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時間PM14:21
沙文王都特洛恩,翡翠大道,圖拉行宮前
一頓輕鬆而豐盛的午餐過後,威廉皇帝及其夫人親自將眾人送到門口,又寒暄了片刻後才在加拉哈特元帥和一位老侍者的護送下返回了皇城。
「我真的沒辦法不佩服陛下。」
佛賽大公接過了一根穆迪伯爵遞來的煙捲,面帶苦澀地感慨道:「如果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的話,呵......」
他乾笑了兩聲,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陛下多年前曾經跟我說過,所有人都可以任性,但對一位王來說,就連人性的重量都要排在責任與義務後面。」
加洛斯隨手彈出了一朵火花,幫佛賽大公與穆迪伯爵點燃了香煙,面色凝重地注視着威廉離開的方向:「當時我剛剛率領颶風法師團剿滅了一支叛軍,領頭人是我和陛下年幼時十分尊敬的一位紋章學導師,那天剛剛成為魔導師不到一個月的我,親手用風暴將他撕碎在作為據點的宅邸中。」
迪戈里侯爵低垂着眸子,悶聲悶氣地說道:「您說的是蒙多大學士吧,當時我和穆迪追了大半年的時間,才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
穆迪?伯克伯爵重重地咳了兩聲,仿佛被嗆到了一般,邊咳邊搖頭:「我......咳咳,我忘了,侯爵大人您其實可以不用那麼......咳咳,不用那麼想着我的。」
「是啊,蒙多老師,呵呵,當時他的次子,我的朋友卡茨就在旁邊,看到他視為知己的加洛斯哥哥親手殺掉了自己父親後直接就瘋了。」
加洛斯大公對企圖插科打諢的穆迪笑了笑,有些寞落地繼續說道:「我當天向陛下復命後整個人幾近崩潰,站在內城的塔樓上吐光了午飯,然後陛下便對我說了剛才那番話。」
「『所有人都可以任性,但對一位王來說,就連人性的重量都要排在責任與義務後面』麼?」
墨輕聲重複了一句,頗為遲疑地向加洛斯問道:「您當時是怎麼想的?」
「我並不理解,因為陛下並沒有親手殺掉自己尊敬的老師,並沒有活活把自己的朋友逼瘋,說實話,我當時不僅不理解,甚至還有一些怨念。」
後者聳了聳肩,苦笑着搖頭道:「但現在我懂了,因為不是王,所以我可以在痛苦的時候哭到歇斯底里,可以吐上整整幾個小時,但身為王的陛下,卻只能在親王殿下遇害後繼續做一位王該做的事,甚至不允許自己顯露出明顯的痛苦。」
佛賽公爵拍了拍加洛斯的肩膀,沉聲道:「所以我們也必須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放心吧,小威特姆並非那種不明事理的盲目者,而且跟我還算熟識,到時候只要好好跟他說清楚,應該不會出太大問題的。」
「勞煩你了。」
加洛斯微微頷首,然後有些不放心地說道:「這次我和元帥大人都要坐鎮王都,裘德你的實力只比普通人強點有限,一定要加倍小心。」
「我心裏有數。」佛賽公爵『嗯』了一聲,轉頭吐了個煙圈:「呿~還有一段時間呢,要把具體事宜敲定好之後才能出發,你現在跟我說這個太早了。」
加洛斯笑了笑:「這種囑咐不嫌多。」
「放心吧,加洛斯大人。」迪戈里侯爵輕咳了一聲,正色道:「到時候除了常規護衛之外,我這邊也會安排一些好手暗中保護佛賽大公的。」
墨卻是面露愧色地對佛賽大公歉然道:「請原諒,公爵大人,如果我沒有受這麼重傷的話原本是可以貼身保護您......」
「呵呵,你有這份心就好了。」
佛賽卻是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看了一眼坐在翡翠大道對面那幾位正在喝飲料的女士,微笑道:「咱們還是快走吧,我答應萊茜下午要帶她去看歌劇的。」
眾人欣然應允,然後便叫上各自的車夫與侍者,將坐在露天咖啡館中的女士們接走了,包括獨自一人前來的加洛斯在內,很快便都離開了翡翠大道。
......
