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病毒的潛伏期一般在十天左右。
其實兩天之前就已經有感染者了,只不過非常稀少,而且感染者自己也不覺得是天花,還以為只是普通的麻疹水痘。
因為這個城堡內足足有兩萬大軍,加上這些士兵又不怎麼愛乾淨,平常生個麻疹水痘很正常,基本上每天都有幾十例以上。
一直到了昨天,軍中大規模爆發,這才引起了軍中大夫的注意。
他們一眼就看出這是天花,然後頓時魂飛魄散,因為他們自己也害怕被感染上。
不過這幾個軍中大夫還算是聰明,沒有公開這個消息,而是直接匯報給鄭陀。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沈浪,一定是沈浪這個畜生的奸計?」
「不,不會是沈浪,是蘇難,對一定是蘇難。」
「我就奇怪,他怎麼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把城堡讓給我了?」
鄭陀只感覺到頭腦一陣陣昏眩。
他已經足夠謹慎小心了,先派敢死隊進來,然後派兒子鄭隆進來,最後自己才進來。
而且侯爵府內的任何瓜果蔬菜,糧食肉類都先給蘇氏家族的老弱婦孺先吃,水也是讓他們先喝,足足等了兩三天完全無事之後這才讓大軍吃侯爵府裏面的糧食。
對於天花,鄭陀也不是沒有防禦。
檢查過侯爵府的每一個角落,確實沒有活的天花病人了。
「飄了,飄了」
鄭陀痛苦地拍打自己的腦袋。
他應該能夠想到這一點的,他應該想到蘇難不會輕而易舉地把城堡讓給他的。
但是他真的無法拒絕。
鄭氏家族是新式貴族,沒有真正的封地和城堡。
所以當鎮遠侯爵府這個天下排名前列的城堡放在他的面前,他如何能夠不佔領?
羌王宮的黃金對蘇難吸引力有多大。
那鎮遠侯爵府城堡對鄭陀的吸引力超過十倍。
當然鄭陀,鄭隆兩人是不擔心的,因為他們已經種過牛痘,已經能夠防禦天花了,只不過沒有在軍中擴散。
除了羌國和蘇氏家族之外,其實天下都沒有大規模種牛痘。
一是東方諸國的衛生狀況要好很多,就算有人感染天花,也很少大規模爆發天花疫情。
二是全軍種牛痘防禦天花並不是某一個將領說了算的,需要經過朝堂的同意,而這個提議在朝堂看來並不是最重要的。
甚至說一句難聽話,最近越國朝堂焦頭爛額,誰還有空理會種牛痘這種事?
反正之前天花疫情是爆發在羌國,又沒有爆發在越國頭上。
怎麼辦?怎麼辦?
鄭陀遍體冰寒。
真是天降橫禍啊!
「現在隔絕,還來得及嗎?」鄭陀問道。
軍醫搖了搖頭,每一個軍營都有天花病人,這意味着基本上每個人體內都感染了,只不過還沒有爆發出來而已,又或者有人曾經得過天花,所以有了免疫力。
鄭陀道:「那究竟會死多少人?」
軍醫道:「如果放在羌國,會死八九成以上,如果是之前白夜關軍營,會死七成左右,但是在鎮遠侯爵府應該能活一半。」
天花病人能不能活下來,最重要是看天命,看感染的是不是烈性天花。
其次就是醫療環境。
如果有足夠的藥物,足夠好的環境,那麼併發症死亡的概率就會大大降低。
而鎮遠侯爵府的條件就很好。
死一半嗎?
