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樓的殺手衝出去之後,祝蘭亭子爵也翻身上馬,一起馳騁而去。
那名掌柜一皺眉,道:「你去,不方便吧?」
一般來說,秋風樓殺人,僱主是不能在場的。
但是這種情況下,祝蘭亭子爵如何能夠忍得住啊?
他和沈浪完全是生死大仇啊,好不容易碰到他落單的時候,他當然要親眼看着沈浪死。
如果可以話,他想要自己親手割下沈浪的人頭。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是比親手殺掉仇人更爽的呢?
「我可以加錢,加一千金幣。」祝蘭亭子爵道。
秋風樓的掌柜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同意了。
之前的祝蘭亭子爵其實很摳門的,而現在他幾乎傾家蕩產了,卻反而大方了起來。
因為現在復仇,已經成為他唯一的信念了。反正已經沒有什麼家產了,那麼花掉最後的金幣也沒有什麼可心疼的了。
兩人騎馬南下,跟隨在幾十名殺手之後。
越是接近成功,祝蘭亭子爵心中越是惴惴不安。
「薛掌柜,這次刺殺不會出現意外吧,沈浪是一個尤其奸猾之人,算無餘策的。」
關於這一點,祝蘭亭子爵實在是吃虧太多了。
這位薛掌柜同樣來自於武安伯爵府的薛氏家族,只不過是一個地位比較高的僕人。
秋風樓是一個殺手組織,那麼表面上它是做什麼生意的呢?
賣糕點的!
他家的糕點超級有名,做的精細好吃極了,是聞名整個越國的小吃。
而這位薛峰掌柜,便是怒江郡秋風樓的掌柜,負責三分之一天南行省的生意。
表面上看他和殺手組織完全是沒有關係的,甚至和薛氏家族也沒有一點關係。他就是一個賣糕點的胖掌柜,而且自己曾經就是一名出色的點心師傅。
不是高層之人,根本就不知道這秋風樓是越國最強的殺手組織。
聽到祝蘭亭的話後,薛峰掌柜不屑一笑,道:「只要接下了單子,還沒有我們秋風樓殺不死的人。」
說罷,他遞過來了一張畫像。
「此人便是給沈浪趕車之人。」薛峰掌柜道:「我們秋風樓掌握這天下高手的名單,每一個人的畫像都有,此人連半個高手都算不上。而且太陽穴凹陷,膚色枯槁,筋脈乾枯,根本就不是武功高強之人。」
祝蘭亭頓時佩服,但依舊擔心道:「沈浪這個賊子真是非常陰險狡詐的,我們還是小心為上,萬一他身邊有什麼埋伏呢?」
薛峰掌柜道:「偵測過了,方圓幾十里內沒有任何埋伏。我已經將怒江分舵的派出三分之一,別說一個沈浪,就算十個沈浪也綽綽有餘。或者我說得再直接一些,此時就算金木蘭在邊上,沈浪也必死無疑。」
頓時,祝蘭亭放心了。
沈浪身邊不可能出現武功比金木蘭更高之人的,所以他這次是徹底死定了。
「既然他那麼容易殺,為何還要收我一萬金幣?」祝蘭亭道。
薛峰掌柜道:「祝蘭亭子爵,你要殺的是一個伯爵府的女婿。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不是上面大人物見不慣沈浪活着,你就算再多的錢我們也不會接的。」
上面的大人物?
薛氏家族的主人?又或者是三王子?
