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怎麼亮,這個時間的話,如果挑選一些比較僻靜的地方,帶着一個人行動也不是很難的事情,至少皇太一能夠做得到。
但是就這樣直接回家的話,可能會立刻帶來很大的誤會。
皇太一從來沒有忘記家裏還有皇緋劍在,她要是看到精神明顯不正常的司命,第一反應是什麼絕對能夠想像的出來,這很危險,屬於解釋都沒法解釋清楚的事情,就算是主動找死也要有個限度。
所以就帶着司命來到了附近那個小公園,這個時候當然是連個狗的影子都看不見。
兩個人以奇妙的氣氛坐在長椅上,這反而顯得特別的詭異。
司命的手中依然握着劍,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皇太一總覺得那把劍隨時都有可能抽出來。
現在是看不出來有這個預兆,這個屬於不可預見,非常隨機。
身為一個渣男,最正常的選項應該是花言巧語矇騙過去。
問題就是做不到啊親!
能做到還至於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嗎?開什麼玩笑!但無論如何都要做點什麼,什麼都不做的話人生真的就該結束了。
「那個……梅菲斯特老師說的話……怎麼講呢……反正你不要太在意。」
皇太一決定還是先和司命恢復正常對話比較好,先不管談話的內容到底是不是敷衍……好吧就是敷衍沒錯,這個還是要承認的。
司命依然沉默着。
同時在無聲地哭泣。
無論是什麼樣的吃瓜群眾,看到現在的一幕,反應一定是立刻聯想到各種的渣男行為。
什麼叫做鍋?就是這個。
不管有沒有做渣男的想法,在還沒開始做渣男的時候被當作了渣男,這就是鍋!
皇太一當然和所有的人一樣不喜歡無緣無故背鍋,但這個究竟算不算無緣無故……行吧,都是以後才有必要考慮的問題。
大膽一點的話,應該不會太危險。
這是一個賭博。
成功和失敗之間有一條間隙,擁有着兩種不同的可能性,無法預測會偏向哪一邊。
拼了!總好過繼續僵持。
「別哭了啦,沒事,什麼事兒都沒。」
皇太一的手指儘可能輕柔地觸碰到了司命臉頰上的淚滴,但是卻沒有碰到嬌嫩的肌膚。
「先輩……對不起……可是……可是……做不到……」
司命勉強恢復了語言機能,但大腦的機能似乎反而沒怎麼恢復,淚水流淌得卻更快了些。
「別,別一開始就說對不起啊。」
皇太一也不知道為什麼司命要道歉,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這是什麼操作,雖說自己好像也是動不動就直接道歉
明明是同樣的行為卻無法理解,人類就是這麼複雜的生物,也許正是如此才能夠產生各種各樣的複雜感情。
「我……我很沒用……沒法盡到責任才……才會變成這樣的……」
司命的哭泣始終沒法停止,越是被安慰,情緒就越低落。
總之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不夠做的不好,和別人大概沒什麼關係,像這個想法其實是相當危險的,一不小心就會發展成病嬌,因為本身這就是一個死胡同性質的思考方向。
但是!可怕的還不止這些!
「沒這回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都是我……大概……大概是我不對!」
皇太一的嘴都不大靈活了,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該怎麼解釋,慌亂之際還是勉強背上了理論上不該屬於自己的鍋。
沒辦法,現在除了背鍋以外還能幹點什麼?想不到!
最可怕的是司命的聯想,正常人可以試着聯想一下,假如一個人和女朋友發生了爭執,爭執的原因是女朋友各種方面做的都不大好,結果這個人去和小學生不可名狀……那麼提問,到底誰比較有問題?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警察!警察在哪裏!
現在皇太一就面臨着這個情況。
「嗚……」
司命的哭聲總算在不斷的安慰之下變弱了,可是自責的想法卻始終沒有辦法被斬斷。
可以說是她的一種習慣,從小生活在過於封閉,與時代脫節的環境當中,外加接受了現代人已經難以接受的教育,結果就養成了這種思考方式。
就很可怕。
「好了好了……」
皇太一在安慰司命的同時,還在繼續考慮接下來要怎樣才能夠活下去——社會層面。
怎麼到處都只能看到絕望。
「我……我的心中一定在嫉妒……想要……想要一個人獨佔先輩……有了非常可恥的欲望……」
司命的情緒冷靜下來之後,總算是在斷斷續續的抽泣當中說出了些心中想要說的話。
其實,獨佔欲真的是不該有的麼?如果連獨佔的想法都沒有,心中的感情究竟還是不是愛慕這就很難說。
過於執着的獨佔固然往往會發展成悲劇,但假如反向思考一下的話,如果兩方都沒有獨佔的想法那不就只是一般通過的路人了嗎!反而會比較奇怪吧!
