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將軍冷冷地道:「我可不管什麼『天南一劍』『天北一刀』,今晚這寺院就是只住我們兄弟幾個,如果有人想進來,那先有能力過了這道門檻再說。」
言語說到這個份上,一場比斗已是一觸即發,方惟遠轉頭看了看聶雲蘿道:「這『天南一劍』是俗世江湖中的『刀劍盟』高手嗎?」
聶雲蘿還未出聲,湘陽郡主已插口道:「那當然了,『天南一劍』張重雲乃『刀劍盟』的四大堂主之一,劍法自稱天南無雙。」
聶雲蘿接口道:「『刀劍盟』只是尋常的江湖門派,沒做過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咱們出去瞧瞧看。」說着,她已移步出殿。
門外的吵鬧聲早已大作,方惟遠一個箭步跨出正殿,搶先出到寺院門口,只見門口火光通明,敵我雙方都舉起了火把。
方惟遠定睛一看,果然門外齊刷刷的立着九騎人馬,其中一個髯須大漢的馬上還挾帶着一個巨大的布代。
不用說,這其中還裹挾着一個人,方惟遠仔細一聽,布袋裏的那人呼吸細軟,氣息柔弱,果然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和聶雲蘿剛才說的一點都不差。
這當兒,雙方已是劍拔弩張,九人中已有五人拔刀劍出鞘。為首的一個黑衣漢子冷笑道:「張某本意不是非此門不入的,閣下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張某倒是非進不可了。」
左將軍冷笑道:「既是如此,閣下就請出招吧。」
張重雲「唰」的一聲拔劍出鞘,他身旁的一名黑衣漢子道:「堂主,殺雞焉應牛刀,讓屬下先會會這狂妄之徒。」說完,人已經在馬上凌空躍起,身形如螺旋般在空中盤旋,人未到,手中的刀刃已發出五次破空之聲。
火光映照中,但見寒光閃動,那人手中使的是一柄鋒口極窄極薄的緬刀,刀光輕盈犀利,破空聲響處,他手中的刀已神出鬼沒般無聲無息的向左將軍斜刺五刀,帶削出三刀。左將軍人在地上,身形一步未動,右手的長刀更是連鞘也沒有出,氣定神閒的一封兩格,遇招拆招,刀柄刀轉向上一提,刀柄和刺來的刀尖精準無比的一撞,黑衣人下撲之勢還未去盡,便已被一股力道順着原來的軌跡拋了回去,「啪」的一聲落在他的馬鞍上。
湘陽郡主拍手喝彩道:「左二哥,好精彩的『隨風逐柳刀法』。」
左將軍微微仄身行了一禮道:「多謝郡、郡……小姐誇獎,這都是小姐平時調教屬下的結果。」
湘陽郡主笑吟吟的道:「左二哥不必自謙了,我只是對你說了說要領和口訣,那能當得上調教兩字?」
他們兩人以「主僕「之名相稱,當然是為了掩人耳目,方惟遠對湘陽郡主的學識淵博倒也不再感到驚奇,只是那人剛才出刀如此之快,照理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眼力是不會這麼好才對。
方惟遠的思討還未完,那九名大漢之中,又有兩個拔刀出鞘,但張重雲左手一舉,阻住了他們的行動,緩緩地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別丟人現眼了。「
那兩個大漢連忙低頭答道:「是。」
「天南一劍」張重雲轉臉對左將軍道:「閣下果然身手不凡,張某很久沒有遇到高手了,今日就向閣下討教兩招了。」
說着翻身下馬,步入場中,左將軍見他下馬,也向前走出數步,站在中場不動。
這時聶雲蘿忽然低聲對方惟遠道:「方大哥有沒有聽出那布袋裏的人有異?」
