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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這真的假的?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快。
這是國都萬民心中的感覺。
之前是絕望和失敗蜂擁而至。
而現在完全是從勝利走向勝利。
當種氏宣佈謀反的時候,國都萬民雖然談不上惶惶不可終日,但也是充滿了絕對的不安。
因為誰都看明白了。
這是一場內戰,而且是爭王內戰。
當然了,實際上種堯這一戰未必是為寧岐打的,是為了自立成國。
但在天下萬民眼中,種堯起兵就是為了寧岐奪王位。
一旦攻佔了天西行省之後,種堯大軍一定會長驅直入攻打國都,用勤王的名義把寧岐推上王位。
所以,大家都擔心真正的大決戰會在國都爆發。
到那個時候又是生靈塗炭了。
要知道種氏整整有十萬大軍啊。
除非卞逍大軍南下,否則寧政殿下的軍隊會吃大虧。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僅僅一個多月時間,種氏就輸了。
十萬大軍近乎全軍覆滅?
靠,我們越國的軍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儘管沒有萬眾歡騰,但是國都民眾心中還是非常雀躍的。
對寧政的擁護感再一次提升。
什麼是厲害的君王?
就算爆發了內戰,也幾乎讓你感受不到,你還沒有開始擔心,就已經結束了。
沈浪牛逼啊。
國都萬民雖然不願意說出口,但心中卻同時湧起了這個念頭。
聽說這一戰全部都是有沈浪的妻子打的。
幾千人打十萬。
這聽上去都有些匪夷所思啊。
很多話本都不敢這麼寫啊,這奇蹟簡直是一波接着一波。
「是沈浪的娘子牛逼,不是沈浪牛逼。」
「金木蘭這麼強,結果還要被沈浪騎,不是顯得沈浪更牛逼嗎?」
「你怎麼知道是沈浪騎金木蘭?或許是金木蘭騎沈浪呢?」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缺乏發現真相的眼睛。
「我忽然覺得沈浪更牛逼了,娶了這麼一個厲害而又絕美的娘子,辦事的時候都不需要費力,躺着享受就是了。」
「騎上來,自己動,好牛逼!」
三王子府內。
寧岐靜靜站在院子內一動不動。
他再一次承受了致命的打擊。
他為何堅持留在國都之內。
因為種氏強大,薛氏強大。
當種氏謀逆,十萬大軍氣勢驚人的時候,寧岐在國都也是有巨大分量的。
因為從某種程度上,種氏和薛氏也是為了他而戰。
萬一種氏十萬大軍打入國都的時候,誰能穩住局面?
只有他寧岐。
然而僅僅一個多月時間,種氏的十萬大軍就全軍覆滅了。
「涅槃軍這種軍隊,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寧岐發出了同樣的感嘆。
接下來他應該怎麼辦?
種氏滅了,薛氏依舊強大。
但是從某種程度上薛氏已經跳出了越國這個範疇了,薛氏家族經營南洲群島幾十年,幾乎已經是自立一國,而且背靠浮屠山,聯合隱元會,薛徹早已經把關係經營到了帝國這一層級。
種氏和他寧岐的關係非常親密,薛氏則稍稍遠了一些。
如今種氏投降了,他寧岐的分量一下子跌了大半。
一個徹底沒有分量,奪嫡失敗的王子,難道以後向寧政搖尾乞憐嗎?
何去何從?
祝弘主,你說這是黎明前的黑暗。
但這個黑暗到底要持續多久啊?
幾日之後!
金木蘭率領涅槃軍進入了國都,浩浩蕩蕩押送着幾百輛囚車。
為首一輛囚車內關的便是種堯。
種氏家族幾乎所有成員,全部成為了階下之囚。
太子寧政親自來到朱雀門迎接。
「弟妹辛苦了。」
「殿下!」
寧政喊的是弟妹,而不是表妹。
囚車打開。
種堯帶着鐐銬,就要朝着寧政跪下。
「種侯先不必多禮。」寧政攔住了種堯。
然後,兩個人靜靜無言。
「一切等見過父王之後再說。」寧政道:「弟妹,這便將種侯的鐐銬去除掉吧。」
種堯道:「多謝殿下,但臣待罪之身,還是戴着鐐銬自在一些。」
寧政沒有再言語,而是朝着種堯躬身行了一禮。
「父王已經等候多時了,我們這就進宮吧。」
然後,寧政翻身上馬。
種堯心中嘆息,他和寧政幾乎從來都沒有接觸過。
但就剛才短短時間的相處,讓他感慨萬千。
首先,寧政是不善於言談的,更不會演戲。
其次,明明這次他大獲全勝,卻沒有絲毫得意之情,望向種堯的目光也沒有多少敵意。
真是有古代賢君之風啊。
寬宏大量,只做實事,絲毫不誇誇其談,得勢而饒人。
這樣的君主,真是天下能臣夢寐以求的。
寧岐要聰明得多,也霸氣得多,但手段太狠,對於臣子來說,這樣的君王比較可怕。
一個時辰後!