五分鐘後
季曉島慵懶地倚在車窗邊,張開小嘴慢條斯理地把一塊糕點送入口中,優雅而迅速地吃完後才回頭問道:「情況如何?」
「意料之中。」
墨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然後便不再說話,只是無聲地用食指輕叩着膝蓋。
直到馬車即將回到罪爵邸時,一陣陣宛若心跳般的顫動聲忽然在空氣中響起,其頻率卻是與罪爵那根不斷輕扣着的食指完全相同,然而除了季曉島之外,無論是街道上的來往行人,還是與兩人僅隔着一層木板的車夫都沒有絲毫反應。
幾秒種後,季曉島只覺得一陣怪異的扭曲感從某個『點』蔓延開來,視野中的一切都逐漸變得光怪陸離,無論是從外面透進來的陽光、木板的紋路、車簾的搖曳統統變得支離破碎,除了自己與身邊的墨之外,所有事物的畫風全都變得抽象起來。
不知何時,耳邊那轟鳴般的心跳聲已經戛然而止。
「李斯特很好地完成了第一個任務。」
墨對周圍環境的驚變沒有絲毫反應,只是簡單解釋了一下之前那句『意料之中』,然後漫不經心地轉頭看了季曉島一眼:「那位威特姆公爵做了他該做的事,而威廉?伯何除去今天邀請了我之外,也對此事做出了最合理的應對。」
季曉島的心思不可謂不敏銳,她並沒有讓對方把那些模稜兩可的話再說得詳細些,只是面色冷然地直指主題:「也就是說,無論有沒有其他人影響,威特姆?伯何公爵最終還是決定想皇室討要一個說法,而我們的陛下也並沒有因為康達的死失去方寸,並做出了你預料之中的一系列安排,對麼?」
「負責與對方交涉的人是裘德?佛賽。」
墨輕輕扶了扶自己的面具,看不出情緒地說道:「但威廉卻在商定人選的時候特意點到了我,希望罪爵也一同前往這次交涉。」
季曉島愣了一下,反應了幾秒鐘後微微眯起眼睛:「試探?」
「無用的試探。」
墨輕輕摘下了自己的手套,投向簾外的目光滿是玩味:「包括當前的窺伺在內。」
完全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的季曉島抿了抿嘴,俏臉微沉地問道:「是那個人?」
神色淡然的罪爵微微頷首,然後漫不經心地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轉頭瞥了前者一眼:「沒有信心?」
季曉島冷哼了一聲:「我會盯好他的。」
「但願如此。」
墨不置可否地閉上了雙眼,似乎對少女的承諾並沒有抱持任何期望。
但會把這種容不得半點閃失的任務交予對方,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能證明很多了......
片刻之後
當馬車在罪爵邸前緩緩停下的時,兩人周圍那古怪而詭異的環境也飛快地重歸平靜,僅僅只是一個恍惚,季曉島便發現車內的一切全都恢復了正常。
【這個討厭的傢伙到底有多強,又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壓下腦海中已經無數次浮現而出的疑問,少女在墨的示意下輕輕挽住了他,並在被對方紳士地扶下車後第一時間看到了道恩那張一絲不苟的面孔,以及他手中的幾個包裹。
「閣下,寂禱小姐的新禮服已經買好了,我還在奧利凡德的店裏給您買了一根符合身份的手杖。」
後者對兩人微微躬身,將一根通體烏黑、飾有銀白色紋路的手杖遞給墨,與那套修身得體的禮服彰相輝映,讓本就風度翩翩的罪爵更顯優雅俊逸。
「非常好,雖然我可能一時半會兒用不慣這個。」
墨輕輕掂了掂手中的黑檀木杖,莞爾道:「不過比起那些珠光寶氣卻一碰就碎的藝術品佩劍而言,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道恩再次躬身:「我的榮幸。」
「那麼......」
墨一邊挽着季曉島走進院落,一邊轉頭對後者微笑道:「既然新衣服到了,不知道我能否有機會親手為美麗的寂禱女士換......」
「滾。」
溫柔可人的寂禱女士嫣然一笑,鬆開對方的手臂,指了指書房的方向。
罪爵訕訕地笑了笑:「至少讓我在你試衣服時貼身保......」
「滾。」
氣質冷艷的少女抿了抿嘴,臉頰處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被那頭微微盪起的銀色髮絲與精工裁剪的墨色長裙點綴着,簡直美麗到無可方物,她指着書房的纖纖玉手用力地揮了揮,顯得有些羞惱。
