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逆 第十五章 心傷

    小牧望着林若曦的嚴峻神情，奇怪道：「大姐姐，什麼以命抵命？莫非你和他人有仇？」

    楊半仙緩緩睜開雙眼，目光看向林若曦，道：「林姑娘，我看你神情嚴峻，可是那日分離後，你遇到什麼人了？」

    林若曦的目光默默的望着黑暗蒼穹，良久，緩緩道：「我是遇到了一個人，那人告訴我，曾經救我的人，被太極門掌門殺死了。」

    「啊！」小牧大吃一驚的望着她，不可思議道：「大姐姐…你…你確定嗎？或許…或許你遇到的那個人，只是瞎說呢？」

    楊半仙點了點頭，道：「林姑娘，此事你也只是聽說，真實與否，你卻無從查詢，所以還是莫要相信為好。」

    「不。」林若曦淡淡道：「那人並非認識我…非親非故，她為何要騙我？」

    「這個…這個…」小牧摸了摸腦袋，一臉莫名：「這個嘛，也對…那個人不認識你，為何要騙你呢？騙你又有何好處？哎呀，真是讓人費解。」

    楊半仙捋了捋鬍鬚，道：「依老夫看來，此人或許另有目的。」頓了頓，又道：「但凡做事沒有目的者，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所以此人和你說起這件事情，必然帶有目的性，但至於是何種目的，我現在也不得而知。」

    「哼，你說了等於沒說。」小牧不屑的望着楊半仙。

    「你這個…」話音未落，三人突聽黑暗蒼穹中傳來一聲怒喝：「魔教妖人，你往哪裏逃？」

    三人目光一驚，忙抬首仰望黑暗蒼穹，只見蒼穹天際，多道亮光如同夏日流星，閃爍着燦爛光芒從空中划過，林若曦一看便知，夜空中一定是正道魔教之人在相互鬥法。

    當下，林若曦看着楊半仙和小牧，道：「你們快快躲入喬木林中，記住千萬不要出來，我去去就來。」說罷，法訣一指，血祭亮起深紅色光芒，然後載着她的身影，御空飛天。

    楊半仙看着林若曦的身影慢慢融入黑暗蒼穹中，忙轉頭望着小牧，大聲道：「小牧，快，我們快躲起來。」

    小牧似乎並不着急：「喂喂，你這個老頭子不總是吹噓自己法術無邊嗎？趕快用祖師秘傳的法術帶我逃走啊！」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快點逃啊！」說着，他拉着小牧，快速朝着前方一片茂密的喬木林跑去。

    ※※※

    血祭載着林若曦，在黑暗蒼穹中發出「嗚……」的聲音，疾馳而上，夜空中相互鬥法的人都不曾想到腳下這樣一處荒無人煙的海島上居然還有人在，當下都以為遇到了敵手，所有燦爛光芒一時間竟然都向着林若曦打來。

    林若曦雖然陷入了腹背受敵的窘境，但她並不慌張，但見她法訣一指，血祭散發出更加燦爛奪目的深紅色光芒，並快速形成了一道紅色光圈，將她周身緊緊包裹起來。

    「轟」

    巨響聲如驚天狂雷，隆隆而至，巨大無形的衝擊波以紅色光圈為中心，迅速向着四周擴展開去，林若曦與血祭一道，重重地後退數里地，巨大的波圈緩緩地一層層蕩漾開去，天上數人，瞬時面對面對峙着，心下都隱隱感覺，其中必有古怪。

    許久…紅色光圈緩緩散去，林若曦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似乎剛剛那一下，震盪了她的心肺，但好在有血祭保護，不然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天空中那幾人同時目光凝滯，小心翼翼的向前飛行，湊着微微星光，這才看清前方來人的模樣。

    「林若曦！」

    兩聲驚呼，竟是從兩方人的口中同時傳出。

    ※※※

    林若曦目光一凝，仔細看着雙方眾人，一邊是個黑衣男子，另一邊是一女一男，看那服飾，竟是太極門下。

    「你們是太極門下弟子！」林若曦淡淡地說着，全身上下更覺熱血沸騰，腦海中也是嗡嗡作響，她的目光怒視前方，如同熾熱燃燒的火焰。

    「若曦，是我，陸一凡！」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名字，原來真的是他，一襲白衣的陸一凡。

    「陸一凡！」林若曦低聲重複着，心中傳來一陣狂熱感覺，有什麼言語能夠形容那樣的狂熱感覺，這一刻，林若曦只覺得千萬滋味湧現心頭，是思念？是苦楚？是悲痛？是哀傷？一股腦都沖了上來，她的目光久久望着前方那英俊帥氣的男子，深心處卻不知為何，竟是湧現出一種深深恨意。

    陸一凡、陸一凡、陸一凡！她在心中狂怒呼喊着，她的目光好像凌厲的刀鋒，要刺入他的心臟！

    直到，一個柔和聲音響起：「林若曦，是我！」

    林若曦目光怔怔望向另一邊，心中一陣恍惚，不僅是她，陸一凡那邊也是心中一驚，半晌，林若曦才漸漸回過神來，同時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只見滿天繁星，月光如華，清清冷冷地照射在眾人的面容上，那一襲黑衣的少年，面如櫻花，眼中柔情萬種，正笑意濃濃的望着林若曦，原來正是韓沐風。