種堯跪在了寧元憲的面前。
「罪臣,參見陛下。」
寧元憲依舊坐在輪椅上,頭髮發白,雙手已經恢復了大半的行動能力,但是震顫得更加厲害了。
「種卿,你還顯得很年輕,但寡人已經老了。」寧元憲笑道。
種堯叩首不言。
此人內心傲慢,之前每一次見到寧元憲都寡言少談。
寧元憲道:「種堯,以前我們兩人是兩看相厭,你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你。現在好了,你我都跌入塵埃,倒是可以平靜相待了。」
種堯叩首:「罪臣不敢。」
寧元憲道:「說句真話,你種氏我是不得不打。但你種堯不管是私德,還是大節,都沒有什麼虧欠。」
這話也是真的。
在私德上,種堯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且他選擇支持寧岐也不算錯。
在大節上,楚越大戰的時候,種堯以一族之力抵抗楚國三十萬大軍。若不是因為他,楚國大軍已經直接打到國都來了。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怯戰,為了抵禦楚王,傾盡所有。
當然了,他試圖巴結大炎帝國,想要把種師師嫁給帝國武親王之子。
但人無完人。
比起蘇難和薛徹,種堯已經非常後知後覺了。
而且最後時刻,種氏起兵謀逆也是以勤王之名義,沒有直接謀反。
他總不能坐以待斃,任由越王奪了他的軍隊和封地。
所以寧元憲說他大節和私德,都不算有虧。
「所以呢,你種氏家族我一個不殺。」寧元憲道:「你種氏在國都也有宅邸,也足夠大,就在國都安家吧。緩衝個幾年後,你種氏的子弟,依舊會有出息。」
種堯叩首顫聲道:「臣謝陛下隆恩。」
寧元憲笑道:「種妃潑辣,年輕貌美,之前我和她看起來還很般配,如今她倒像是我女兒一般。你種氏進入國都,她距離娘家也近一些,可以經常回去住一段,免得陪着我這個老頭子無聊乏味。」
種堯一下子又沒有言語了。
「種堯」寧元憲的聲音變得鄭重起來。
種堯跪直了身體,豎耳傾聽。
寧元憲道:「這天下風雲變幻,幾年河東,幾年河西,誰也說不清楚的。你頭上有越國這片天,再上面還有大炎帝國這片天。這次你種氏家族我不殺一人,所以呢我希望未來就算天變了,你種氏依舊能夠記住今日。」
種堯仔細聆聽,沒有漏過一個字。
「潛龍在淵也很不錯的。」寧元憲笑道:「既然要蟄伏,就徹底蟄伏個幾年,不管天再怎麼變,先把天色看清楚了,再做決定。老夥計我這個君王做得不算成功,但這句話是我對你的肺腑之言。你和祝氏不一樣,祝氏的根在炎京。你和薛氏也不一樣,薛氏做事沒有底線。」
種堯叩首道:「臣一定會將陛下之言銘記在心。」
寧元憲上前拍了拍種堯的肩膀道:「天會變,但未必不會變回來,老夥計謹記!」
接着,寧元憲道:「擬旨,剝奪種堯鎮西侯之位,冊封為安寧侯,欽此!」
種妃宮內。
種堯終於在一次見到了這個妹妹。
果然如同寧元憲所說,種妃儘管年紀也不小了,但依舊艷麗無雙,年輕得很,看上去頂多三十幾歲。
她這跋扈的性格簡直讓任何人都頭痛。
動不動就嗆人,哪怕對國君寧元憲也是如此。
寧元憲不理她,她也不理寧元憲,想要我諂媚討好,萬萬不可能。
所以成婚二十幾年,兩人做冤家的時間超過大半。
但是最近種妃性格已經變化很多了,不是因為種氏勢弱,而是因為寧元憲病倒了。
面對垂垂老朽的寧元憲,種妃變得溫柔了,總不能和他在慪氣吧,萬一把他氣死了就沒有夫君了。
寧元憲是她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她又如何不愛。
見到寧元憲蒼老虛弱的樣子,她心痛如絞。
「這樣也挺好的。」種妃道:「我本來還一直擔心我們家沒有什麼好下場,會全家死絕呢。」
種堯無奈,這個妹妹還是那麼口無遮攔。
「現在雖然封地也沒了,軍隊也沒了,但全家人都在,挺好的。」種妃道:「這樣也可以重新開始,或許過個幾十年後,我們家族就再一次興旺起來了。總比蘇難好,他全家都死絕了,剩下他一個孤寡老頭,每天都在拼命生孩子。」
呃!