祝蘭亭子爵道:「那待會兒,能不能讓我親自殺沈浪呢?我可以加錢的!」
……………………
劍王李千秋繼續趕路。
沈浪想起了之前鍾楚客大宗師對自己的武道天賦評價。
眼前也是一個大宗師,而且是一個超級牛逼的大宗師,沈浪不由得問道:「劍王前輩,您能不能幫我看看,我的筋脈天賦如何?適不適合練武?」
「不適合。」
沈浪一愕。
劍王前輩,你……你這麼耿直。
看看人家鍾楚客大宗師,多麼會說話啊。
李千秋道:「你妻子武道天賦就很高,當然再高也比不過大傻,我沒有見過這麼逆天的筋脈。」
沈浪驚愕:「您知道大傻?」
李千秋道:「鍾楚客帶着他來見過我。」
沈浪明白了,鍾楚客大宗師是帶着大傻去顯擺的。
看來,這兩個大宗師是好朋友。不過越是好朋友,就越需要在對方面前裝逼啊。
之前你有唐炎這個出色的弟子,現在我的大傻比你唐炎牛逼多了。
「天賦再高又怎樣?練武沒什麼好的。」李千秋道:「我武功高又能怎麼樣?明明知道仇人在哪裏,還不是無能為力?」
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奈。
「權勢才是這個世界最強的力量,武道在權勢面前,什麼都不是!」
「姜離陛下是公認的天下第一,而大炎帝國皇帝陛下不會武功,但結果呢?大炎帝國一統天下,天下諸國俯首帖耳!」
「我們大宗師武功再高又能怎麼樣?能夠打得過一百人,難道能打得過一千人,一萬人嗎?」
劍王的聲音充滿了蕭瑟之感。
沈浪道:「劍王前輩,您妻子身上的劇毒我暫時無解,但是……我會想辦法,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讓她恢復原來的模樣。」
劍王一愕,然後點頭道:「那多謝你了。」
沈浪道:「前輩,您的弟子唐炎武道天賦驚人,應該僅次於大傻吧?」
劍王搖頭道:「不,還有一個人,武道天賦比唐炎更高,僅次於大傻?」
「誰?」沈浪問道。
劍王道:「仇妖兒!」
「她?」沈浪不由得一驚:「仇天危生得出血脈這麼牛的女兒?」
劍王道:「我也奇怪!」
沈浪道:「大傻的父親叫宋毅,就只是一個民軍的小首領,武功非常一般,這……可能嗎?」
劍王想了一會兒道:「有血脈突變的可能性,但……概率極低。一般來說,武道天賦也是遺傳的。」
我日?
沈浪覺得裏面可能存在着非常驚人的故事啊?
大傻的母親很美,甚至是非常美。
她一路逃難到玄武城的楓葉村,嫁給了當時的宋毅,七個月後生下了大傻。
許多人都覺得大傻之所以傻,是因為早產。
但是……早產還有那麼大的體量?
生下大傻後,他的親母就咽氣了。
之後宋毅對大傻的態度,非常冰冷絕情啊,受傷之後直接扔在山溝裏面等死。
如今看來不是宋毅虎毒食子,而是另有故事啊。
沈浪道:「仇妖兒,有多麼厲害?」
劍王想了一會兒道:「幾年之後,她就會趕上我們了。」
不會吧?那麼牛?
這個女海盜這麼強?完全沒有想到啊。
兩個人有陷入了沉默。
劍王前輩確實不擅長於聊天。
忽然,劍王又道:「沈浪,玄武伯爵府如臨深淵,如果有朝一日大難臨頭,你可以來我劍島。我們與世無爭,我這人沒本事,但保你一條命或許還能做到。」
沈浪心中無比感動。
這位劍王,真正是面冷心熱之人啊。
不過想來也正常,他能夠教出唐炎這樣的武痴,本人應該也是差不多的人物。
而就在此時!
一陣馬蹄聲響。
沈浪的馬車被包圍了!