方惟遠怔了怔道:「照氣息和呼吸判斷,應該是一個弱質女子沒錯,聶姑娘還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聶雲蘿搖頭低聲道:「小妹也聽不出有什麼異樣,只是覺得有點奇怪,這『刀劍盟』劫持一個弱女子幹什麼?」
方惟遠想了想道:「這是有點蹊蹺,姑娘是不是想把這布袋中的人放出來看一看?」
聶雲蘿沉吟了半晌道:「待左將軍和這姓張的比試了之後再說,咱們先瞧瞧情形,如果是無辜被劫的女子,我們把她解救出來也是應該的事情。」
方惟遠點頭連稱是極,然後再閉目澄心,運「靈台心目」透過布袋迅速的查看了一遍:布袋裏蜷縮着一個頭髮松蓬的年輕女子,氣息柔弱,已被人點了睡穴,此刻正閉目沉睡。
方惟遠張開眼睛對聶雲蘿道:「這應該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平凡女子,只要姑娘不怕節外生枝,等一下在下再問問這個什麼『天南一劍』,看他如何解釋。」
聶雲蘿點頭表示同意。
這時,比斗場中的氣氛早已十分緊張,張重雲緩緩的抽出長劍,食指和拇指捏着劍尖一挫,抖出七朵劍花,面無表情的說道:「請!」。
左將軍二話不說,右手挺刀「唰唰唰」的連斫出三刀,刀光輕盈快捷,如雪花繞體般砍向張重雲的三出要害。張重雲長劍抖出的劍花好象凝結在空中將散未散,左將軍一出刀,他手中的長劍一揮,格開削來的刀,身子一斜一折避開後面接踵而來的來的兩刀,長劍靈巧無比的挽起五朵劍花,罩住左左將軍胸前的三處大穴,劍花在將吐未吐之際,長劍忽然自左向右橫削。
這幾下變化極快,左將軍手中的刀勢已盡,招架不及,連忙向後「噔噔噔」的連退三步,勉強避開張重雲的劍,但退開三步之後,他馬上如脫兔一般連進五步,手中的刀光大盛,如狂風驟雨般斫出一輪攻擊波。
張重雲冷笑一聲,不退不進,身子向左斜上三步,錯開左將軍的攻勢,長劍以快打快,只聽密如雨點的金刃交擊聲響起,兩人已成斷兵相接之勢。
湘陽郡主道:「聶姐姐,這『天南一劍』使的是『亂披風劍法』,已有九成真功夫,只怕左二哥不一定能取勝。」
聶雲蘿道:「左二哥的『隨風逐柳刀法』以輕靈見長,缺少縱橫開合的霸氣,單以刀法招式看,這路刀法只怕難佔上風。」
她們的話好象是有意說給左將軍聽的,聲音幾乎全場的人都能聽見,她們的話音一落,左將軍的長刀一橫,格開張重雲刺來的劍,向右斜退三步,稍稍緩解了張重雲的辛辣攻勢,右手拖刀連削帶劈,「唰唰唰唰」一連四刀大開大合的橫掃斜斫,前兩刀使的是南陸州武術名流縱橫刀的「金風切」,後兩刀用的卻是號州一帶風行的刀法套路「一刀斬」。
這四刀一出,左將軍的劣勢馬上改變,他像得立刻誰的暗示似的,長刀使的儘是大開大合的至剛至陽的刀法。十招一過,張重雲已被逼的連退五步,長劍使的全是守勢,但十招一過,張重雲的劍法也風格檀變,劍招詭異莫測,左將軍大開大合的刀勢像鑽進了一張無形的網中,雖左奔右突,卻威而無鋒,剛而不猛。
方惟遠心裏暗道不妙,這樣下去,只要五十招一過,左將軍就非輸不可。
正在這時,湘陽郡主卻忽然道:「左二哥,踏乾門,取中宮,斬他左邊的『肩井穴』。他下一招是『五展梅』。」
此話一出,左將軍馬上依言出招,右腳向前踏出一步,右手長刀直劈張重雲的「肩井穴」,張重雲的劍尖剛吐出三朵劍花,便被逼橫劍招架砍向肩膀上的利刀,他的五展梅只使了半招,便已勢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