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符神殿後你準備去哪兒?」
「天下之大,何處都可去得。紅塵恩怨不過昨日黃花,老朽了,在這若大的天下找個容身之所安度餘生。」
「保重!」
「一生算計,追逐的不過是鏡中虛月,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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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元大陸幅員遼闊,漫長的歲月中,無數英豪在這片土地上書寫着屬於自己的篇章。
大陸有中原三國:隆高、韓奇與池東。隆高位於北面,地勢平坦國力強盛,有「萬乘之國」的美稱;韓奇位於西南,依山傍水,竹海密佈,匯聚天下文人騷客,是為「南韓文邦」;池東位於東南,原東大地多出修煉奇才,一代至尊魂體境無心聖便出生於此。所謂:「文起韓奇,武入池東,半文半武北隆高。」
大陸最北部為遼北寒原,國土面積最龐大的寒遼國便雄踞於此。神元大陸被茫茫星海環繞,為什麼叫「星海」?這可有個說頭:汪洋無邊無際,非人力能渡。上古魂神荒青曾試,凌空飛渡十載不得盡頭,是為「星海」般浩瀚,夜幕海面倒映星空,真如星海臨世,荒青便曰之「神元星海」,星海一稱沿用至今。
大陸南端星海包圍有一塊陸地,包括四周小島面積有神元大陸之三成,稱為神元南陸。千載之前,一代至尊空桁聖統南陸之亂世,建群沙國,群沙國便一直留存至今。
神元大陸自上古時期人族誕生,得天所眷,覺醒體內符神,開拓修煉之法。人族聰慧,運用修煉之法獲天地之威能。能覺醒符神之人謂之「魂士」,魂士據實力劃分為魂徒、魂使、魂師、魂宗、魂王、魂皇、魂帝、魂聖、魂體和魂神。魂神有毀天滅地之威能,上古至今十萬餘載人族誕生四位魂神,百獸誕生了五隻獸神,獸神與魂神都只存在千載便消失於世。離今最近的獸神蹄天也已失蹤兩萬三千載,成神之路無蹤無影。
神元大陸人族勢力除五國外,還有兩個由人族魂神所建勢力。一為人族第三位魂神所創建的符神殿,另一為末代魂神所建的靈獸殿。兩大勢力都具有數萬年的底蘊,實力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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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韓境內,這裏的人們是幸運的,他們感受不到盛夏的酷熱。一年中最炎熱的日子裏,南韓還是那麼微風徐徐,甚至這段日子還是南韓最潮濕多雨的季節。
留郡地處韓奇國西南部。如星海般浩瀚的竹海便在留郡北部,竹海連綿不斷,微風拂過,竹葉搖盪,沙沙作響,鳥雀歡鳴,生機盎然。
秦方魂聖本是隆高人,最喜週遊大陸。秦方南遊至留郡萬里竹海,於滄海樓,觀竹海隨風婆娑搖曳。為景所痴,下樓乘一葉扁舟渡水進入竹林。河水碧藍如天,小舟於河水中行進,留下一橫漣漪,如利劍破江。
見此如畫至景,秦方飛身離船,於右岸絕壁用配劍題「劍江」二字。從此無名小河擁名「劍江」。留郡劍江的聲名大躁,無數遊人不遠萬里前來留郡只為一觀竹海劍江。滄海樓三樓靠窗的一個小座也從此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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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風朗氣清的清晨,一個糟老頭子來到劍江北岸。
「船家,這船我可買下嗎?」
「老人家,你要我這破船幹嘛?如果是要渡江,自當渡你。如果要干老漢這渡人的苦差事,您老看上去也沒這把力氣啊!」
「渡人?哈哈哈,船家說笑了。我這老朽怎麼渡得了人,能渡自己便是我餘生之夢了。只想獨自順流而下,看看這劍江竹海是個什麼盛景。」
「老人家堅持我也不強求了,給個酒錢船你就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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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字好盛的氣勢,可惜景已不同往昔。」
糟老頭子架着破舟,順流而下,遠望滄浪樓已出現眼前。
隨着劍江名聲鵲起,滄浪樓已不復從前的靜謐。遊人如織,紛紛登樓仰望崖壁,喧鬧繁華。
「這樓便是去不得了,繼續走吧,還好一路有盛景相伴。南韓美景冠絕三國,果不欺人,沒有早日前來一觀乃人生一大憾事。」
糟老頭子略微在題字崖停留,繼續向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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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行至靜安山,一陣嬰孩啼聲入糟老頭耳。
「前半生太過凶戾,這個嬰孩又與我有緣,我就把這個孩子帶在身邊吧。」
