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魚一人戰百人,尋常如喝水一般,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此時見梁河蟹三招兩式敗下陣來,早就失去了戰意,一個個兩股顫顫。
李觀魚蹲了下去,刀刃拍在梁河蟹的臉上,「薛梨花在哪裏?」
梁河蟹吐出一口鮮血。
雁翎刀的刀背搭在梁河蟹的脖子上,拉鋸子一樣來回摩擦幾下,冰冷的寒意入骨,梁河蟹忍不住渾身打顫。
「我不會問第二遍的,下一次你的狗頭就要搬家了。」李觀魚笑吟吟的。
梁河蟹吐出第二口血,咬着牙。
李觀魚轉過刀刃,作勢就要斬下去。
「爺爺,饒了我吧,就在你身後的天元倉庫。」梁河蟹吐出第三口血,狗爬一樣趴在地上,渾身動彈不得。
「我該殺你嗎?」李觀魚道。
梁河蟹抹了抹嘴,「反正我的體內小周天氣海都被你兩拳擊碎了,成了廢人了,梁家也肯定不要我這樣的廢物。」
李觀魚笑了笑,「看來你還沒有那麼笨。」
「呵呵。」梁河蟹很無所謂的笑了笑。
李觀魚站起身,朗聲道:「回去告訴梁正義,三天之後,天元廣場,一決勝負,成王敗寇。」
眾人一鬨而散。
經此一事,李觀魚也發現自己年紀太小,資歷太淺,說話沒有分量,也缺少權威,他也需要在公開場合通過擊敗梁正義提升威望,達到立木取信的效果。
王胖子已經打開了天元倉庫的大門。
薛梨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渾身綁着繩子,睡着了。
李觀魚快步走了過去,昏黃的天光中有浮塵漂浮,她注視着薛梨花的側顏,心底有一種觸電一般的心悸。
薛梨花嘟着嘴巴,身上的旗袍遮不住腳面,露出一截子迷人的腳踝。
「小魚兒,看夠了沒有?我還被綁着呢······」薛梨花忽然醒了過來,一雙亮晶晶的桃花眼盯着李觀魚。
李觀魚一邊解開繩子,一邊道:「你沒事吧?」
薛梨花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上的旗袍,渾身動了動,消除麻木感,一條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眯起眼睛,嘟着嘴巴,顯得特別可愛,「你剛才很勇敢哦。」
李觀魚咳嗽了一下,「你一直都醒着呢?」
「前面是醒着的,不過後來就真的困了,不小心睡着了。」薛梨花臉上一紅。
「以你的實力,那些小魚小蝦根本不可能······」李觀魚話沒有說完,薛梨花就伸手覆在他唇上,嘴角嘟起俏皮的小逗號,在他耳邊說:「那天你不是說要找一個破局之法嘛,配合他們演一場戲,就可以嘍。」
「可你孤身犯險,我實在不放心。」李觀魚看在眼裏,鼻頭一酸,決戰前薛梨花暗自擔心,守喪的時候更是徹夜陪着他,這十多天薛梨花一直都沒有怎麼休息,皮膚似乎也沒有那麼水嫩了。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薛梨花拍了拍手,拉着他的胳膊,「走嘍。」
李觀魚蹲下身子,「來,上馬。」
薛梨花臉上一陣緋紅,腳尖輕點,趴在了他的背上,下巴就擱在李觀魚的肩頭,有些調皮的在他耳垂上吹了一口熱氣。
李觀魚心頭一熱。