鄭陀閉上了眼睛,這個結果也不錯了。
而且天花之病,從爆發到死亡周期很短,這或許也是一個好消息。
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結果了。
到時候如果他手中還有一萬軍隊的話,防守鎮遠侯爵府依舊綽綽有餘。
短短十幾天時間,寧元憲想要派遣大軍來剿滅他也來不及。
可是當務之急,就是要立刻滅掉沈浪。
否則城堡之類天花爆發,沈浪這個小畜生一定會藉機興風作浪。
而且等到天花大爆發的時候,每一個士兵都會發高燒,渾身瘙癢難忍,根本就打不了仗。
鄭陀問道:「現在感染天花的病人有多少人?」
軍中大夫道:「已經發現的有幾百人,但是還在增加中。」
鄭陀道:「這個消息不要告訴任何人,就告訴那些士兵他們得的是水痘麻疹。」
「是!」
鄭陀大吼道:「大型投石機安裝好了沒有?」
鄭隆道:「大概還要兩天左右。」
鄭陀寒聲道:「明天一定要安裝好投石機,否則就將這些工匠全部殺了,一個個都是偷奸耍滑之輩。」
「是!」
「我們只有一天時間,明日和沈浪決戰,一定要將這個小畜生斬盡殺絕!」
在屠刀之下,這上百個工匠的工作進度果然快了很多。
次日,十幾台投石機已經完全安裝完畢。
鄭陀下令得了皰疹和水痘的這些士兵,全部在營房內休養,他親自率領五千大軍,保護這十幾台投石機出了鎮遠侯爵府。
這個見鬼的地形。
城堡外面真的就只有一條路,完全施展不開,這條七八米寬的道路,最多只能並列擺放兩具投石機。
而且五千軍隊也根本就擺放不下。
鄭陀親摔一千精銳在前面列陣,保護後面的投石機。。
十台投石機擺好之後,然後用盡所有的力量張開。
做完這一切可真不容易。
這個鬼地方那麼狹窄逼仄,簡直就如同在螺螄裏面做道場。
現在終於安裝完畢,終於可以大開殺戒了。
終於可以狂轟爛砸了。
前面路口處,沈浪的軍隊如此密集,只要挨中一塊巨石,就會出現巨大傷亡。
「預備!」
鄭隆一聲令下。
所有投石機進入最後的調整,大力士將上百斤的石塊放在拋盤之上。
就要準備拋射。
然而在這個時候。
沈浪軍隊之中忽然傳來了一陣陣口哨聲。
然後,一鬨而散,飛快地後退!
片刻功夫,就直接退出這些投石機的拋射範圍之內,直接去下一個路口據守。
「我艹!」鄭隆大罵。
「大軍前進三百步!」
「投石機收起!」
然後鄭氏大軍前進三百步。
十幾具投石機也跟了上來。
又再一次張開,又再一次放上巨石準備拋射。
然而
沈浪的軍隊再一次一鬨而散,再一次退到下一個路口。
就這樣周而復始。
鄭陀和鄭隆幾乎要氣炸了。
沈浪的軍隊就好像調戲他們一樣。
等他們好不容易把十幾台投石機全部弄好準備發射的時候,他們立刻退了。
整整五六個時辰後,拋射了四五次,但是戰果幾乎為零。
整整一個白天!
光被沈浪的軍隊調戲着玩。
十幾台投石機展開又合起,合起有展開,整整好幾遍,都要被折騰瘋了。
不過這也算達到鄭陀的目標了,將沈浪趕出這篇狹窄之極的區域,來到開闊之地。
這樣他的兩萬大軍就可以進行大規模的包圍殲滅戰。
不過今天顯然是不行了,因為已經天黑了!