幾十個秋風樓的殺手,十幾名祝氏家族的武士,將沈浪和劍王團團包圍。
「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之聲。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祝蘭亭子爵排眾而出,他望向沈浪的目光無比怨毒。
「沈浪,沒有想到吧,我們又見面了。」
沈浪驚愕道:「祝蘭亭子爵別來無恙啊?我的天哪,您最近家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啊?竟然憔悴到這個地步?」
不提還好,這一提祝蘭亭子爵幾乎要炸了,寒聲道:「沈浪你做的好事,你掘開我家水庫的堤壩,將我家族百年基業全部淹沒毀掉,你好狠毒啊!」
沈浪脖子一縮道:「祝蘭亭子爵,你千萬不要冤枉人啊?我連你家在哪裏都不知道啊,再說那一天我人在幾百里之外的怒江獵場,是早上發生的事情嗎?當時我正在給娘子穿裙子,我還挨了一巴掌,你看你看,我右臉就是證據,巴掌印看到了沒?」
祝蘭亭怒吼道:「沈浪你這個跳樑小丑,到了這等時候還要演戲,真是可恥可笑!」
沈浪道:「祝蘭亭子爵,您帶着怎麼多人去幹嘛呀?要去辦事嗎?」
祝蘭亭子爵獰笑道:「我們能幹嘛?當然是取你的狗命啦!」
沈浪一驚道:「這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然要殺一個伯爵府的女婿?你們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祝蘭亭子爵道:「你沈浪自己找死,又能怪得了誰呢?你好好的烏龜殼不呆,偏偏要鑽出頭來,你不死誰死啊!這荒郊野外,殺你如同宰一條野狗,誰又會知道?」
此時,劍王李千秋忽然道:「秋風樓,您們竟然連這單子都接,殺伯爵府的女婿,壞規矩的吧。」
怒江分舵的薛峰掌柜道:「沈浪,小小贅婿,區區一螻蟻耳,又有什麼不能殺的!」
沈浪目光一縮。
秋風樓?
南海劍派的燕難飛?
玄武伯爵府的姻親薛氏家族?
沈浪道:「你背後的主子想要殺我?」
薛峰掌柜道:「那倒是沒有,你這麼一個小人物,我們的主子還不至於親自下令殺你。只不過我們主子很厭惡你,小人物一旦被厭惡,那不就是死路一條了嘛!」
那麼這個主子是薛氏的家主?還是三王子呢?
沈浪和三王子有什麼仇什麼怨嗎?
大概有一點點吧!
比如三王子的走狗李文正是沈浪害死的。
而且,埋小人詛咒太子一事,也差一點燒到三王子的頭上。
這位三王子可是相當之牛叉的,是唯一能夠和太子分庭抗禮之人。
甚至在軍方的支持力上,還要超過太子。
祝蘭亭子爵道:「好了沈浪,莫要在拖延時間了,在這荒郊野外誰也救不了你了,你註定死路一條!」
「接下來,我會親自斬下的腦袋,我會將你扒皮抽筋,將你的屍體餵狗。」
「就算在十八層地獄,你也會後悔曾經得罪過我!」
然後,祝蘭亭子爵猛地拔劍,吼道:「上!」
劍王輕輕嘆息一聲,然後從馬車上下來,拔出了劍。
他的劍很特殊的,就是一支木頭劍。
不是裝腔作勢啊,也不是為了專門克天外流星,這些年他用到就是一支木劍。
而且不是什麼牛逼的木頭,就是普通木頭削成的劍,還非常粗糙,仿佛小孩子玩具一般。
見到這支木劍,秋風樓的薛峰掌柜頓時猛地一顫道:「請問閣下是……」
劍王道:「就是你像的那個人。」
然後,他輕輕一抖。
身上的粗布灰袍跌落,露出了一身青袍。
那個飽經風霜的車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絕頂中年美男,一代宗師。
僅僅站在那裏,就如同淵渟岳峙。
秋風樓薛峰掌柜猛地的一哆嗦,顫抖道:「李,李先生,今日就當作沒有見過我們,行嗎?」
「不行。」劍王道。
薛峰掌柜道:「李千秋,我的背後是燕難飛大宗師,是武安伯爵府,是三王子殿下,你難道敢殺我?」
劍王道:「這荒郊野外,也沒有什麼人知道。」
薛峰掌柜猛地一咬牙,淒涼道:「那……就拼……」
他的話沒有說完,腦袋就沒了。
接下來,秋風樓的殺手,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瘋狂地朝着李千秋衝去。
真是勇敢無畏啊。
然後,沈浪見到了無比離奇的一幕。
劍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劍一個,一劍一個。
短短兩分鐘,就將秋風樓的幾十個殺手殺得乾乾淨淨。
這劍法看起來一點都不牛逼啊,一點都不精妙絕倫了。
就是抬手殺人,抬手殺人。
甚至連刺都不用刺。
看上去就仿佛一個個殺手往上撞,然後就死了。
這……這是守株待兔劍法?
