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刺!」一把刀刺入了方正直的胸口,這把刀很細,但是卻充滿寒光,而且,刀刃被暴雨沖涮得非常的明亮。
這把刀的名字叫幽魂。
司破南已經無力再將幽魂舉起,那麼,舉刀的便自然不可能是司破南,而是,站在司破南身後的雲輕舞。
鮮紅的血液自幽魂的刀刃上湧出,再隨着暴雨沖涮而滾落到地面,一滴一滴,由鮮紅慢慢變淡。
司破南的眼神中有些驚喜,但是,驚喜中又有着一種震憾,因為,他知道雲輕舞一定會出手,可是,她沒有想到雲輕舞出手的會這麼果斷。
這個理由似乎有些不成立。
因為,身為魔族少主的雲輕舞,按道理而言是不可能對一個人類的天才手下留情。
可是……
司破南的腦海中就是涌過這樣一個念頭,因為,雲輕舞的那句「為什麼,你要停下來?」,他聽得清清楚楚。
雖然不明白雲輕舞為什麼會問方正直這樣一個問題,可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因為,雲輕舞已經對方正直出手。
寂靜。
除了暴雨落下的聲音,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寂靜,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呼吸聲都微弱得幾乎無息。
「方正直……失敗了?!」
「雲輕舞的刀,竟然刺進了方正直的胸口!」
「這,為什麼會這樣?」
一個又一個問題在才子們還有軍士們的腦海中閃過,可是,他們卻無法去找尋到答案,因為,到現在都沒有人反應過來。
拜星握緊的手在這一刻鬆了開來,他不知道風谷山崖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知道,雲輕舞已經下定了決心對方正直出手。
那麼……
方正直便不可能活。
「刺!」一聲微弱的響聲從風谷山崖上傳來,打破了暴雨中的寂靜。
這不是幽魂刀抽出身體時發出的聲音,而是無痕劍從方正直手中滑落,然後,深深的插入地面後的聲音。
就如同插入到一塊豆腐之中一般。
妖異的紫光在這一刻猛的亮起,如同一道紫色的光柱一樣沖入天際,與天空中不斷閃動的紫色天雷糾纏在一起。
雲輕舞的手緊緊的握着幽魂刀的刀柄,很穩,她的目光靜靜的看着方正直,看着那雙透着無盡殺意的眸子。
原本,正在眸子中不停旋轉的劍慢慢的停了下來。
或者說……
它正在消散,就像一股無形的輕煙一樣,從眸子中慢慢的,慢慢的消失,而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那濃郁的紫……
……
水潭,清徹無比的水潭。
當方正直站在水潭前,看着水潭中翩翩起舞的白裙女子時,他的心裏有着無數的疑問,為什麼自己會再次出現在天道聖碑之中?
這裏……
又是在哪裏?
夢,還是其它的地方?
這些問題,一個一個的在他的腦海中閃過,可是,卻並沒有人來回答他,唯一活動的事物,便是水潭中的白裙女子。
「要不然把她抓過來嚴刑拷問一番?」方正直的嘴角勾起一抹男人都懂的笑容,只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
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
因為,他隱隱記得上一次他同樣有過這樣的想法,只不過,當他一下跳入水中後,卻再也找不到白裙女子的身影。
上過了一次當。
方正直當然不可能會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
那麼……
如果不能靠近,也不能嚴刑拷問,要如何才能知道白裙女子的真正身份,又如何才能離開這裏?
方正直開始回憶起在神候府萬寶天樓中的一幕。
他記得,上次見到這個白裙女子的時候,他曾經因為她在水中的投影而感悟到了天照境的精髓。
可這一次……
卻好像沒有任何的感覺。
等一下,好像有一種感覺,方正直的目光下意識的望向周圍,他的周圍有着樹,還有着草,而在他的面前,還有着一個水潭。
這是一個沒有一絲風的世界,水潭的潭面上連一絲漣漪都沒有,那是一面光滑而碧綠的鏡子,不染一絲的塵土。
很純淨。
淨?