鄭陀下令,五千大軍原地紮營,後續大軍遠遠集結。
一隊又一隊鄭氏軍隊從城堡內出來,在山下的空曠地帶集結。
最後整整一萬五千大軍,形成對沈浪兩千騎兵的絕對優勢,甚至騎兵數量也是沈浪的足足兩倍。
只要一天亮就可以對沈浪發動攻擊。
甚至鄭陀四千騎兵隨時都枕戈待發,只要沈浪大軍一跑,立刻就追殺上去。
夜晚不利於作戰,但也不利於逃跑。
鄭隆道:「父親,明日沈浪會不會逃跑?」
鄭陀道:「現在我倒是希望他逃跑,讓我們鄭氏渡過這次天花危機。」
羌國騎兵有一個優點,非常擅長騎射,但是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戰馬矮小,耐力足夠強,但是衝刺速度不夠快。
而越國的主力騎兵都是高頭大馬,衝刺速度非常快。
中短距離下鄭陀的主力騎兵擁有優勢,一旦羌國騎兵把背後露給鄭陀騎兵,那是非常不利的。
所以,沈浪的羌國騎兵始終和鄭陀保持一個相對長的距離。
鄭陀軍營中,壞消息不斷傳來。
今日天花的爆發忽然變得猛烈而又集中起來。
昨日僅僅三百多人,今天一下子暴增到一千人之多。
而且軍中大夫告訴鄭陀,明日還會更多。
他們儘管不懂得天花病毒的潛伏期,但是大致規律是能夠知道的。
而且最可怕的是,幾個軍醫也有人感染上天花了。
儘管鄭陀一再申明,這是一種疹子,會有一定的傳染性,但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軍中還是有些人心惶惶。
而就在此時。
沈浪軍營中忽然響起了一陣大吼:「鄭陀的軍隊,你們得了天花,你們得了天花!」
這是大傻的聲音。
緊接着,兩千個人齊聲高呼:「你們得了天花,你們得了天花。」
頓時鄭陀軍中大亂。
有些士兵怕死,早就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天花。
此時被沈浪的軍隊喊破了之後,頓時充滿了恐懼。
鄭陀大驚。
沈浪這小賊是怎麼知道的啊?
今天白天,他帶來的軍隊,全部是健康完好的啊,看不出得了天花啊。
緊接着,沈浪軍營中大傻喊道:「蘇難在城堡的糧食和水源裏面都下了天花之毒,接下來爆發天花的人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你們每一個人都吃過鎮遠侯爵府內的糧食,喝過裏面的水,所以你們每一個人都會染病!」
「你們可曾知道羌國爆發的天花瘟疫嗎?你們可知道是誰治好的嗎?」
「是我沈浪!」
「鄭陀軍中的兄弟們,你們想要活命嗎?非常簡單,只要脫掉鎧甲,扔掉武器,走到我沈浪這邊,我就能夠賜給你神藥,能夠治好你們的天花。」
真是難為大傻了,這麼多字都不能背錯。
而鄭陀在這邊拼命地「闢謠」。
「兄弟們,你們不要中了沈浪的詭計,你們得的根本就不是天花,只是普通的毒疹。如果是天花,那我鄭陀為何不怕,為何不跑啊?」
這話一出,所有人稍稍安心了下來。
然而片刻後,沈浪軍營中再一次傳來大傻的聲音。
「鄭陀和鄭隆當然不會害怕天花,因為他早就種過牛痘,鎮遠侯爵府的每一個人也都種過牛痘,所以一輩子都不會感染天花了。」
「鄭陀軍中的兄弟們,你們的主帥鄭陀隱瞞了真相,而且不給你們治療,他是想要你們死啊!」
本就人心惶惶的鄭陀大軍,此時更加惶恐無比。
接下來,沈浪軍營中兩千人齊聲高呼:「天花,天花,天花!」
鄭陀忍無可忍大吼道:「所有騎兵上馬,將沈浪賊軍斬盡殺絕。」
鄭隆道:「父親,夜間不利作戰啊。」
鄭陀道:「我能不知道嗎?」
但是現在軍中人心惶惶,如果不趁着最後這點士氣殺上一陣,等明日天花爆發得更加嚴重的時候,就更加不堪一戰了。
然而,鄭陀的騎兵剛剛集結。
沈浪那邊就點燃了無數的火把,所有羌國騎兵紛紛上馬,開始狂奔逃竄。
「追,追,追」
鄭陀下令,然後他的四千騎兵瘋狂追擊。
他們的戰馬確實有高大許多,衝刺速度也要快得許多。
但這裏也夜晚,戰馬看不清楚道路,本能不敢全力奔馳。
而且沈浪騎兵提前逃跑很久。
雖然鄭陀騎兵追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但是很快戰馬的衝刺力氣耗盡了,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而賤兮兮的沈浪,見到鄭陀騎兵慢下來,他們也慢了下來,始終維持在一個距離內。
然後,兩千人齊聲高呼:「天花,天花,天花!」
這四千騎兵很多人的天花都還沒有爆發,但體內已經有了病毒。
沈浪這邊一遍又一遍地喊天花,造成了強烈的心理暗示。
許多人覺得身體很癢,然後一撓,竟然真的發現了疹子,頓時幾乎魂飛魄散。
稍稍休息完畢後!