沈浪呆了,不由得道:「前輩,這就是您的星辰隕落劍法嗎?」
劍王道:「這什麼劍法都不是。」
星辰隕落劍法?
就憑藉這些人,還不配劍王使出來。
殺這群人,還要什麼劍法啊?
沈浪看得好羨慕。
「前輩,我忽然很想練劍了。」
劍王淡淡道:「不要浪費時間了。」
靠,你太不會聊天了!
沈浪道:「前輩,未來我娘子會這麼厲害嗎?」
劍王道:「原本不可能,但是因為有你,所以她未來也會這麼厲害,甚至更厲害一些。在武道秘籍解讀上,你是我見過最天才之人。」
沈浪心中大喜,劍王前輩,你太會聊天了。
接着,劍王走了出去。
一劍一個,一劍一個,將祝蘭亭身邊的武士全部殺光了。
媽蛋,真是好無聊的劍法啊。
壓根沒有見你用第二招啊,手都懶得抬高,半朵劍花都沒有。
那種感覺就仿佛傳奇遊戲裏面,五十級的戰士拿着屠龍刀去新手村地圖殺雞一樣。
等到祝蘭亭子爵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
全部死光,就剩下他自己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
眼前這個人誰啊?
劍王道:「沈浪,這個人我不能殺。」
他的木劍輕輕放在祝蘭亭的脖子上。
明明是一支輕飄飄的木劍,但仿佛有千斤之重,讓祝蘭亭直接歸了下來,完全不能動彈。
沈浪道:「為什麼啊?」
劍王李千秋道:「我出身卑賤,每次見到貴族都心中自卑。一想到殺貴族,我的心中就頗有些惶恐,感覺跟整個國家王權作對,所以不敢殺。」
沈浪一愕。
劍王前輩,是每個大宗師都這麼慫,還是只有你一個人這樣啊?
你不敢殺,我卻是敢殺的。
別說區區一個子爵了,就算再高的貴族,只要人不知鬼不覺,我都能殺掉。
沈浪蹲在祝蘭亭子爵的面前。
「沈浪,你,你想幹嘛?我可是堂堂子爵,我可是國君豎立的新政旗幟啊,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
沈浪拿出了一隻瓷瓶,在祝蘭亭面前晃了晃。
祝蘭亭嚇得渾身顫抖,內心的仇恨和怒火仿佛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求生欲。
「沈浪,沈公子,求求你別殺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和你為敵,再也不和你作對了。」
「沈公子,以前都怪我瞎了眼睛得罪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沈爺,我活到今天不容易啊,不容易啊……從今以後,我給你做牛做馬啊……」
看到祝蘭亭子爵哭得嘩嘩的,沈浪心中一陣膩歪。
還是田橫有骨氣啊,臨死之前依舊破口大罵。
沈浪道:「大郎莫怕,喝藥了!」
然後,他扒開瓶塞子,捏開祝蘭亭子爵的嘴巴,將瓶子裏面的硫酸倒了下去。
片刻後!
祝蘭亭嘴裏冒出一陣陣濃煙。
「啊……啊……啊……」
這位子爵大人,發出前所未有的悽厲慘嚎!
仿佛身處十八層地獄一般。
足足哀嚎了一刻鐘,他才徹底死去!
…………
與此同時!
玄武伯爵府終於迎來了等候已久的客人!
武安伯爵府的嫡女,肥宅金木聰的未婚妻,薛黎。
金卓伯爵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親自來。
…………
同樣!
在怒潮城等了整整四天的徐芊芊,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女魔頭仇妖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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