尋着哭聲,老人靠岸停舟。離岸不遠的竹林中,一個襁褓中的嬰孩被置於地面。老人上前抱起嬰兒。
「哭聲嘹亮,果然是個男童。」
男嬰皮膚白嫩,雙頰微微泛紅。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打量着這陌生的老人,停止了哭泣。男嬰仿佛是這竹海的精靈,他一止啼,整個竹海好像都安靜了下來。
「可惜啊可惜,破軍之像,凝聚殺心,他日必造殺孽。」
糟老頭放下男童,轉身離去。老人才跨兩步,男童又開始啼哭。又起微風,吹落竹葉紛紛。
「罷了,我來幫你一把,希望我沒有做錯吧。」
老人回頭又抱起男童向河岸走去,出林風止。老人有所感嘆:
「上天賜名啊,你就叫風止境吧。止境止境,有所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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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靜安山建起了一個道觀,取名止風觀。觀主是個鬚髮皆白的老道,看上去一副仙風道骨。南韓人們不信佛道,倒是隆高建有很多道觀。韓奇人非要來個信仰的話,勉強算是信佛,有些許寺廟建於山林之間,香火平平。
這個止風觀的出現,讓周圍的人很是驚奇:
「怎麼有老道來韓奇建道觀?」
人就是這麼可笑,越是稀奇的事,越想去看看。又有從眾心理,周圍一帶人都去止風觀走動。漸漸的,靜安山一帶人習慣了這個道觀的存在。人嘛,即使不信神佛,遇事還是會找這些拜拜。
於是出奇的,止風觀香火還不錯,逢年過節去止風觀上上香成了人們生活習慣。老道慈眉善目的,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有仙風道骨。看着老道端坐於鋪團上,香客總會靜下心來,心情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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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爺爺,山下李村的李老伯問我怎麼不學道術,看得都是書生儒書。你叫我看的這些不是道書嗎?」
月明星稀,道觀後廂房中,一個六歲的男童捧着一本古籍,搖頭晃腦地念着。小眼一斜,看見老道坐在鋪團上一動不動,有些無聊。突然想起清晨背書開觀時,老香客的說辭,便說了出來,想打破夜晚的寧靜。
「對世俗的領悟,對道的領悟各家都是想通的。聖賢之書更能升華個人的精氣,培養心中的浩然正氣,更適合你。」
老道眼睛也沒睜,保持原來的姿勢淡淡地回答男童。
「浩然正氣?哦,我知道了。」
爺爺又說了些自己不懂的詞,男童有些無聊。繼續念着書,心裏卻想着白天香客們跟自己的交流。男童沒有出過道觀,一切對外界的認知都來源於爺爺隨口的話語和香客的攀談。
「爺爺,我聽見他們說其他孩子大了都要去符神殿覺醒符神,我什麼時候能去啊?」
「你不用去覺醒符神,證道一途到最後靠得不是力量而是對道的感悟。而且殺伐的生活並不適合你,平凡才是美好。」
「哦,我知道了。這些書我什麼時候才不用看了啊?」
「當你有所感悟,看什麼書都一樣的時候就不用再看了。」
「又不是一本書,怎麼可能看起來一樣呢?爺爺,你又騙止境。」
「哈哈哈,當有一天你能明白這道理的時候你就真的長大了,是個能獨擋一面的男人了!」
老道終於從鋪團上起身,一陣大笑,向臥房走去。
「嘿嘿,終於可以休息咯。」
男童飛速地合上書,一蹦一跳地回自己的小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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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容易忘記日月交替,轉眼間將近十個春秋過去了。道觀還佇立在靜安山中,不過今日這止風觀沒有迎客。大門緊閉,掛着今日閉觀的告示。
歲月仿佛沒有了那驚天的偉力,老道還是當年的那個老道,沒有什麼變化。不過一臉嬰兒肥的男童變化巨大,漸漸地和老道一般的個子,長得較為清秀,雙眼很是有神,還有一股報讀詩書的氣質,很是耐看,不似道觀里長大的孩子。
「你下山去吧。」
老道把這個不到十六歲的少年叫到跟前。
「爺爺,為何叫我下山。」
「你已經長大了,本來準備等你十六歲時再讓你下山,不過我有其他瑣事需要處理,只能讓你提前下山了。」
「叫孩兒下山有什麼吩咐嗎,我會盡力完成。」
「路需要自己走,風景需要自己看。我的要求只會束縛你,想幹什麼憑着本心所示,去吧。」
少年聽了老道的話,簡單的回房收拾一番,帶了幾件素衣,背着青灰色麻布包袱來到老道面前磕了三個頭。
「我知道你早想去外面看看了,也是時候了。我不求你憂國憂民心繫天下,只願你能做個君子克己善獨。」
老道有許多感觸,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
「爺爺,我走了,我每過一段時間便回山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