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房間後,伯爵大人掀開被窩迎接妻子進來,道:「沈浪還在讀書?讓他早點歇息,小心傷了眼睛。」
夫人氣鼓鼓道:「他不到亥時就睡了。」
不到九點鐘就睡覺,確實有點過分啊。
伯爵大人大怒道:「不學無術,好吃懶做的浪蕩兒,這樣兩個月都背不完,明日我就去教訓他。」
不過伯爵大人心中道:夫人你是要輸了。
這男**陽是顛倒不得道。
……
天亮不久,沈浪睜開眼睛,便看到伯爵大人一臉寒霜站在他的面前。
「沈浪,你這是對我不滿嗎?」伯爵大人道。
沈浪起身,一絲不苟朝伯爵大人行禮道:「沒有啊,小婿對岳父大人敬仰如同滔滔江水啊。」
伯爵大人道:「我讓你背《金氏家訓》那是把你當成自己人,你非但不背,而且早早就躺下睡覺,這不是表示對我不滿是什麼?」
沈浪道:「岳父大人誤會了,那是小婿已經背完了啊。」
頓時,伯爵大人氣得渾身發抖道:「胡言亂語,你是昏了頭了。我用了整整一個月才背完,木蘭天資聰明絕頂也用了整整二十三天,你才背了多久,一夜時間而已。你竟然說背完了,你這是在說夢話,還是把我當成三歲小兒?」
沈浪道:「岳父大人,小婿真的背完了啊,不信您考考。」
伯爵大人接過這本五萬字的家訓,朝着腰間的鞭子看了一眼。
沈浪是女婿,作為岳丈是不能打,不好打的,不像是親生兒子,想打就打。
但是若他真的那麼不懂事,在他這個岳父面前信口開河滿嘴胡話,那就不要怪他用鞭子管教了。
背不完不要緊,甚至偷懶不看書,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畢竟贅婿並不用承擔太大的責任。
但是說謊,問題就大了。
「沈浪,你入贅我家門,就是我半子。親生兒子打得,你我也打得。」伯爵大人冷冷道:「我抽查幾章,你若背不出來,就不要怪我動用家法了。」
此時,伯爵夫人匆匆趕了進來,道:「夫君,背不出就背不出,不要動家法。沈浪細皮嫩肉,不像是聰兒從小被打慣了,皮糙肉厚的,你若真把他打疼了,如何向他父母交代。」
「背不出來沒有關係,但是在長輩面前滿口胡話,就該打。」伯爵大人道:「兩位親家都是明理之人,我相信他們一定會理解的。」
伯爵大人將鞭子從腰間解了下來,只要沈浪背不出,立刻就動用家法。
伯爵夫人道:「浪兒,你立刻向你岳父大人認錯。」
沈浪道:「岳母放心,小婿不會讓您失望的。」
「你看看,你看看,現在還滿口胡言。」伯爵大人隨便翻開一頁,道:「我《金氏家訓》第五章是什麼內容,背出來。你若背不出,今日皮肉就要受苦了。」
伯爵大人手中的鞭子蠢蠢欲動。
此時,木蘭沖了進來,道:「父親,您不要生氣,沈浪是女兒的丈夫,他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女兒代他向您道歉了。」
沈浪一字一句背誦道:「《金氏家訓》第五章風操篇,《禮》曰:「見似目瞿,聞名心翟。」有所感觸,側愴心眼,若在從容平常之地,幸須申其情耳。必不可避,亦當忍之,猶如伯叔、兄弟,酷類先人,可得終身腸斷與之絕耶?又「臨文不諱,廟中不諱,君所無私諱」。蓋知聞名……」
(註:本文出自《顏氏家訓》,挑選不違背歷史的段落借用一下。)
沈浪一字一句,將家訓的第五篇整整兩千多字,完全背誦下來,沒有一個字差錯。
而且口齒清晰,抑揚頓挫。
伯爵大人,伯爵夫人,還有木蘭頓時都驚呆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如何可能啊?
伯爵大人不信,覺得沈浪運氣好,自己恰好就翻到了他背過的那一篇了。
於是,他又隨便翻開一頁,道:「家訓第十六章,給我完整背誦出來。」
沈浪沒有絲毫停頓,直接背誦道:「內外兩教,本為一體,漸積為異,深淺不同。內典初門,設五種禁,外典仁、義、禮、智、信,皆與之符。仁者,不殺之禁也;義者,不盜之禁也;禮者,不邪之禁也;智者,不酒之禁也;信者,不妄之禁也……」
僅僅三分鐘後,沈浪又背完了。
依舊是一字不差!
