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胭脂這般為她着急,這華靜怡的心裏頭頓時覺得又舒坦了一些,看胭脂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幾分的讚許。
但心中對章弘鈺等人的惱怒更是只增不減:「這口氣,我又如何咽的下去?」
先前送去的描金的茶具,自個兒都捨不得用的,結果一轉眼便被章弘鈺賞給了下人用,那下人用的還不仔細,失手就打了兩個茶杯,那碎瓷片,華靜怡自個兒都瞧着心疼。
專門送過去給章弘鈺的她都不捨得用的錦緞料子,轉而就變成了下人手中的抹布,還特抱怨這料子不夠吸水,幹活不順手。
平日裏的送過去的吃食就更不必說了,轉眼便入了那些個卑賤之人的口中。
這次的蜜餞,也是如此。
這分明是故意打了她臉的行徑,如何讓她不氣憤?
只是還是方才的話,她是長輩,又能如何?
看華靜怡怒氣上涌,但片刻之後似乎又消下去大半的模樣,胭脂心底里不由得有些嘲笑這華靜怡的軟弱可欺,道:「婢子曉得姑娘是擔憂自個兒的名聲,可姑娘往後可是夫人,管教那章弘鈺幾句還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兒?姑娘也不必把話說的那般難聽,只把人叫了回來,詢問幾句,敲打敲打,至少讓他心裏頭有個忌憚,往後再不敢這般行事便妥了嘛。」
胭脂這個提議,倒是讓華靜怡心裏頭有了些許的主意,低頭思索了片刻後,道:「是的呢,你說的對。」
隨後往那軟座後頭略靠了靠,道:「這些時日少爺貪玩,也不曉得這功課如何,而且少爺還攆走了園中的西席先生,到那鄉中隨意找了個先生讀書,怕是功課就越發跟不上了,不日老爺即將回府,得知此事必定十分生氣,我便先詢問詢問吧。」
「胭脂,你去把少爺請了來吧。」華靜怡慵懶道。
「是。」
這但凡是孩童,能偷懶玩耍,便沒有一個是真心喜愛讀書做功課的,這功課自是每個孩童都頭疼的事情,章弘鈺比尋常孩童看起來還要頑劣,這必定也就十分不喜歡讀書做功課了。
華靜怡特地要問了他功課的事,那便是挑了他最不痛快的事,擺明了要給了他難堪來。
胭脂知道這是華靜怡要出手了,歡天喜地的應了下來,然後便往章弘鈺那邊去了。
到了章弘鈺的院子那,倒是不曾受到什麼阻攔,順利的到了章弘鈺的跟前。
這讓胭脂不由得揚了揚下巴。
這些下人們平日裏總是狗仗人勢的,眼下卻也不敢為難她這跟着華靜怡跟前的臉的丫鬟,可見都是些捧高踩低,趨炎附勢的勢力東西!
胭脂越發瞧不起章園裏頭的人,連帶着見了章弘鈺,這態度都淡淡的,只略略的福了一福,道:「少爺。」
章弘鈺正在寫字,睨了那丫鬟一眼,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你是誰?」
胭脂一口血險些吐了出來。
她在華靜怡跟前得臉可是有幾日了,這幾日也沒少跟在華靜怡在章弘鈺的跟前晃悠,可章弘鈺卻說不曉得她是誰?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讓她難堪?
不管哪個,都讓胭脂覺得沒有什麼臉面,因而語氣也就越發淡了:「我是華姑娘身邊的胭脂。」
「哦,既是華姑娘身邊的人,不去跟着伺候你家主子,來我這裏做什麼?」章弘鈺一邊說着,一邊擰了眉,道:「章尋,章尋!」
章尋一溜煙跑了過來:「少爺您叫我。」
「去點上些百合香來,這屋子裏頭人一多,汗味越發的重了,真是難聞死了。」章弘鈺不滿的嘀咕着。
章弘鈺這不就是說她身上臭麼。
但凡女子,自是處處想着自己宛若出塵的仙子一般,即便身上沒有誘人的清香,可也不能讓人嫌棄了自己身上有臭味。
章弘鈺這般一說的,頓時讓胭脂覺得無地自容,仿佛她是剛從糞坑裏頭被撈上來的一般。
胭脂頓時臉色一白,接着又是一紅,白紅交替的,神色十分精彩。
章尋自然曉得這是章弘鈺故意這般說讓那胭脂難堪的,不由得偷偷笑了笑,應了聲是後便將那百合香點了起來。
裊裊的香騰升起來,優雅的香氣漸漸瀰漫了整個屋子。
「這才是了,如若不然滿屋子都要臭了呢。」章弘鈺再次一副小孩子心性模樣,滿不在乎的說道,接着再次睨了胭脂一眼:「你怎的還不走?」
先說她滿身臭味,接着又趕她走,胭脂覺得面子全無,自是有些怒氣。
「我家姑娘請少爺過去一趟,說是要問問少爺的功課,少爺趕緊的同我一起去吧。」胭脂心中有氣,這語氣自然也就有些不善。
章弘鈺不由得頓了頓手中的筆,接着講那筆放了下來。
胭脂瞧見這小動作,不由得就揚了揚唇角。
說話難聽如何,讓她失了臉面如何,一聽她們家姑娘的名號,還不是得乖乖了放下了手中的筆,跟着她走?
章尋自是瞧見了胭脂那丫頭臉上的得意,剛要開口勸說章弘鈺一番。
章弘鈺卻是抬了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整個人的小身體挺直了,慢悠悠的說道:「你家姑娘問我功課?這倒是奇怪了,能問我功課的向來只有我爹或者書院裏頭的先生,你家姑娘來我們章園不過就是個客,這來問我功課的事兒,不覺得你家姑娘管的有些多了?」
這話噎的胭脂啞口無言,憋了半晌,才說道:「我家姑娘是好心,知道老爺不日就要回府,擔心少爺你耽誤了課業回來被老爺責罵。」
「我被不被我爹責罵那是我的事,是我爹的事,更是我們章家的事兒,便不勞華姑娘這位客人操心了!」章弘鈺不咸不淡的說道,刻意咬了最後「客人」的字眼。
這讓胭脂再次臉色泛白,不知道如何說話。
章弘鈺眯了眯眼睛,道:「你回去和你家姑娘說,若是有什麼話想來問我,來便是,找了這些有的沒的的理由,平白讓人笑話。」
這話,便是說到了關鍵處,說中了這胭脂和華靜怡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