種堯還是決定告辭了。
真是聊不下去了。
難為國君,這幾十年真不知道是怎麼過過來的。
說來寧元憲對自己的妻子們,確實算是很好了。
當年他被迫休掉了原配,致使她鬱鬱而終,所以內心充滿了愧疚,就彌補在其他幾個妻子身上。
蘇妃曾經何等跋扈?蘇難造反失敗後,所有人都以為蘇妃必死。
結果她沒有死,甚至連王妃之位都沒有罷黜。
王后祝氏何等傲慢,對寧元憲高高在上,百般瞧不起。現在祝弘主罷相,王后祝氏依舊平安無事。
種妃也是。
種氏謀反的時候,種妃也沒有受到任何苛責。
寧元憲對外人絕對是刻薄寡恩的,但對自己人確實很不錯。
「啊啊」
王宮之內!
寧焱公主發出了一陣陣慘呼。
不過這慘叫聲聽得有些干,有點假。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在幹嘛?
在養胎呢。
她的懷孕非常艱難,而且懷孕之後,也是一波三折,有些驚險。
所以一直在宮內養胎,幾乎和外界沒有接觸。
如今終於瓜熟蒂落了。
事實上他不怎麼痛。
生孩子再痛,能夠痛得多當時腎結石嗎?經過之前的摧殘,寧焱對疼痛能力的忍受力已經變強了許多。
而且她這身體條件,生孩子簡直不要太輕鬆。
按照之前給小冰接生的產婆說法就是,比生蛋還要容易,一咬牙一跺腳,生下來了。
寧焱就記住這句話了。
她覺得這樣很丟臉,不夠金貴。
所以分娩的時候,這種痛楚她明明忍得住,也大聲痛呼。
寶寶啊,你再多撐一段時間再出來啊。
免得你娘真的被人認為像生蛋一樣把你生出來。
所以,她一直努力地在痛呼,就是要讓人知道她有多痛。
但她這身體條件實在是太好了。
大尻公主啊。
剛剛陣痛沒有多久,寶寶就要鑽出來。
「出來了,出來了!」
「公主殿下這身體,就是不一樣啊。」
「別人生個孩子折騰半條命,她就像生蛋一般輕鬆。」
寧焱欲哭無淚,我不想這麼輕鬆的,我也想要矜持一點的。
「哇哇哇」
「恭喜公主殿下,是個男娃。」
「整整六斤」
卞妃聽到這話就知道,這寶寶不足六斤,產婆故意多報了幾兩,顯得吉利。
寧焱的懷孕很不順利,儘管沈浪和宮內御醫用盡了一切辦法,但是肚子裏面的寶寶一直都談不上很強壯。
能夠足月生下來,五斤多已經很滿足了。
「我抱抱」卞妃將寶寶抱了過來。
沈浪之前的幾個寶寶,一生下來就是白白胖胖,完全長開了,可愛得不得了。
唯獨這個寶寶,生下來紅通通的,眼睛也沒有睜開,比哥哥和姐姐都要體弱一些。
「體弱一些沒有什麼不好的,跟你爹爹一樣,有福氣是不是?」卞妃無比憐愛道。
呃,卞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姐姐,你抱給我看看。」寧焱道。
木蘭小心翼翼地抱着寶寶過來,遞到寧焱懷裏。
寧焱公主憐愛地看着兒子柔聲道:「寶寶,娘對不起你,讓你沒有哥哥姐姐那樣強壯,但是你放心,娘以後親自餵你,一定將你養得壯壯的。」
寧焱自己的身體很好,但是得了腎結石有一段時間,所以對體內環境,尤其是宮內環境有一定影響,所以懷孕不容易。
「你爹爹不在,但不要緊,我們正好長漂亮了,再讓爹爹看到。」寧焱公主哄慰道。
沈浪確實不在,他知道寧焱大概就是這段時間分娩,但也分身乏術。
