,本師擔心你會衝撞了府長,所以跟你一起去。」
黑衫男子往宮裕一面前一站。「宮先生,主子說只見顧姑娘一人。」
「……」宮裕一無語。
顧嫣然當即就對着宮裕一擺了擺手。「宮先生,嫣然只是有事與國師相商,不會衝撞了他的,您放心吧。」
說完話,顧嫣然就頭也不回地進入了院內。
顧嫣然按照黑衫男子的話,進入院門後一直往前直走。
不過越往月內的深處走,顧嫣然的心底就越是詫異。
從院外看,這座院落裝潢的比學府內其他院落都還要富麗堂皇許多。
而院內……要多荒涼就有多荒涼,空空蕩蕩的,連個陳設盆景的花架都沒有。
倒是零零星星看的見幾棵快要枯萎的小樹苗,被牢牢固定在已經乾涸的土壤之中。
可剛才黑衫男子明明就說能看見桃樹的呀。
啊,看見了,桃樹……那同樣枯萎,枝丫上僅剩幾朵粉色桃花在風中搖搖欲墜的可憐桃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