「是靜!」方正直的眼中微微一亮,一瞬間,他也知道了這種感覺是什麼,那就是靜,平靜的靜。
雖然,白裙女子從出現到現在,都沒有一刻保持着靜立,而是不停的翩翩起舞,在水潭上跳動着。
可是,或許正是因為這無比平靜的世界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動」。
才更讓方正直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環境之中的「靜」。
水潭的潭面非常的靜,周圍的樹木非常的靜,小草也很靜,就連站在水潭邊靜靜看着白裙女子的自己同樣很靜。
看到了動,便能體會到靜?
方正直一直都不太會去追根一些高深莫測的道理,可是,他想到了一件事情,上次他從天道聖碑中脫離出去的事情。
那一次,他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脫離出去。
可是……
現在,他隱隱有些明白了過來。
是動!
攪動!
那一次,方正直的想法是在這純淨的世界灑脫而暢快的洗個澡,可事實上,卻誤打誤撞的攪動了平靜的水潭。
一個完全靜止的世界,突然間被攪動,自然便破壞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失去了規則,世間自然崩塌。
或者,換一種更確切的說法。
就是這個世界並不承認方正直,所以,方正直被驅逐出了這個世界,更直白一點說,就是方正直破壞了這個世界的靜,然後,被趕出去了。
「天道聖碑,我被天道聖碑給趕出去了?那麼,為什麼還會再回來?」方正直記得池孤煙和平陽曾經和自己提起過。
每一塊天道聖碑中都蘊含着一種至強的道。
如果能夠參悟,便可以一舉成聖。
現在,他隱隱有些明白上次被驅逐的原因,自然便大概的猜測到,面前這塊天道聖碑應該是一種和「靜」有關係的道。
靜?
心靜嗎?
還是說,心靜如水?!
方正直的目光看向面前的水潭,心靜如水這四個字用在這個水潭上面,確實是比較貼切,可是,周圍的樹,還有草……
又是怎麼解釋?
不對不對,如果天道聖碑真的是至強的道,那麼,道理自然不可能像這般簡單,而且,只是一個靜,也代表不了什麼啊?
靜……
又不是心靜如水,還有什麼靜呢?
是淨?
純淨的淨?方正直的思想再次回到原點,而當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過後,他的眼睛卻是再次一亮。
對了!
靜,在古代便是淨,兩個字,幾乎是同樣的意思,靜,便是淨,淨,同樣是靜,靜……從青從爭。
青,初生物之顏色,爭,上下兩手雙向持引,堅持。
所以,靜的釋義便是,不受外在滋擾而堅守初生本色、秉持初心。
《六韜》中有言,秋道斂,萬物盈,冬道藏,萬物靜。
《詩、邶風、柏舟》靜言思之,《國語、晉語》宵靜女德,以伏蠱慝,《呂氏春秋、審分》靜乃明幾……
一個個關於靜的詞語在方正直的腦海中閃過,隨着一個個念頭閃過,他的思維也進入了一種思索的狀態。
思索。
讓方正直的心漸漸變得平靜,仿佛與周圍的樹,周圍的潭,周圍的草融合在了一起,不自覺間,他發現他的視線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再次望向白裙女子時,他突然發現,好像,可以看到白裙女子的唇。
那是有着一抹驚艷的唇。
很熟悉。
似乎,應該是在哪裏見過。
方正直想看清楚,可是,卻發現白裙女子的相貌非常的模糊,模糊到即使他的眼睛瞪得再大,也依舊無法判斷出對方的相貌。
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離得並不是太遠,為什麼就看不清呢?
而且,為什麼又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些疑問其實一直都迴蕩在方正直的腦海中,只不過,他一向不太願意把一件想不明白的事情反反覆覆的去想。
所以,這件事情便也一直耽擱了下來。
只不過……
當他陷入思索,又突然間看到出現在面前的白裙女子時,思緒也不自覺的再次思索起這個問題。
「一定在哪裏見過!」方正直想再往上看,卻發現上面一面模糊,而且,甚至於剛看清楚的唇都變得再次模糊了起來。
難道,要看清女子的相貌,需要思索和靜心?
方正直不是一個****薰心的人,但是,當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女人,而且,還是連續兩次出現一個女人,
如果……
連看清楚對方的相貌都做不到,那自己還是一個男人嗎?