木蘭望着寧焱道:「你是有福氣的,我當日生沈野那個小壞蛋,簡直折騰得半死。搞得現在夫君都不愛理會那個小壞蛋,但是夫君肯定很疼我們這個小寶寶。」
接下來,國君寧元憲又要絞盡腦汁為這個外孫取名字了。
翻了無數典籍。
他終於娶了一個名字。
沈力。
寧焱聽到這個名字,幾乎都要哭了。
父王,這個名字一點都不高大上啊。
你給沈宓寶寶取的名字那麼好,夫君取沈野這個名字已經夠敷衍的了,結果你更敷衍,取名叫沈力,乾脆叫沈大力好了。
寧元憲笑而不語。
卞妃柔聲道:「沈力沒有什麼不好的,我們這個寶寶體質有點弱,取名沈力是個好預兆,以後讓寶寶壯壯的,而且威風霸氣的名字少取,怕會壓了孩子的福氣。」
寧元憲確實是良苦用心了。
之前的他精緻無雙,自負無比。
而現在他對上天已經充滿了敬畏,幾乎要用上民間給孩子娶賤名的套路了,那樣好養活。
沈力這個名字,真是和阿魯壯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是人家阿魯壯小王子現在可不得了,還不滿三歲就會騎馬了。
而且自己騎小馬,摔下來超過四五次了,半點事沒有。
就是脾氣太倔,有些時候小馬不聽話,他就和馬打架,打完了又和好,恨不得在一個槽裏面吃食,而且三天兩頭也馬兒睡在馬廄里,羌王阿魯娜娜也不管。
總之,阿魯壯活得一點都不像是王子。
而沈力小寶寶,簡直比姐姐沈宓還要文靜。
除了剛生下來哭了幾聲外,就再也沒有哭過了,文靜得簡直像是一個女孩子。
他長得和寧焱很像,也是一個漂亮的寶寶。
不過比起沈宓和沈野那種驚人的漂亮,還是有一點差距。
這讓寧焱有些失望。
她明明比騷冰漂亮,結果生下來的寶寶卻不如沈宓寶寶漂亮。
輸給金木蘭也就罷了,我還輸給一個不要臉的小丫頭了?
你騷冰明明是一個小侍女,結果生出來的女兒比公主還公主,還不是多虧了夫君的血脈好,否則憑你騷冰?生下來也絕對是一個小丫頭。
卞妃卻很滿意。
「沒什麼不好的啊,沈宓和沈野寶寶那麼漂亮,你們家難道要把天下的光芒全部奪走啊?生出來一個普通一些的寶寶,好得很。」卞妃親吻沈力小寶寶的額頭道:「至少我們沈力小寶寶比外祖母漂亮多了。」
卞妃這是在自嘲呢,她說自己一點都不漂亮。
寧岐幾乎每一日都在自言自語。
祝弘主,你說這是黎明前的黑暗。
那黎明到底何時才來?
種氏家族已經徹底在國都安定下來了,鎮西侯爵府改為了安寧侯爵府。
之後種氏家族關閉大門,顯得非常低調,一副完全不和外面接觸的架勢。
種堯偶爾會離開侯爵府進入宮內和國君下棋。
但是他從來都沒有和寧岐接觸過了,半句話都沒有說過,而且也沒有上過朝。
又是過年了。
除夕之夜,王宮大團圓,除了出家的老二,依舊被俘的寧翼,剩下的幾個兄弟姐妹都在。
太子寧政匆匆忙忙趕來,吃完飯後又匆匆忙忙離去。
這是一個勤政之極的人,甚至連除夕之夜都顧不上演什麼兄友弟恭的戲碼。
他還沒有登基為王,一天就只睡兩個多時辰了。
剩下所有的時間內,都在處理政事。
國君寧元憲徹底悠閒下來,每天就是下下棋,看看書,逗逗小外孫,日子如同神仙一般。
「寧禛,寧景」寧元憲道。
「父王!」
「這是你們的壓歲錢。」寧元憲給每個子女都發了一個紅包。
裏面只有一個金幣,但是製作得非常精美,不但有每個人的生肖,還有每個人的名字。
幾個王子一愕?
壓歲錢?