薛梨花有些小雀躍,緩緩的在耳垂邊吹着熱氣,那少女獨有的芳香氣味,惹的李觀魚一陣心猿意馬。
薛梨花伸手,有些調皮的在他屁股上結結實實的拍了一巴掌,「得兒,駕!」
「坐穩了,走着。」李觀魚笑了笑,柔聲道。
仲夏夜晚。
蟬鳴不斷。
李薛兩人也沒有什麼睡意,就搬了兩張躺椅,坐在小院中一邊吃西瓜,夜談月色溫柔,抬頭星海燦爛,特別愜意。
不過外面的世道,可不是這麼安逸。
「來,我給你熬製的草藥,對淬鍊身體有好處的,你也別太有壓力了,我相信你一定能獲勝。」薛梨花端過來一隻白瓷碗,裏面是牽手熬製的名貴湯藥。
李觀魚點點頭,一飲而盡,也不嫌苦,笑着道:「放心吧,我是誰啊,從小買蒸饃,啥事都見過。」
薛梨花端起藥碗,「吹牛皮。」
洗好了碗筷的薛梨花重新坐了下來,帶起一陣淡淡的香氣,躺在躺椅上,輕輕的晃着,「魚兒哥啊,你會不會想起老夫子?」
「偶爾吧。」李觀魚眼裏有些晦暗。
薛梨花也不看他,右手握着一個橘子,拋到空中又抓住,自顧自的道:「我現在想不起老夫子的長相,越是想記起來就越模糊。」
李觀魚輕輕一笑,「那就想一點具體的事情。」
「比如呢?」薛梨花好奇的道。
李觀魚撇了撇嘴,眼神之中泛出柔和的光彩,「有一次躲在被子裏面看《金瓶梅》,後來被夫子發現了,我本以為他會把我吊打一頓的,沒想到他居然和我一起看了,而且還看得津津有味。後來,就忘記吃晚飯了。我清晰的記得那個夏日的下午,陽光很好,有些悶熱潮濕,地上還有幾隻螞蟻搬運饅頭的碎屑,一派祥和。」
薛梨花嘻嘻笑道。
兩人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薛梨花開口道:「我記得小時候過冬至包餃子,夫子包的餃子下了鍋就破,成了一鍋粥,每一次我都會笑話他的。七歲那一年,你們也都來了,夫子包的餃子居然一個都沒有破。後來我才知道,那天冬至日的前一個月,他就跟着學宮裏面的一個老婆婆學包餃子了。」
李觀魚靜靜地聽着。
「可是後來,餃子不破皮,我就不能笑話他了,七歲之後的每一個冬至日,夫子都會包餃子,而且總是破的。又成了一鍋粥。」薛梨花擦了擦眼角,
李觀魚將她攬在懷裏。
每一寸的妥帖有每一寸的歡喜,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就是最好的。
兩人又閒聊了好一陣子,薛梨花才覺得有些困了。
李觀魚替她閃了閃涼風,揭下來蚊帳,等她安睡之後,才走出房間,仲夏夜的悶熱消散了一些,夜色涼如水,多了一些靜謐。
李觀魚閉目入定。
老神在在,收斂心神。
開始再一次修行八部天龍術第一式,體內小周天之中,有一股乾坤浩然氣升騰而起,延伸到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這種被氣機包圍的感覺,就好像懷抱在母體之中一樣。
一個人的武道修行,就是要靠勤奮、天賦、毅力和勇氣,才有可能出人頭地。
洗髓伐骨小四品,基本就是大多數武道修行者的歸宿了,至於更上一層的境界,就如同一道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將天下間的武者分為三六九等。
也只有晉入人間宗師上四品,才可以算能上得了台面,武道修行者百萬人,而真正抵達上四品的高手,不過十數萬人!
