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方的打扮有些古怪,但沈健只是沖那女子點頭致意,然後自顧自轉身離開,進入酒店大門。
女子也沒有繼續注視沈健。
她收回目光,背對酒店大門,駐足不動。
金蟾三中聽說不在金蟾城,而在距離城區上百公里以外的工業區里,他怎麼出現在這裏?
不對,重點是沈健在這裏,幽幽在哪兒?
林嵐墨鏡下的目光充滿焦慮,四下打量酒店附近,但始終找不到自己妹妹的蹤影。
她取出自己的掌上靈腦,不知第多少次聯繫林幽。
然而和之前一樣,不管是傳音還是發信息,都像石沉大海。
「這死丫頭,到底跑哪兒去了?」林嵐苦惱至極,她忍不住再次轉頭看向酒店內,卻見沈健正站在大堂里。
林嵐連忙移開視線,猶豫片刻後,給妹妹又發了一條信息。
「我知道沈健在哪裏,他眼下不在金蟾三中所在的月桂鎮,我在別的地方見到他了。」
林嵐發過信息,便也走進酒店。
為了避免沈健起疑心,她也不敢貼上去,只遠遠瞧見沈健還停在大堂中。
很快,她掌上靈腦鈴聲響起,一看顯示,正是妹妹林幽的傳音。
「林二山!你捨得出現了?」接通傳音,林嵐咬牙切齒。
「你別騙我,你真的看見他了?在哪裏看見的?」通話另一端的林幽這次也顧不上抗議「林二山」的稱呼,焦急的問道。
「沒錯,我見到他了。」林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現在又在哪裏?月桂鎮嗎?」
「是啊,我去了金蟾三中,那裏的老師說他請假了,我正想找他同學打聽看他去了哪裏。」林幽答道:「你確定是他本人嗎?」
林嵐說道:「我應該不會認錯,五官長相就不說了,他右額角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特徵很明顯。」
「那就是他了!」林幽歡呼一聲:「你在哪裏見過他?」
話剛說完,她又馬上補充道:「老姐,你別蒙我!你這次要是騙我,我真會記仇的!」
林嵐沉聲說道:「幽幽,我告訴你可以,你想去見沈健也可以,但必須我跟你一起去。」
「老姐!」林幽不滿的叫道。
「沒錯,我就是要看着你!」她姐姐打斷她:「另一方面,人家既然當年救了你,我作為家人,也該當面跟人家道謝。」
那邊的林幽微微沉默。
林嵐說道:「這就是我的條件,你想知道他在哪裏,就答應我,我也不會騙你。」
「我……我大不了就在月桂鎮等他就是了,他總要回來的。」妹妹林幽嘟囔道。
「你到處跑,我找不到你,怕你出事,現在才跟你談條件。」林嵐淡淡說道:「你守在月桂鎮,那鎮上又不大,時間長了,你等不等得到沈健不好說,但你肯定等得到我,被我找着就直接抓你回家,可沒現在這麼好商量。」
對面沉默片刻後,林幽的聲音重新響起:「你在哪裏,我來找你。」
林嵐暗中鬆一口氣,報了個地名:「咱們先碰頭,然後我再帶你去找沈健。」
結束傳音後,她眼角餘光掃過去,卻見沈健仍然停留在大堂里。
他幹什麼呢?
林嵐心中好奇,移動幾步,換個角度,卻見沈健在大堂里休息區的影像光幕前站立不動。
光幕上的影像里有兩個人正在交談,卻是一個娛樂訪談節目。
林嵐對這類節目非常熟悉,主持人她認識,另一邊的嘉賓也很眼熟。
沈健此刻面無表情,看那訪談節目。
方才經過休息區時,無意中掃見光幕上的影像,讓他不由自主停下腳步。
節目主持人對面,嘉賓是一個英俊的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歲年紀,神情桀驁,目光銳利。
光幕底部有文字列出節目今日專題。
「三年磨一劍——天才新銳電影人姚震專訪。」
姚震,這個名字再次讓沈健想起當年的事情。
當初那部詆毀他父母的電影,導演、編劇都正是這個姚震。
事後聯邦法庭下了禁制令,禁止該電影上映,姚震不服,多番上訴抗議。
最後塵埃落定,輿論對他們人人喊打,法庭也判決劇組與製作公司賠償沈健。
製作公司為了平息風波,賠償道歉了事,但這個姚震死硬到底,還曾在靈網上跟人掀起一場罵戰。
風波之後,姚震銷聲匿跡許久。
三年時間過去,沈健不曾想居然這時候再看見對方。
沈健站在光幕前,靜靜注視。
影像中,主持人微笑問道:「姚導,您這次三年磨一劍,終於要有新的作品帶給大家,方便跟大家談一談嗎?」
姚震點頭:「當然方便,我這三年來一直都在積澱,也在充實自己,就是為了給大家帶來最好的作品,將我心中的熱情轉化為作品呈現給大家,四年前創作《衝出虛空》時如此,四年後的今天依然如此。」
主持人眼中意外之色一閃而過,沒想到姚震居然這麼快就主動提起當年導致他沉寂三年,充滿爭議的作品。
對此節目主持人自然很高興,她原先還打算慢慢誘使姚震談這個話題,現在對方主動送上來,而且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她求之不得。
「我們都知道,姚導您在大學時就以處女作一鳴驚人之後,大學畢業後馬上投入第二部作品《衝出虛空》的創作,這是一部對您意義很大,很特別的作品,它對您之後創作理念的變化,有什麼影響嗎?」主持人立即跟上問題。
姚震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首先,容我糾正一下,我的創作理念,從來沒有變過,就是要創作最精彩,最扣人心弦的作品給大家,如我先前所說,之前創作《衝出虛空》時是這樣,現在依然是這樣。
當初的事情,很荒謬,也很遺憾。
我始終認為,藝術創作應該是自由的,瀟灑的,隨性的,純粹的,而不是被人為的套上枷鎖。
精彩,熱情,讓創作者和觀眾的精神產生共鳴,這才是藝術的追求,不局限於電影,也包括其他一切藝術創作。
當年的事情,某些人的玻璃心生出荒謬的聯想,顛倒黑白,誤導聯邦法庭,也讓很多觀眾朋友產生誤解,這是非常遺憾的事情。
但是這點挫折,打不倒我!
所以,三年後的今天,我帶着這部《潛龍升天》回來了,龍終將掙脫枷鎖,衝出深淵,自由翱翔九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