父王從來都沒有弄過這些東西。
「我不是一個好榜樣,和你們寧元武叔叔曾經鬧得不死不休,這當然有他的錯,但也有我的錯。」寧元憲道:「你們幾個兄弟以前多多少少都欺負過寧政,但不必擔心,寧政這點比我強,他不會記在心裏的,你們兄弟以後都要好好的。」
「兒臣領旨。」
「寧岐」寧元憲喊道。
寧岐頓時上前,跪在寧元憲的面前。
寧元憲目光複雜地望着這個兒子,雄才大略、心狠手辣。
「我和種堯說過一句話,天下風雲變幻,明日天變了,後天未必就變不回來。」寧元憲緩緩道:「我知道你是一個有自己心思的人,但我希望你記住,就算天變了,也不要把事情做絕,給未來留一絲希望,也給我越國,給寧氏留下一絲希望和元氣。」
寧岐道:「兒臣聽到了。」
寧元憲道:「這次你奪嫡失敗了,寧政可有苛責你?我可有苛責你?」
寧岐叩首道:「從未有過。」
寧元憲道:「沈浪可有要殺你?」
寧岐叩首道:「沒有。」
寧元憲道:「你很出色,很厲害,比我厲害得多,但就是少了一絲人味。當日你讓人去劫殺寧政,事後又讓寧寒對我下手。換成其他人,換成其他國家,你有十條命也完了。但寧政沒有動了,我也沒有動你,你可知道為何嗎?」
寧岐叩首。
寧元憲道:「記住,不管任何時候,不要把事情做絕。給我寧氏,給越國保留一絲元氣。」
寧岐顫抖。
寧元憲上前,輕輕拍打寧岐的肩膀道:「我到了今天,已經不怕死了。但是像你這樣的『苟且偷生』也不是什麼壞事。」
苟且偷生?
寧岐聽到這個詞,不由得微微一顫。
「我說苟且偷生這個詞,沒有絲毫貶低的意思,好自為之,好自為之!」
次日!
寧岐拜見太子寧政。
「太子殿下,父王旨意送去薛氏家族已經幾個月,但薛氏依舊沒有送上兵員名冊,沒有送上封地地圖,拒絕履行新政,臣願意代替父王前去薛氏問責,督促薛氏執行新政,上交封地,裁撤軍隊。」
寧岐要南下去薛氏?
寧政沉默了良久,道:「三哥,呆在國都不好嗎?」
寧岐道:「臣自請去薛氏,督促新政,請殿下准許。」
寧政道:「三哥,你這一去,可能回不了頭的。」
寧岐道:「我沒有想過要回頭,要麼殿下此時就將我抓捕下獄也可。」
寧政望着寧岐良久。
他很寬宏大量,但絕對不迂腐,也不會心慈手軟。
就算不殺寧岐,也會將他廢掉武功徹底囚禁。
這本也是他的打算。
但他和寧元憲一直都沒有那麼做,這是因為局勢變了。
寧政道:「三哥,就算你有什麼打算,也可以在國都靜靜等着便是。」
寧岐道:「那樣太無能了。」
寧政道:「那父王對你說過的話,你記住了嗎?」
寧岐道:「記住了。」
寧政想了一會兒道:「三個,你對姜離陛下怎麼看?」
寧岐道:「大英雄,蓋世英雄,但妄圖以人力而逆天,實屬不智。非但沒有成事,反而給無數人帶來了災禍。」
寧政道:「我不這麼認為,姜離陛下就算失敗了,但是依舊給整個天下留下了無比豐厚的遺產,留給無數人以希望,至少讓天下人稍稍睜開眼睛看一下真實的世界。」
寧岐道:「先要活下來,才能妄談改變世界。」
寧政道:「三哥,你確定要去嗎?」
寧岐道:「請太子殿下恩准。」
太子寧政道:「好,那你去吧。」
兩日之後,三王子寧岐南下,前往薛氏,問責薛徹,督促新政。
這讓整個國都萬民,甚至文武群臣徹底驚呆了。
這又是上演哪一出?
這不是放虎歸山嗎?寧政殿下,國君陛下,你們這麼迂腐嗎?
這可是奪嫡啊。
你們沒有殺寧岐也就算了,起碼也應該將他廢掉武功囚禁起來了。
現在反而放他離開國都。
這,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真心看不懂了,難道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變化?
確實沒有人看懂。
甚至寧綱、寧啟、王承惆直接衝到寧政面前狂噴。
罵他迂腐,並且請他收回成命。
王承惆的口水都直接噴到了寧政臉上。
並且奏請半路劫殺寧岐。
寧政不允。
事後,王承惆、寧綱、寧啟三個人真的開始密謀,要動用尚書台和樞密院的力量在路上劫殺寧岐。
王承惆言語非常激烈。
君王不忍食子,太子不願弒兄,但為了越國,這種事情就交由我們臣子來做。
然後,三個人謀劃了路線,準備調用秘密軍隊,在半路劫殺寧岐。
但計劃還沒有開始。
寧元憲就派遣大宦官黎隼前來阻止了。
這更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為何啊?