    林若曦望着他的柔情目光，心中忽然有些緊張，連帶着口舌也有些發抖：「韓沐風…真的是你？你為何會在這裏？難道？」

    「你想的不錯，我是血魔教教主的公子！」韓沐風溫柔的說着，眼中更加柔情四射。

    原來鬼節那日，林若曦御空飛天后，韓沐風便收到飛鴿傳書，是穆三娘緊急召他回去，說有大事商議，後在城外遇到母親，就隨着母親一起來到南海凌雲山，匯聚教眾，準備在凌雲山做一件大事，同時正道人士也聽說了南海凌雲山之事，便隨之而來，雙方已在此地對峙數日。

    韓沐風料想林若曦應該也會來到此地，經過在荒野客棧初遇，加上後來一路上的相處，韓沐風早已對這個不平凡的太極弟子，心中多了擔心牽掛，這一日風輕雲淡，他卻再也忍耐不住深心思念，心中只想若再見林若曦一面，就算死也心甘，當下瞞着母親，偷跑出來，卻沒想到半路遇到了陸一凡等人，緊緊追尋。

    其實中間時日，林若曦先是回到了太極門找尋小黑，而後又在黑暗樹林遇到了楊半仙和小牧，若不是遇到楊半仙，她也不會身在此處，看來一切都是天意註定。

    「林若曦，你居然認識魔教妖人？你知不知道他是血魔教教主的公子？」

    一聲怒喝，林若曦仔細看去，心中又是一驚，只見那人一襲紫衣，秀髮如雲，肌膚勝雪，面容美貌，原來是葉紫煙，此刻她正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在看看陸一凡，他的面容上充滿了困惑之意。

    她夾在中間，卻並無解釋之意，轉頭對着韓沐風，一看到他那雙柔情眼眸，心中竟然一陣激動，鼻尖一酸，兩行熱淚悄然流下。

    「若曦！」陸一凡與韓沐風同時叫了出來。

    林若曦突見韓沐風，又見他柔情的凝望自己，一時激動，所以流下熱淚，雖然誇張，但對於身體，卻並無大礙。

    雖然現在林若曦已經脫離了太極門，但是對於陸一凡和葉紫煙來說，還眷顧着同門情誼，關心之下，立刻飛身過來，不料對面魔教少年也是一臉焦急，飛身過來。

    「你這個魔教妖人，就算林師妹脫離太極門，也不許你傷她分毫。」陸一凡一聲大喊，手中湛盧仙劍藍光大盛，向着韓沐風當頭劈下。

    韓沐風正擔心林若曦，本想趕去她的身邊，卻被陸一凡阻擋，心情憤怒，但看湛盧仙劍藍光大盛，卻也不能小瞧，只見他身子一轉，化作一道紫芒，快速從藍色光芒中穿了過去，只是還未飛遠，忽見前方黃光閃閃，一柄仙劍法寶飛了過來。

    韓沐風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見他停下身形，法訣一指，一陣紫光大盛，正是他的得意法寶「紫光劍」。

    紫光劍紫光大盛，頓時把葉紫煙的長舒劍逼退了一丈多遠，看來葉紫煙道行與韓沐風相比，差距甚遠，不過葉紫煙比較靈活，但見她法訣指引，長舒劍散發出多道黃色光芒，上下飛舞騷擾。

    此時，陸一凡從背後飛衝過來，陸一凡道行深厚，若是他們單打獨鬥，恐怕會兩敗俱傷，再加上葉紫煙的助陣，韓沐風也未必全身而退，當下韓沐風向着林若曦遠遠看了一眼，聲音還是那樣柔和：「若曦，我們一定還會在見面的。」說罷，身形一轉，化作一道紫芒，疾馳離去。

    陸一凡和葉紫煙待要追上，卻不曾想到，林若曦擋在了二人身前，法訣一指，血祭光芒大盛，確然給人一種生死相搏的錯覺。

    「若曦…你…你這是做什麼？」葉紫煙一臉驚愕神情的望着她，說出的話也有些不利索。

    「是啊！他可是血魔教教主的公子！你為何要幫助他逃離？」陸一凡靜靜的望着她那張絕世容顏，手中緊握的湛盧仙劍卻早已緩緩放下。

    清清冷冷的風吹過，輕輕的吹動着他們的衣襟。

    林若曦沉默着…良久，她淡淡道：「是啊！他是血魔教教主的公子啊！」說着，頓了頓，又道：「天地之間，什麼是正？什麼是邪？說到底，原本都是不存在的。」

    「你說什麼？若曦…你…你為何變成這樣？」葉紫煙不曾想林若曦能夠說出這番話。

    陸一凡靜靜道：「若曦，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何事，但我認為你是心魔作怪，所以…」

    「別說了！」林若曦握着血祭的手緩緩低垂，目光冷冷的望着他們，淡淡道：「掌門真人要殺我，今日你們沒有動手，我感動，但日後再見，你們便用劍吧！」說罷，身形一閃，一道深紅色光芒劃破天際，再看時，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是誰，口中深深嘆息，卻無法改變現實？

    月光如水，淒涼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