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玄門 第6章 黃泉

    迷霧好似白色的沙曼籠罩了大地一般，路塵這才猛得驚醒過來，發現了什麼異樣。

    「你們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路塵突然說道。

    「我覺得一直都不對勁。」唐二被路塵說得心驚膽寒，他本來膽子就小，這一路上沒少受驚嚇。

    「太安靜了。」白南雪淡淡地開口。

    她早就感覺不對了，直到現在路塵停下車來問了聲才注意到是哪裏有問題。

    「太安靜了？」陳小米不解地看着白南雪。

    「對，太安靜了，你們沒有發現嗎？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按理說這時候有關部門早該出面了，可是你們聽，車聲，人聲，什麼都沒有。」路塵的心開始提了起來，事出反常必有妖！

    「真是，你們看，這裏怎麼也是市區，旁邊竟然一點燈光也看不到！霧再大也不至於什麼都看不到才是啊，這不科學！」唐二按下車窗，朝着外面仔細看了看。

    唐二這麼一說，所有人都覺得不對勁了，太不對勁了！他們一路開了不到半小時，沒有遇到一輛車，也沒有遇到一個人，這裏可是市中心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一點動靜也沒有！

    「你們看，前面那團黑影是不是離我更近了些？」白南雪一直關注着前方大霧裏的黑色陰影，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會是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還真是！」唐二眼睛本來就小，此時更是眯成了一條線。

    「我怕……要不，我們回頭吧？」王心心的手心裏已經緊張地握出了汗水。

    路塵沒有說話，使勁地踩了幾腳油門，劇烈的引擎聲響起，車卻沒能朝前面開動一點兒路。

    「怎麼回事？」唐二打開車門正要下去看看，「啊！」

    唐二一腳踩空，下面竟然沒有路！得虧路塵眼疾手快才及時拉住了唐二，沒讓他整個人掉下去。

    「怎……怎麼回事？你們看，路沒了！」唐二驚恐地看着車門下白茫茫的一片，就如同被神秘的大霧所籠罩的四周一般，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

    路塵神情凝重，他看過不少神話典籍，此情此景令他想起了一種說法。

    「上不見日月星辰，下不見土地塵埃，前不見陽光大路，後不見親朋四鄰……」路塵如夢囈般輕聲自語，忽得抬頭看了眼那團迷霧裏正在接近的陰影。

    「你在說什麼？」陳小米發現路塵有些異樣。

    「兄弟，你別嚇我，你在一個人自言自語什麼？」唐二也發現路塵不對勁，竟然盯着前面自言自語，像是着了魔一樣。

    「上不見日月星辰，下不見土地塵埃，前不見陽光大路，後不見親朋四鄰……」白南雪卻是聽清了路塵在說什麼，像是複讀機一般念了一遍，隨後臉色大變，緊緊地盯着前方那個越來越近的黑影！

    「你們……在說什麼啊？」王心心已經緊張得不行，聽着路塵和白南雪兩人說着一些奇怪的話更是令她心頭不安。

    「我們恐怕……是到黃泉了……」

    那塊巨大的陰影愈漸靠近，最終浮現在車燈之前。

    那是一塊奇大的山石，正面像是斧劈刀割一般整齊，整塊山石黑色里透着暗紅，如同乾涸在上的血跡，而最醒目的卻是其上刻有的三個蒼古氣息的古字。

    「黃！泉！路！」

    路塵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不認識這三個字，可就是本能地認了出來，就連其他幾人也意外地看懂了這三個字是什麼。

    「那上面……是不是寫着……黃泉路？！」唐二說話都哆嗦起來，十分不確定地問道。

    「我想是的。」路塵放在放向盤上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

    神話傳說中的地方，出現了。

    「我們是死了嗎？」陳小米平時大大咧咧，總說自己是個女漢子，可她也只是個普通人，此時更是眼睛通紅，眼框裏溢出了淚水。

    「你們看，天上有什麼東西！」唐二指着天上，外面根本出去，車也動不了，他們坐在車裏束手無策，只能緊張地關注着周圍的一切。

    遠空忽然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焰，憑空浮現，在大霧裏格外的顯眼。只一會兒時間，那些火焰之上又橫空出現一道道光柱，橫臥在那，平行輝映。

    當這些光芒越來越多時，幾人才隱約看到在那些光芒之下似有一座黑色的三層大橋，不知始於何處，不見歸於何方，隱隱約約，看不真切，倒是有成片的鈴鐺搖晃之音傳來，勾人心魂，令人幾近迷失自我。

    「嗷！」

    就在所有人神色恍惚之時，一道嘶吼聲如雷貫耳，一下子把他們震得清醒過來。那聲音就好似一根長針，從人的天靈蓋貫穿至尾骨，所有人都一陣哆嗦，身體產生一股強烈地恐懼與排斥感，如同小貓聽見了林中虎嘯。

    幾人大驚失色，這是之前他們在沙灘上時聽到過的聲音，一模一樣，他們絕對不會記錯，就是在那聲音之後，世界才像是進入末日了一般！

    「快看！我們是不是回來了！」陳小米在被那聲嘶吼聲弄得全身難受之餘看了眼窗外，發現大霧不知何時散去，巨石也早已消失不見，他們正停在一條公路上。

    「我們……回來了？」唐二第一個跳出車子，路塵緊隨其後，三名女生也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