就算不殺,起碼也關起來吧。
留着寧岐,難道不怕為禍國家嗎?
究竟是為什麼啊?
天下局勢,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
越王再一次下旨薛徹,立刻執行新政,交出封地,裁撤私軍。
薛氏置若罔聞。
三王子寧岐帶着國君旨意進入薛氏領地之後,徹底沒有了消息,再也沒有回來。
國君寧元憲下旨斥責薛氏,竟然敢扣留王子,簡直形同謀反,命令薛徹在半個月內交出寧岐,並且親自來國都請罪。
薛氏依舊沒有聲息。
國君寧元憲忍無可忍,正式昭告天下。
薛徹違抗君意,抵抗新政,扣留王子,罪大惡極。
兩日之後。
國君寧元憲再一次昭告天下,薛氏家族謀反,舉國共討之。
剛剛結束的越國內戰,再一次爆發了。
然而和種氏不一樣在,薛氏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沒有號稱勤王,沒有宣佈自己的正義。
「第二涅槃軍,登船!」
隨着一聲令下,三千涅槃軍整整齊齊登上了艦船。
這是金氏家族的艦隊,整整四十艘戰船。
消失已久的沈浪,再一次出現在這艘旗艦之上。
絕美無雙的木蘭依靠在她的身邊。
沈浪的面前,豎立着一面大黑板,上面寫着一個字:薛!
天下無仇?!
這應該算是沈浪最後的一個仇人了。
薛徹!
此人和金氏家族真是仇深似海了。
金氏家族對薛氏恩重如山,若非金紂伯爵,薛氏家族早已經滅亡一百多年了。
結果二十幾年前,薛徹連同隱元會、仇天危一起,陷害金宇伯爵,幾乎讓金氏家族陷入了滅頂之災。
還不僅如此。
薛徹幾次動用浮屠山的力量,試圖謀殺沈浪,試圖讓金木蘭死於床上。
幾個月前又是薛徹,在大雪山上劫殺寧政,並且斬斷了李千秋妻子的左手。
更別說薛雪扮作孤兒,騙取劍王秘籍,謀害劍王妻子,毒殺義母。
這家人做事完全沒有底線,論狠毒還要超過蘇難。
所以薛氏一族,沈浪必須斬草除根。
「夫君,滅掉薛氏之後,我們就離開越國嗎?」木蘭問道。
沈浪點了點頭。
木蘭柔聲道:「真是期待那一刻啊。」
沈浪道:「上一個仇人蘇氏家族,三年前就滅掉了。沒有想到薛氏,竟然一直到現在才滅,讓我錯過了許多美好的時光。」
木蘭道:「夫君,這次滅蘇氏要多久呢?」
沈浪道:「大概二十天吧!寶貝這一次滅薛氏,我們大概會上演最驚人的一幕奇蹟了。」
木蘭道:「是啊,保證比滅羌王阿魯太,比滅海盜王仇天危還要驚艷十倍。」
滅海盜王仇天危,是沈浪最得意驚艷的一筆。
海水灌入直徑幾里的巨大礦坑,將仇天危的三萬海盜全部淹死。
而滅羌王阿魯太的幾萬大軍,則是視覺上最驚艷的一幕。
引發雪崩,瞬間將阿魯太的幾萬大軍埋葬。
而這一次滅薛氏,沈浪打算上演更加震撼奇蹟。
比滅海盜王和羌王加起來還要驚艷幾倍。
「公子,艦隊全部集結完畢!」
沈浪登上高處,看了一眼自己的艦隊。
浩浩蕩蕩,烏泱泱
好吧,那是吹牛。
總共就四十艘艦船,而且都不大,加起來不超過四千人。
而薛氏家族有多少艦隊?
兩三萬之巨。
艦船超過幾百艘,而且有很多大型戰艦。
薛氏海軍力量,超過沈浪七八倍不止。
「艦隊出發,去剿滅薛氏叛逆!」
隨着一聲令下,金氏家族的四十艘艦船,浩浩蕩蕩南下,遠征薛氏家族的南洲群島。
薛氏家族的艦隊還沒來打怒潮城。
沈浪的艦隊反而要去打南洲群島,要去滅薛徹的大本營了。
這個世界真的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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