當一個人有了理想後,事情自然就會有一些長足的進展,比如,方正直現在就變得平靜了下來,甚至於為了平靜,他還盤膝坐到了地上。
舞,依舊在水潭中繼續。
等一下。
為什麼我感覺視線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渾身的細胞都進入了一種特別奇怪的狀態,感覺很平靜又很純淨的狀態……
平靜,純淨。
細胞!
回光境!
傳說回光境一種臨近於死亡邊緣的境界,但是,具體的表現卻是迴光返照,而迴光返照的最大特點便是,細胞的活躍度。
不對!
不是細胞的活躍度,是平靜,純淨!
身體的細胞變得更加平靜,變得更加的純淨,在這樣的情況下,便可以去除掉身體的病痛,還有傷害,讓身體回到一種如初生時的狀態。
方正直的心裏猛的一個激靈,由動感悟到靜,再感悟以淨,他覺得自己繞了一個大圈後,卻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記得,他當時入道時,便是從身體開始入道的。
那個時候,他的感觸是身體的掌握力,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液,每一塊肌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現在……
卻是身體的改造,雜質的去除!
等一下,自己不會真的已經要參悟出至強之道了吧?或者是說自己要踏入至強之道的門檻了?
還是說自己已經突破到了回光境?
要不要割自己一刀試一試?自己是不是一下子就很厲害了?或者,一下子就變成聖人了?
「哈哈哈,我該不會真的要一舉成聖了吧?」莫名的,方正直的口裏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這笑聲在這個平靜的世界顯得有些詭異。
而更詭異的是,白裙女子的舞蹈突然停了下來,仿佛像聽到了方正直的笑聲一下,慢慢的回過了頭……
……
「雲輕舞?!」方正直的目光猛的凝固了,因為,在他的面前,一張被面紗緊緊貼住的臉正展露在他的面前。
而天際,暴雨傾盆。
這是哪裏?
是夢嗎?
感覺好像很熟悉,下面便是風谷,自己好像在夢中來過這裏,只是,為什麼夢中的紫已經不見了?
等一下。
白裙女子是雲輕舞?
方正直的手下意識的往前一伸,然後,以閃電般的速度將那遮擋在雲輕舞臉上的面紗揭了下來。
頓時,一張絕美的面容便展露了出來,柳眉如畫,膚如冰雪,粉嫩的唇,帶着奼紫嫣紅的驚艷,微微的張開,微微露出其中一排潔白的皓齒。
如果說臉上遮掩着面紗的雲輕舞,給人的感覺是暴雨中的白蓮,那麼,當她的面紗被方正直揭下,特別是在當着十幾萬大軍的面被揭下時……
那種感覺給人的感覺便是褻瀆。
猶如,聖潔的天使,純潔的白蓮被人採摘下來一樣。
雲輕舞的表情明顯的有些驚訝。
事實上,這種事情換成任何人來說,都不可能不驚訝,因為,沒有人會想到,你在捅完對方一刀後,對方的第一個動作竟然會是揭下她的面紗。
不單是雲輕舞沒有想到。
風谷山崖下的所有人同樣沒有想到。
近五萬大夏軍士們一個個呆呆的看着風谷山崖上微微張開着嘴唇的雲輕舞,十多萬南域士兵們同樣是愣愣的望着那道身影。
而幾十名魔族精英,還有拜星和武戟,則是憤怒,無比的憤怒。
「將死之人,竟然還敢無恥的褻瀆聖潔!」
「膽大包天!」
「……」
方正直當然不會去想這樣無趣的事情,他想的是,白裙女子的真實相貌,難道就是雲輕舞?!
這樣的念頭在他的心中閃過時,他便感覺到心裏向微一顫,緊接着,他覺得胸口好像有點兒疼,這種疼,如同一把刀刺入到身體一樣,尖銳而鋒利。
不對啊。
夢裏應該感覺不到疼痛才對啊?
可是,這種疼痛為什麼會這麼清晰?
方正直有些不太明白,但是,他的目光還是下意識的往胸口看了一眼,然後,他便看到了一把刀,一把插入到自己胸口的刀。
「咦?為什麼我的胸口會插着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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