    消防車頂着紅色的警示燈呼嘯而過，身後地勢低，回頭眺望一眼，四處都燃着熊熊的火焰，濃烈的黑煙衝上天際，小孩的哭聲，大人們的慌亂聲還有一輛輛警車、消防車的鳴笛聲統統混雜在了一起，一眼望去，這座海邊城市滿目瘡痍。

    陳小米終於忍不住蹲下大哭了起來，兩隻眼睛早已通紅，眼淚更是奪眶而出，她不想路塵看到她哭的樣子，趕忙用手遮住了整張臉。

    王心心本來想安慰陳小米的，可哭聲是有感染力的，王心心也忍不住無聲地哭了起來。

    「一切都過去了。」

    路塵看着眼前黑煙四起的城區，也不知道有多少同學和他們一樣幸運地逃了出來，也不知道有多少居民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而他們也是死裏逃生，幸之又幸地躲過災劫。劫後餘生的感覺，真的令人忍不住想抱頭痛哭。

    唐二看着王心心和陳小米哭成淚人，苦口婆心地勸導着她們應該慶幸活着。

    白南雪朝路塵走來，她顯然也是受了驚嚇，臉上過度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你怎麼看？」白南雪輕聲地問了句。

    「一切都過去了。」路塵有些嘆息。

    「真的都過去了嗎？」白南雪回頭看了眼正在哭泣的兩個室友，有唐二在安撫她們，她能放心，「跟我去那邊說。」

    路塵跟了上去。

    大約離唐二他們十幾米左右，白南雪才開口輕聲地說道：「事情恐怕還沒有過去。」

    「什麼意思？」路塵皺眉。

    「我們剛剛進入的，恐怕是黃泉界，黃泉界中黃泉路，黃泉路前奈何橋。我們看到的那座黑色大橋大概就是奈何橋吧？」白南雪纖長的手指微扣在下巴，面色雖然蒼白，卻更顯的平靜與冰冷。

    「出來了就好。」路塵回想着剛剛所經歷的神話事情，他至今都不敢相信黃泉會竟是存在世間的，那難道真的不只是神話故事嗎？

    「哪有那麼輕鬆？你聽說過幾個走上黃泉路，看見奈何橋的凡人能夠活着回來的？」白南雪對路塵無所謂的態度有些不滿。

    「你倒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也許發生了什麼更大的事，我們才會被無視了。」白南雪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路塵神色複雜地看着白南雪，他忽然想起他們在沙灘上碰面時白南雪就說家族裏告訴她，今天是末日，「你都知道些什麼？」

    白南雪看着路塵的眼睛，心緒有些奇怪，這是一種她從沒有體驗過的情緒：「家族中的古籍里曾有記載，世有六界，一曰五行八荒，二曰芥子六合，三曰九曲黃泉，四曰直符靈動，五曰宇宙混沌，六曰坤元中宮。那些古籍都是不知幾千年前流傳至今的，不過我看的不是原籍，原籍我也不可能看到。」

    白南雪看了眼唐二他們三個，然後才平靜地說道：「我們剛剛所看到的，或許就是傳說中的九曲黃泉界吧。」

    遠空之上，星月清明可見，白南雪還要說些什麼，卻被路塵打斷。

    「你到底是什麼人？」路塵盯着白南雪，兩眼放出精光，他不會忘記小時候給他算命的那個老瞎子，也正是因為那個老瞎子的存在，他才會對命運和仙人這麼感興趣。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我沒有父母。」

    路塵一愣，他沒想到白南雪會是孤兒，有些意外，覺得是自己問得有些唐突了：「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早習慣了。我是奶媽養大的，她從來不和我講家族的事情，很多東西是我自己一點點摸索出來的。」白南雪說得風清雲淡，同時伸手從頸下衣領里掏出一塊方形玉石，「有關父母，她只跟我說過，這是父母唯一的遺物，要我時刻帶着。」

    路塵瞳孔一縮，忍住了拿出老瞎子給自己的那塊玉石的衝動。

    這兩塊玉石簡直一模一樣！

    路塵的反應白南雪看在眼中，有些奇怪地把視線從他的臉上轉移到他脖間的細繩，卻沒問什麼。

    「喂，你們在偷偷聊什麼啊？」唐二哄得兩位女生不哭了，立馬提着大嗓門朝路塵這邊喊來。

    路塵與白南雪對視了一眼便朝三人走去。彼此都還有話想說，比如路塵現在心中就很疑惑，白南雪為什麼要把這些事告訴自己？總不會是因為彼此一起喝醉過就對他有好感吧？

    路塵目光怪異地偷偷看了眼白南雪，卻被白南雪敏銳地捕捉到視線，只好尷尬地笑笑，把頭撇開。

    他也就那麼一想，還沒那麼自戀。

    唐二正不懷好意地笑看着路塵和白南雪走來，突然覺得視線里多出了什麼，於是越過路塵的頭頂仔細地看了眼。

    「轟——」

    一陣猛烈的碰撞聲四面八方地肆虐而來，如同天神擊響了神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在那一瞬間耳朵被震得失聰了，心跳也快得不計道理。

    「噗！」

    唐二整個人跌倒在地，瞪紅着眼睛看着路塵身後的天空，下巴因為緊張而顫抖到合不攏嘴，整個人戰戰兢兢地趴在地上，伸出手指朝向那片天空，惶恐不已。

    「天……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