「別這樣,你千萬別這麼想,我和你之間……」
皇太一沒有一直深情脈脈地看着司命,畢竟要警戒一下周圍的情況,儘管附近僻靜天色又不算太早,但總不能一點準備都不做。
正因如此,他才能看到可怕的情景。
有人。
如果只是一般人的話其實也沒什麼,總有辦法能夠敷衍過去。
皇太一渴望着有人能夠給他解釋一下為什麼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到全副武裝的班長出現在路口。
是的,基本上是人文觀的標配戰鬥服,只是少了裝甲的部分,連武器都還好地攜帶着甚至可能比平時的武裝數量還多。
這種時候你要是說什麼偶然相會,估計連說話的人自己都不信。
甚至連司命都暫時忘記了哭泣,看着陰影當中的班長,不知該如何是好。
根本無法得知怎麼她就偏偏會置身於陰影當中,讓本來就陰沉得不像話的班長增添了成倍的壓力,換算成職介的話除了復仇者以外不會考慮其他。
皇太一瞬間就聯想到了自己身上,現在班長有很多想要幹掉自己的理由,比如說二五仔,比如說過去的積怨等等,一件矛盾還沒化解就冒出另一件可能成為矛盾的危機,真的是殺機層層。
「你先不要動……」
皇太一立刻決定不要把司命卷進來,看樣子今天已經沒辦法心平氣和的解決了,至少別把無辜的人卷進來。
男人,當然要學會什麼叫做獨自一人戰鬥。
很多時候,註定要選擇孤獨。
他正在向班長一步步走去。
每一步的分量都非同小可,和現在的心情一樣沉重,但這更能證明一件事。
人即使是心虛的時候,腳步也依然能夠保持穩重的頻率。
廢話,當然心虛啊,虛到不行!難道真的直接開戰不成?想想也不應該,當場求饒的話能不能被原諒?皇太一真的是在認真考慮這個可能性!不過總之先在不暴露森羅秘密的狀況之下搞清楚為什麼她會直接殺上門來。
「你來了?」
皇太一決定先下手為強,無論如何都要先假裝出鎮定自若的樣子,只要不慌,氣勢大概就不會落入下風。
「你知道我會來?」
班長停滯了數秒鐘之後,緩緩開啟了朱唇,每一個字的溫度都和平時沒有什麼差別,情感上的變化極其細微。
「不知道。」
皇太一閉上眼,輕輕搖了搖頭。
「你可能是說謊。」
班長沒有戴着頭盔或者面罩之類的護具,如果說有什麼能夠遮擋情感的道具,那就只有眼鏡。
「所謂的謊言,很多時候只是沒有抵達終點的真實。」
不知道能不能就此矇混過關,反正就是那種感覺好像很有道理實際上完全是順口胡謅的台詞。
行吧,承認了,就是從動畫裏抄的,班長一定看不出來。
這就是有沒有文化的差距。
「我明白了……」
班長思索了短暫的時間之後,身上的陰影和沉重的氣息突然消散了一大半。
也不知道她到底明白了什麼。
悟性高的人就是這樣,很多時候能夠從世界每一個角落領悟到了不得的道理,雖說這個絕大多數時候稱之為腦洞或者虛空製糖以及異次元聊天等等。
「哼……」
皇太一趕快翹起嘴角,假裝理解了班長的說話,其實當然完全不清楚,也不敢當面問,反正絕大多數情況下人和人之間的相互理解也可能是虛無的,就是說兩邊理解的肯定不是同一個意思但是又同時覺得對方所理解到的應該和自己一樣。
「決鬥吧。」
班長,並沒有恢復正常。
好像也可以說比平時還要更不正常。
「哎?」
司命在遠遠的地方愣住了,她這時候的心情固然是非常複雜但大部分還是自責,在她心裏的想像中,皇太一其實沒有做錯什麼——光是這個想法其實就很危險。
所以此時此刻她也不會因為班長所提出的決鬥請求而感到開心。
「那個……你認真的?」
皇太一抓了抓頭髮,看着班長那一雙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眼睛。
「跟我來。」
班長已經默認皇太一答應了決鬥,轉身離開。
皇太一本來是想查看下好感度。
但總覺得會破壞氣氛,不能這麼做。
好事是終於能夠再一次和班長好好說話了。
壞事就是——決鬥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