鄭陀又下令騎兵衝鋒。
但沈浪騎兵又開始逃跑,永遠不接戰。
就這樣一路追,一路跑。
一晚上時間就如同捉迷藏一般,足足追了上百里,結果硬是沒有打上一仗。
兩支軍隊都筋疲力盡。
但是沈浪一方的軍隊帶着調戲心理,而鄭陀騎兵則滿心焦灼,近乎崩潰!
快要天亮了!
沈浪的軍隊忽然不調戲鄭陀騎兵了,開始朝着一個地方衝去。
「父親,還追不追?」鄭隆問道。
鄭陀搖頭道:「不能追了,天快要亮了。」
一旦天亮,他麾下的騎兵就會發現很多人臉上長了水痘,天花的恐懼陰影就會徹底籠罩下來。
到那個時候士氣會徹底崩潰的。
「回去,趕緊回去!」鄭陀顫抖道。
他當然不甘心,這一晚上真是憋了無數的怒火。
沈浪小畜生,總有一日要將你碎屍萬段,碎屍萬段!
「大軍回營,大軍回營!」
鄭陀一聲令下。
四千充滿疲倦的騎兵慢吞吞返回大營。
片刻之後。
天亮了!
許多騎兵驚恐地發現,有些人的臉上已經長滿了水痘。
「你也有,你也有!」
「天哪,臉上好多啊。」
「天花,這是天花啊。」
潛伏期一到,相當部分人的天花都爆發了。
鄭陀大吼道:「回城堡,會城堡進行治療。」
然而就在此時。
後面傳來看來一陣詭異的尖叫聲音。
沈浪的羌國騎兵瘋狂地追殺了上來。
而且速度無比飛快。
因為沈浪騎兵全部換馬了,距離這裏不遠之處,他已經預備了一個大營,裏面有整整兩千多匹戰馬。
羌國的戰馬雖然矮小,但是數量眾多,一人兩騎是常態。
「殺,殺,殺」
「天花,天花,天花」
兩千羌國騎兵瘋狂追殺上來。
鄭隆道:「父親,怎麼辦?轉身迎戰?」
鄭陀看着自己的騎兵,戰馬力盡了,士氣也近乎崩潰了。
但是千萬不能把後背留給敵人。
「轉身迎戰,迎戰!」
鄭陀下令,四千騎兵調轉方向,準備和沈浪作戰。
然而沈浪這個賤人,他的騎兵又停下來了。
「嗖嗖嗖嗖」
開始在空中拋射。
鄭陀下令:「射箭,射箭!」
然而,鄭氏騎兵的騎射本領不如羌國騎兵,更別說弓箭更是不如。
沈浪能夠射中鄭陀騎兵,但鄭陀騎兵始終就差那麼一點點,就算能夠射到也是強弩之末。
這一陣對射,吃了大虧。
鄭陀騎兵大怒,不由得衝上前去,想要靠近了再射。
但是沈浪騎兵又再一次後退,他們的戰馬是新換的,力量十足,鄭陀騎兵根本就追不上。
「別追了,回去,回去!」
但是,鄭陀騎兵剛剛往回走。
沈浪騎兵有追了上來,再一次瘋狂的襲擊騷擾,一陣陣騎射。
鄭陀真的要瘋了!
還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麼賤的對手。
一打就跑,一退就追。
沒完沒了的偷襲,沒完沒了的騷擾。
他發誓,他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麼恨過一個人。
整整三四次之後。
鄭陀騎兵的戰馬更是疲倦到了極點,他徹底放棄還擊了,而且他的騎兵因為大規模爆發天花,士氣近乎崩潰。
「不要轉身,返回城堡,返回城堡!」
「全速返回!」
頓時鄭陀三千多騎兵頭也不回,拼命地朝着鎮遠侯爵府狂奔。
而就在這個時候!