罪爵曬然一笑,有些無奈地目送掀起一陣香風的暗精靈少女抱着新衣服『嗒嗒嗒』地小跑進臥室,唉聲嘆氣地拄着手杖走向了書房。
五分鐘後
以輕叩着食指的墨檀為中心,書房內的一切都開始飛快地扭曲了起來,與之前在馬車上所發生的一幕完全相同。
【馭法-邊緣幻境】
主動技能
可成長
掌握要求:擁有四個等級不低於30的元素專精、擁有天賦【馭法】、人物初始智力高於20
消耗/限制:3300魔力值/小時,
效果:以自身為中心,製造一場基礎半徑5米的邊緣幻境,每增加0.2米魔力消耗提高10%,可以任意縮減距離,邊緣幻境不受任何偵查能力影響且必然存在可由施術者制定的破解規則,置身於有效範圍外的任何單位都無法察覺到該幻境的存在,只能觀察到施術單位製造出來的景象,邊緣幻境可以提前預設多種變化,預設過程中每秒消耗當前魔力值與體能值的2%,邊緣幻境無法為施術者提供任何加成,幻境範圍內的任何單位遭到攻擊時都會受到真實傷害,當施術者受到傷害、做出攻擊舉動或體能值低於30%時,幻境將立刻崩塌,且外增加72小時的冷卻時間,冷卻時間:10秒
※該技能激活時,玩家無法以『消失』的形式離線,且留在無罪之界中的身體不受性騷擾外的任何額外保護※
【備註:1、本技能無備註;2、本技能成長之後的備註是:你什麼時候產生了我沒有使用鏡花水月的錯覺?】
將幻境擴張到覆蓋整個書房後,置身於真實與幻境夾縫中的墨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被一片濃郁而森寒的陰影所籠罩,就連那些被扭曲成一截一截的破碎光芒都無法照在他身上。
一如既往......
十分鐘後
『偶然』路過書房前的道恩腳步一頓,眼前的場景驟然變換。
他『看到』罪爵大人正坐在桌前翻閱着前兩天新買的《紋章學》,那張從未被摘下的面具被隨意放在手邊,露出墨那張與現實中完全相同的臉龐。
幾米外的畫面一閃而逝,道恩仿佛無事發生一般從罪爵的書房前經過,到廚房晃悠了小半圈之後嘴角泛着油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同時時間
特洛恩,皇宮深處
威廉?伯何若有所思地負手立於窗前,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在他身後,則安靜地站着剛分開沒多久的羅伯特?迪戈里侯爵。
「情況就是這樣,陛下。」
剛剛結束了匯報的迪戈里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沉聲道:「無論是加洛斯大公還是罪爵以及他那位女伴,我個人都看不出任何問題。」
威廉皇帝並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辛苦了,我的朋友。」
迪戈里侯爵立刻搖了搖頭,中氣十足地說道:「為陛下鞠躬盡瘁。」
「只有咱們兩個,就不用說場面話了。」
威廉轉身對自己現在最信任的老朋友笑了笑,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緩聲問道:「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迪戈里侯爵毫不遲疑地說道:「法神閣下的隕落與康達殿下之死定有關聯,還有最初的班瑟城被屠血案,帝國現在正面臨着前所未有的危機,其嚴重程度甚至不亞於當年的那場動盪。」
「僅僅只是不亞於麼?」
威廉不置可否地移開目光,眉宇間有些疲憊地搖頭道:「罷了,先繼續察吧。」
「是......」
迪戈里侯爵躬身退下。
......
「罪爵麼?」
沙文帝國自古以來最偉大的王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縷痛苦與迷茫......
「無論您到底懷疑誰,都請動作快些吧,李佛先生。」
第三百九十六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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