接下來,伯爵大人不信邪,又接連抽出了好幾章,沈浪的背誦完全行雲流水。
後來,伯爵大人索性不讓他具體被某一章了,而是忽然念出一段,然後讓沈浪接下去。
這是一招殺手鐧啊。
之前伯爵的父親和爺爺,就竟然用這招,也都屢次見效,伯爵年輕道時候不知道栽了多少次。
然而,沈浪壓根沒有停頓,伯爵道聲音剛落下,他幾乎不用回憶思考,直接就接下來。
那種感覺不像是在背誦,仿佛整本書都是他寫出來的一般。
誦讀到最後,他還興之所致地解讀其中道含義,發表內心的讀後感。
沒有背錯一個字,甚至連節奏都沒有錯,甚至連遲緩和猶豫都沒有。
完美級表現!
伯爵府的三個主人,完全震驚得眼睛都無法閉攏了。
這……這太匪夷所思了啊!
但是……這不符合常理啊。
伯爵大人還是伯爵府世子的時候,雖然每日要習武讀書,但至少用了兩三個時辰來背誦這本家訓,足足用了一個月多點才背完啊。
木蘭天資聰慧,也整整用了二十三天。
沈浪竟然只用了一夜。
這……這太讓人震撼了啊。
木蘭瞪大美眸,仔仔細細看着沈浪的臉。
這,這真是我丈夫嗎?傳說中的低智商低能兒呢?
伯爵夫人是女人,所以很快就緩過來了。
因為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浪兒真厲害,表現得太好了,沒有給為娘丟臉。」伯爵夫人望向沈浪的目光充滿了柔愛。
接着,她朝伯爵大人一本正經道:「夫君,我贏了,二十九次!」
什麼二十九次?
沈浪和木蘭都有些疑惑?
難不成岳父岳母之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
伯爵大人臉色有些紅,揮揮手道:「好了,夫人你帶着木蘭出去吧,我有話要和沈浪說。」
夫人神情又高興,又有些嗔怒,直接朝外面走去。
伯爵大人道:「夫人你幹嘛去?」
「揍兒子,蠢笨如豬。」夫人道。
某個胖子感覺耳朵發熱,不由縮了縮身體。
我今天什麼錯也沒犯,不會遭受無妄之災吧。
……
伯爵曾經有想過,沈浪是不是之前就背過金氏家訓?
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個家訓只是家族子弟才有權背誦,根本沒有流傳到外面去。
再說這又不是什麼武功秘籍,除了金氏家族自己,外人不會當寶的。
「浪兒,你是怎麼做到的?」伯爵大人問道。
沈浪道:「今年夏末的某一天,暑氣還沒有完全褪去,槐米已經收穫,第二季的秧苗也才剛剛插入田土……」
伯爵大人道:「說人話。」
沈浪道:「四天前,我在徐家病重,幾乎垂死過去。或者說已經死了過去,再一次活轉過來的時候,發現腦子變得很靈光,記憶力非常好,過目不忘。」
「置於死地後生?」伯爵大人道。
沈浪道:「可以這麼說。」
伯爵大人沉思了一會兒道:「這就是傳聞中的開竅,雖然非常罕見,但也不是沒有。一百八十年前我金氏的某位先人,就是垂死之際又活轉過來開竅的,從一個廢物變成了武道天才,為家族立下了巨大的功勳,國君想要給他加官進爵,但是他拒絕了,而是討要了新封地。正是在他的手中,我金氏家族的封地達到了巔峰,足足有五千平方公里,而如今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剩下了。」
接着,伯爵大人嚴肅道:「這是你的福氣,但是要更加懂得敬畏,不要因此而得意忘形,明白嗎?」
「是。」沈浪道。
伯爵大人道:「你之前十年讀書,連鎮上的學堂都沒有畢業,可見極其稀爛。如今你腦子變靈光了,絕對不要荒廢了學業,要把這些功課都撿起來。」
「是。」沈浪道。
讀書?
上輩子沈浪讀了十幾年,早就煩透了。
只不過岳父大人不管說什麼,他都乖乖答應便是。
好不容易,伯爵大人教訓完畢。
沈浪道:「岳父大人,您之前答應過,只要我背完《金氏家訓》就解除禁足令,就可以恢復自由,您看……」
原來你在這等着呢?
伯爵大人深深吸一口氣。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女婿不省心啊。
表面答應得美美的,再聽話沒有了,轉身立刻就拋之腦後。
皮得很。
他真是有心拒絕,但是他說出去的話,是一定要算數的。
既然答應解除了沈浪的禁足令,絕不可以食言。
「好,你的禁足令被解除了。」伯爵大人道,心中真是不甘心。
這是他有史以來最短暫的禁足令了,僅僅一夜時間而已,就讓沈浪在書房睡了一覺。
伯爵大人道:「你依舊要去和田橫斗?」
「對,小婿馬上就去。」沈浪點頭道:「我昨日說過,一定要讓田橫當眾親手打斷田十三雙腿,讓他威嚴掃地。說到一定要做到,否則還有什麼威信可言?以後再也無法抬起頭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