沈浪猛地下令:「殺,殺!」
然後,他的兩千騎兵開始瘋狂衝刺。
體力十足的戰馬,瘋狂馳騁,速度快到了極致。
靠近鄭陀騎兵後,瘋狂齊射。
大傻在一起找到一根樹幹,邁開雙腿,猛地沖入了鄭陀騎兵大陣之中。
「刷,刷,刷」
一掃一大片。
鄭陀再也不管,就是埋着頭狂奔。
就這樣!
四千崩潰的騎兵,被沈浪兩千羌國騎兵瘋狂追殺。
完全是壓着打。
真正的兵敗如山倒。
死傷不計其數!
等到鄭陀返回軍營的時候,發現身邊的騎兵已經不足兩千。
傷亡掉隊過半!
簡直要讓人吐血!
返回大營後,局面更加惡劣了。
儘管心中早已經有了準備,知道今天會軍中會爆發天花。
但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之多。
一眼望去,無數人臉上密密麻麻都是水痘麻疹。
而且許多人開始上吐下瀉,開始狂發高燒。
鄭陀頭皮一陣陣發麻,下令道:「所有人返回城堡,返回城堡!」
然後,一萬多大軍浩浩蕩蕩,返回鎮遠侯爵府城堡之內。
這一天一夜非但沒有殺掉沈浪,反而折損了幾千兵馬。
鄭陀大軍,全部退回城堡之內。
而沈浪騎兵再一次回到了那個路口,再一次堵住了鎮遠侯爵府的出口。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從前。
鄭陀幾乎一口血噴出。
沈浪,我艹你娘,我艹你娘!
接下來的幾天!
鎮遠侯爵府內鄭陀大軍一天一天惡化。
最後八九成以上的士兵都得了天花,而且成片成片地死去。
整個城堡內就仿佛地獄一般。
軍中大夫非常樂觀地估計,鎮遠侯爵府條件很好,有足夠的藥材,有最好的環境,所以感染天花的人有一半能活下來。
然而這個樂觀的大夫,他自己都死了。
因為,鎮遠侯爵府內的所有中草藥都不乾淨。
沈浪時時刻刻都在城堡外面高呼。
「糧食有毒,水有毒。」
「天花,天花!」
這樣一來,使得城堡之內的士兵根本不敢喝水,也不敢吃東西。
如此一來,免疫力更是飛快下降。
沒有藥材消炎,吃不飽,也喝不夠水。
其實他們不知道,只要把水燒開了喝半點事都沒有。
而且都已經感染天花了,糧食反而可以大膽地吃。
但鄭陀的軍隊不知道啊。
每天死去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因為大部分人都感染了天花,所以幾乎連抬屍體的人都沒有,守城的人也沒有。
沈浪的軍隊更加囂張了,直接來到城堡大門之下。
「城堡內的弟兄們,沈浪是神醫,能夠治療天花。」
「沈浪是神醫,能夠治療天花。」
最後,索性幾十口大鍋一字排開,開始熬煮所謂的神藥。
「神藥治天花,神藥治天花啊!」
「想要活命的兄弟,逃出來啊。」
鄭陀立刻下令沒有得天花的極少數人,守住城堡大門,任何人膽敢逃出來的格殺勿論。
然而,鎮遠侯爵府這麼大,怎麼可能防得住。
很多得了天花的士兵在晚上用繩子沿着城牆爬了下來,然後瘋狂地沖向沈浪的大營。
「神藥,我要神藥,我要神藥!」
然後,他們每個人真的得到了一碗神藥。
這一喝下去,真的不得了啊。
真的一點都不癢了,整個人飄飄欲仙的,好舒服啊。
沈浪大吼道:「兄弟們,神藥真不真?」
眾人紛紛高呼:「真的神藥,真的神藥啊。」
其實這哪裏是什麼狗屁神藥,就是加料的中藥湯而已。
喝下去之後整個人先是興奮,然後是麻醉,當然就不癢了。
城堡內的人見到這一幕,完全震驚了!
