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心理診所 第五百九十九章：更多真相

    啊！原來如此！不怪程明說我，作為一名心理醫生，我怎麼沒能洞悉張國鋒的這個心理根源呢！

    也就是說，張國鋒在李四殺人後來到滅門案現場，發現了那個男孩，想起自己身為一名孤兒這麼多年有多麼悽慘不已的身世，又想着這個男孩將來恐怕也會跟自己一樣痛苦一生，所以，他才幹脆結束了男孩的性命，讓他跟父母親人一起上路了！

    不過，這麼做看似有充足的理由，但卻是極為偏激的一種想法！這是典型的以善為惡的做法，心理健康的人才不會有這種念頭，就為了讓孩子免受孤兒之苦，便剝奪了他的生命？如果都這麼想，那張國鋒、張爽、劉妍還能活下來麼！

    「這就是謬論！」我憤怒了，表示了強烈的反對。「他張國鋒憑什麼決定別人的命運？有什麼權力剝奪男孩的生命，替他做人生的選擇？」

    「他也是好意……」程明還在狡辯。

    「看似好意，實則大惡！他怎麼知道男孩成了孤兒，將來就一定不會有幸福的人生？他的做法，等於是剝奪了孩子生存和選擇的權力，是極為冷酷和自私的想法，虧你還在為他辯駁，你也如此不明是非嗎？」我說到最後，乾脆將了程明一軍。

    「這……」顯然，眼前的程明並不像張國鋒那麼偏激和極端，他的心智還算正常，所以我的話也觸動了他。

    「您就別替張國鋒辯駁了，他就是冷血的殺手，再怎麼洗白也改變不了這樣的事實！」最後，我總結道。

    程明沉默了，他作為張國鋒的叔叔，的確有的時候，更能看到張國鋒可憐和悲憫的一面，但是，張國鋒即便很可憐，即使後來所做的事都是被迫的，我對他的評價也只能是這樣！

    「高醫生，其實……小峰的心裏也苦……他愛一個女人，卻無法給她幸福，只能默默祝福……」程明的思維似乎又換了個方向，我聽出來了，所謂愛的女人，是指王楠。

    「您的意思是說，他是因為自己有病，命不長久，才去我們的訂婚宴上送鑽戒的？是真心祝福？」我疑問道。

    「是的！」程明答道。「而且……他之所以會選擇背叛那個冒牌貨，幫你們抓他，也是為了……心愛的女人……」

    「這話怎麼講？」我不解地問道。

    「小峰雖然對那個幕後黑手到底在做什麼不了解，但也洞悉到了一絲不對的味道，從所謂『人類大同』的暗語上，看出了端倪，他怕幕後黑手的所作所為，會傷及到自己心愛的人，所以……背叛也有這樣的因素……」程明這樣解釋道。

    我聽了這番話，陷入了沉默。的確，這一點上，我倒不能去否認，因為之前我就曾經推測，張國鋒對王楠的感情是真的，只是方法極端齷蹉了些。

    「您說的我部分認可吧，但他當初給我妻子下藥，難道也是無奈之舉？」我提出了質疑。

    「這件事，他跟我說過，當時主動接近你妻子，實際上是……幕後黑手的下達的任務……他也沒想到自己會真心愛上了她……」程明答道。

    「什麼？幕後黑手的任務？」我聽了有些驚訝。

    「是，王副省長為人正直，與一直保護幕後黑手的那個王春雨是對頭，這很不利於他實現自己陰謀的佈局，於是便出了這麼個主意，讓小峰追求王楠，藉以監視和控制王副省長，但就因為他真心愛上了這個女孩，沒有忍心下手，更不忍心欺騙她……」程明解釋道。

    「下藥……怎麼解釋？」我追問道。

    「如果你妻子跟你談過這件事，我相信，你應該會知道，當時她其實對小峰的感覺不錯，也曾經真心喜歡過小峰吧？如果張國鋒真想讓她就範，順其自然，好好表現就行了，何必裝作弄巧成拙？」程明一番解釋，把「裝作」二字說得很重，似乎在強調着什麼。

    我聽懂了。的確，王楠也曾跟我說過，張國鋒這個學長，當時還真是她的初戀，她一直暗戀他，如果張國鋒順其自然，王楠的心沒準真的就被他俘獲了，可是張國鋒沒有那麼做，按照程明的說法，他是故意裝作很齷蹉的樣子，讓王楠討厭自己。這樣，一來他可以回去交差，說自己失手了沒成功，二來，也不會傷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這麼說，那藥……」我似乎懂了，若有所思地叨念着。

    「假的，只是眼藥水而已，而且，他還故意讓別人看見了……」程明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真相大白了！原來事情的背後，竟然還隱藏着這樣的秘密和張國鋒這麼複雜的心路歷程！

    張國鋒對王楠的感情是真的，他是真心愛上了她，但他知道，自己有病，根本給不了王楠幸福，更不忍心看見她也淪為幕後黑手利用的工具和木偶，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張國鋒也算是個痴情郎了！能為了愛做出這樣犧牲的人，並不多見，要知道，他為了不讓王楠受到傷害，背叛了幕後黑手，就等於主動選擇死亡放棄生命！

    我忽然想起了那枚鑽戒上刻着的字：祝你幸福！也許張國鋒真的不是去攪局的，他是很放心地把王楠交給了我，他也相信，我會給王楠真正的幸福！

    但是，這一切到底都是不是真的？程明的一面之詞，我應該不應該去相信呢？

    「你說的都是真的麼？」到此，我也很遲疑，不敢確定。

    「沒必要騙你，其實，我本不該約你出來，更用不着解釋這一切，回山西繼續過好我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但是……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程明再度把視線移向遠方，黯然地說道。

    「您……怎麼了？」我很驚訝，趕緊問道。

    「礦工的職業病……常年粉塵環境，你當醫生的，應該懂的……」程明依然沒看我，這樣說道。

    當然，我懂。常年工作在粉塵環境中的工人，肺部會出現問題的幾率非常大，也許程明現在已經身患肺癌了！這種病也是極易擴散，幾乎不能治癒的，怪不得他會說自己的命也不長久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這麼說了，我開始相信了他所說的話，的確，他沒有什麼必要非得給我答疑解惑，更沒必要非要為張國鋒這個已經死了的人洗白……

    「張國鋒……他真的死了？」想到這裏，我想再次確認一下。

    「當然，他的墳地，就在東郊公墓！」程明回答道。

    「在本市？你們其實一直在本市？」所謂東郊公墓是本市東部郊區的一片民政局管轄的公立墓地，我聽他說張國鋒被埋葬在那裏，也是吃了一驚，這豈不是說明他其實一直在本市嗎！

    「一直？你是說這五年嗎？不……那次的事件後，小峰他很快就發病了，痛苦不堪……」程明一邊說着，一邊講述起了這五年發生的事情來。

    原來在那次生化危機過後，斷了藥物的張國鋒便開始發病了。那種基因病毒作用於他的身上，如果不得到有效控制，就會很快發病。一開始是渾身潰爛生瘡，奇癢難忍，再後來是從身體皮膚較薄的地方開始冒膿血，整個人都會臭氣熏天。

    而更可怕的是，這種病毒會逐漸侵蝕內臟器官，導致內部的潰爛和病變，這讓張國鋒整個人痛苦不堪！

    事件過後，程明和張國鋒其實一直在本市市內的一所出租房內生活，他親手照顧着張國鋒，沒有急於回山西。因為這病是無藥可醫的，他也沒必要去醫院。而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警方也好，安全局也罷，沒有人想到他們竟然還在本市，所以才一直都沒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