也就是說,天下修行武道之人,一百人中,有九十多個人會撲街,要麼老婆孩子熱炕頭,要麼就是找點事兒,混個肚兒圓。
天賦好到爆炸,機緣也不錯,躋身到了天人四品,那就算是泰山北斗一樣的大人物了,十萬人中或許不出十多個。
這樣的人物,縱橫天下,開宗立派,成一家之言,創一派潮流。
神識之中,不斷淬鍊起手撼崑崙第一式,反反覆覆,到了後來只覺得天地間一片輕靈,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連整個世界都變得有層次感了。
一個嶄新的世界出現在他面前。
對於八部天龍術的領悟,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李觀魚對於八部天龍術的領悟一日千里,而且體內小周天的氣機,更加的豐沛充盈,安靜的時候,泛不起一點漣漪,一旦運轉氣機,則如錢塘江一線大潮。
李觀魚暗暗吃驚,八百尺天龍加持,這八部天龍術果然不是凡品,怪不得老夫子說用整一座涼州都不換。
八部天龍術,人間至寶。
李觀魚時時刻刻領悟八部天龍術,但也不是無的放矢,對於他來說,八部天龍術更適合作為一張隱藏的底牌或者關鍵時刻力挽狂瀾的大招,不宜先手使用。
再說了,如此強悍精深的武學至寶,若是一些心懷不軌的人獲知,反而容易給他和薛梨花招來致命的災禍。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早熟的李觀魚,很早就懂得這個道理。
李觀魚有了八部天龍術作為修煉的奠基武學,修行其他的武學更是一點即通,由點到面,觸類旁通,進步神速。
這兩天,鎮子裏那些喋喋不休的老人,也沒有再來找他議事,反倒落個清閒,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等着明日的決戰結果。
下午,李觀魚在院子乘涼。
王胖子懷裏抱着一個大西瓜,走了進來,臉上白白胖胖,走路氣喘吁吁,說話聲音洪亮,「魚兒哥,小梨子,吃西瓜了。」
「你瞧你,走幾步路一身臭汗,讓你減肥你偏不。」李觀魚示意王胖子坐下來,喝杯冰鎮酸梅湯解解暑。
咕咚!
王胖子一口氣喝完滿滿當當的一杯,「再來一杯。」
薛梨花又給他倒滿一杯。
「媽了個臀的,魚兒哥,你是沒有去街上走走,梁正義那個老王八忒不要臉了,到處宣揚自己多麼厲害,我聽了就來氣。」王胖子咬牙切齒的握緊了拳頭。
李觀魚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常心。」
王胖子歇了一會兒,總算順過氣,這才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滴,「魚兒哥,你有多大的把握?」
「十分!」李觀魚現在信心滿滿,對於梁正義的實力,雖然不敢小覷,但想要擊敗梁正義,應該不在話下。
「真的?」
「魚兒哥,你一定要把他打的大小便失禁,最好是上炕都難。」王胖子差點跳起來,隨即呆萌的臉上又浮上一層憂慮,「魚兒哥,還是不能輕敵,畢竟那個王八犢子活了四十多歲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
李觀魚笑呵呵的,胸有成竹,反而是他安慰胖墩,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我打他,有十成的把握。」
王胖子點了點頭。
「奉先還沒回來?」李觀魚笑呵呵的道。
「哦,魚兒哥,我正要說這事兒呢。奉先最近在棋盤鎮周圍打探消息,說遇到那個牽瘦馬的少年了,那人好像是個賊窩子的狗頭軍師。他們的頭頭叫陳關中,據說是個猛人,棋盤鎮的街坊鄰居都叫他老土匪。咱們還是不要招惹了吧,估計那傢伙可是真的殺過人的,賊凶。」王胖子一聽說李擒龍,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緊張。
李觀魚笑了笑,「如果有可能,我想招募陳關中到我手底下做事。」
「這······有點誇張啊。」王胖子吸了一口涼氣。
李觀魚咬了一口西瓜,頓時覺得舒坦,「我也就是說說。」
王胖子點了點頭,「還是先準備擊敗梁正義那個老王八,順利成為棋盤鎮的鎮長,我們都很擁護你的,魚兒哥。」
李觀魚心中洋溢溫暖,死黨王胖子的舉動,讓他心裏很感動,於是開口道:「放心吧,明天的決戰,勝者一定是我,妥妥的。」
「嗯嗯。」王胖子點頭如搗蒜。
從小到大,李觀魚一直都是稷下學宮少年中的孩子王,主意多,點子精,腦子活,能力強,而且還義氣。
無論遇到什麼情況,總是自信滿滿,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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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