竟然真的有神藥啊!
竟然真的能治天花啊。
在生存面前,什麼忠誠煙消雲散。
城堡內鄭陀的軍隊,想盡辦法逃出來。
一開始還用繩索往下攀爬。
到最後直接衝擊大門。
鄭陀嫡系不讓開大門,於是雙方內訌。
這內訌越來越嚴重,演變成為了大廝殺。
整個局面徹底失控,完全亂成了一鍋粥!
鄭陀在城堡最高處望着這一幕。
他已經完全控制不了這支軍隊了。
一開始這支軍隊還只是雙方混戰,想要衝出城堡的人和忠誠於鄭陀的人開戰。
但是敵我關係模糊,誰知道誰是哪個陣營的。
於是,爆發了大混戰。
恐懼之下,見人就亂殺。
美輪美奐的城堡之內,仿佛一片地獄。
「一場空,一場空!」
鄭陀渾身冰涼望着這一切,淚水不斷湧出。
「我好後悔,我好後悔啊」
鄭陀真的後悔了,如果一開始他就不要有私心,直接率領兩萬大軍殺出白夜關支援張翀。
那他現在就是真正的大功臣了。
然而,這天下誰能沒有私心啊?
「我好恨,我好恨啊!」鄭陀悽厲道:「沈浪小賊,我要將你碎屍萬段,碎屍萬段!」
接着,鄭陀問道:「隆兒,你說我現在去國都請罪,國君還會原諒我嗎?」
鄭隆搖頭道:「不可能了,陛下心眼那么小,那麼刻薄寡恩,怎麼可能會原諒您?」
鄭陀顫抖道:「那這天地之大,我們能去哪裏?」
鄭隆道:「去楚國!就算是千金買骨,楚國也會給您一個爵位,雖然可能沒有兵權,但榮華富貴沒有問題。」
鄭陀一顫道:「對,去楚國,去楚國!」
鄭隆道:「父親我們要趕緊走,穿着普通卒子的衣衫爬牆出去,沈浪肯定不會發現!」
「好,好,立刻走,立刻走!」
然後,鄭陀父子換上了普通小兵的衣衫,從鎮遠侯爵府的背面爬牆下去,也根本不敢走路,就沿着懸崖縫隙,一點一點往下爬。
這兩個人武功超高,竟然這樣從懸崖上爬下來了。
兩刻鐘後!
兩個人回到了地面上。
「終於安全了,安全了。」
「走,去楚國,去楚國!」
鄭陀望着大亂的鎮遠侯爵府,無比的迷戀,無比的不舍。
這個美輪美奐的大城堡,有半個月時間都屬於他啊。
他差一點點就要取代蘇難,成為有封地有軍隊的大貴族,大軍閥啊。
鄭氏家族,差一點點就要崛起了啊。
「沈浪,你給我記住,從今以後我和你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沈浪,終有一日,我要將你碎屍萬段,碎屍萬段!」
然後,鄭陀就要朝着西邊狂奔而去。
忽然
他肚子猛地一陣絞痛,整個人猛地癱倒在地。
片刻後!
一個黑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寧潔長公主。
鄭隆猛地跪下,顫抖道:「長公主,我奉陛下的密旨,戴罪立功,戴罪立功了。」
鄭陀不敢置信望着自己的兒子,嘶聲道:「你,你給我下毒?」
鄭隆顫抖道:「父親,對不起,我沒有選擇,國君給我密旨,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我只能大義滅親了!」
又過了片刻,沈浪出現在寧潔長公主的身邊。
鄭隆朝着沈浪下跪道:「沈公子,你說過我的妹妹鄭紅線在您的玄武侯爵府內是不是?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姻親了,我願意大義滅親,我願意戴罪立功!」
沈浪上前,輕輕拍打鄭隆的肩膀道:「做得好,做得好!」
鄭陀不敢置信望着自己的兒子,然後發出一陣悽厲的慘嚎。
「噗!」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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