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面來的過於意外,徐征和柳青青都猛地止步,看的一呆。
但徐征幾乎是立刻回過神,還念了句,「壞了!」
他拿出最快速度,沖了過去。柳青青慢半拍,緊隨其後。
這倆刑警都有些情緒。其中一人說,「那小子瘋了不成,竟把自己舌頭嚼了,還用血噴咱們。」
另一人使勁搓着自己的臉。他臉上全是血,這麼一搓之下,簡直快和泥了,而且越發顯得他猙獰。
他上來怒意,「他娘的!咱倆問了一個多鐘頭,他不說就算了,竟敢這樣,純屬是找死!」
這倆人又想這麼沖回去,估計耳釘男接下來的下場會很慘。但有一個人突然擋在他倆面前,是徐征!
這倆人都認得徐征。看着徐征沉着的臉,他倆冷靜了不少,還都開口說,「長官!」
徐征打量着滿臉是血的刑警。他說,「最快趕到醫院,別大意!」
這刑警一愣。同伴還提醒說,「這不是我們的血,我們沒事的!」
徐征搖頭,又催促一句,「快啊!」
柳青青看到這一幕,尤其看到徐征這麼着急時,她心頭一緊。
她猜到了什麼。她又接話,「去醫院好好做個檢查,沒事最好,一定小心,別……中毒!」
這倆刑警一臉蒙圈樣兒,不過他們沒多說,這就扭頭往後院跑去。
徐征趁空看着審訊室。審訊室的門大敞着,他的視線倒是沒被擋住。
耳釘男被五花大綁的綁在一個椅子上,連雙手也銬在椅子上了。他下巴上全是血,重災區是嘴裏,而且一股一股的血,正順着嘴角往外流。
他顧不上疼,更不在乎自己這樣子。他拿出野獸才有的凶光,死死瞪着徐征。
徐征跟耳釘男對視着。柳青青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又收回目光。不得不承認,她有些怕,怕這麼「獸性」的耳釘男。她腦中還想到之前那個場景,這耳釘男把破片雷壓在她臉上……
柳青青忍不住的摸了下臉頰。
而徐征呢,突然歪了歪腦袋,他就這麼往前走着,走進審訊室。
柳青青猶豫着,但最終跟了進去。徐征對柳青青擺手,那意思,把門關上。
此時也有其他幾個警察趕了過來,聚在門口。柳青青覺得,門就這麼敞着挺好,但徐徵發話了,她得聽。
等門被關上。徐征抻了把椅子,隔着一張桌子,跟耳釘男面對面的坐了下來。
徐征突然嘿嘿一聲,是壞笑!
耳釘男貌似被笑聲刺激到了。他哇了一聲,要站起來。
問題是,他被綁着,身體只能是坐的姿態。他試了一下,最後不得不屈服。
柳青青根本不敢坐,她只好站在徐征身後。
徐征把目光放在一個資料本上。這資料本就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是用來做筆錄的。
徐征把它拿起來,翻開着。這上面全是白紙,沒寫過一個字。這代表什麼,不言而喻。
徐征擰了擰眉頭。他把這資料本用力一推。資料本貼着桌面,滑到了耳釘男的面前。
耳釘男稍微低頭,看着資料本。但很快,他又抬起頭,往前探了探身體。他對徐征更感興趣,估計也就是撲不過去,不然保准把徐征咬死。
徐征不說話。他摸了摸兜里,拿出一包煙來。
他「悠閒」的把煙點上,拿出「愜意」的樣子,吸了起來。耳釘男也沒說話,一直瞪着徐征。
柳青青覺得,整個審訊室的氣氛太詭異了,甚至她被影響着,都有點呼吸困難了。這期間審訊室內還傳來吧嗒吧嗒的聲音,是耳釘男嘴裏流出的血,滴落到資料本上。
柳青青其實有點心急,耳釘男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她輕輕喂了一聲,這也打破了原本的「詭靜」。
徐征看了柳青青一眼,竟知道了她的想法。
他大有深意的搖搖頭。
隨後他望着天,一臉虔誠的念叨,「尚未制定者不應再制;已制定者不應廢除;如何制定,即應如何受持遵行。這是教誡,也是上神的觀點!」
柳青青整個人都懵了。她搞不懂,徐征為何突然冒出這種古里古怪的話來。
而那個耳釘男,他突然愣了,一臉豐富的表情,最後是詫異。這表明,他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徐征觀察到這一幕後,他笑起來。
他說,「謝謝!這就是警方在你身上的最大收穫!原來……你來自於鬼牌的故鄉——暹國!這麼說,你們都是暹國人!」
柳青青更加詫異!
耳釘男嗷了一嗓子,但因為他沒了舌頭,這聲音的調子也很怪。
他含含糊糊罵了句,「你個狗卵子!」他還奮力的要站起來。
這一次,他不顧繩子,不顧疼痛。冷不丁有的地方的繩子,都勒到他肉里去了。
他竟然半弓着腰,站着。而且他跟一頭犟驢一樣,試圖爬到桌子上,再一點點的靠近徐征。
徐征當然不可能給他機會。他眼疾手快,猛地推起了桌子。
伴隨吱吱的聲音,桌子撞到耳釘男的身上,這還沒完,徐征奮力之下,讓桌子頂着耳釘男,一路把他頂到牆角。
耳釘男使勁擰着身體,瘋狂的叫着、掙扎着。
徐征不鬆勁兒。柳青青不知道自己做什麼的好了,她心說我是衝過去幫徐征,還是衝出審訊室喊人?
這麼一耽誤,外面也有了動靜。其實圍在門口的警察,他們都通過監控,把裏面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伴隨砰的一聲響,雷隊把審訊室的門踢開了。
雷隊冷着臉,衝進來後,他一摸後腰,拿出電棍。
看樣子,他這就要湊到耳釘男身旁,給這小子好好來一通電。
但徐征提醒說,「別過去,防止被陰!」
雷隊不明所以。而耳釘男突然暴怒起來,他張大嘴,對着徐征使勁吐着。
一股股帶血的唾沫,都落在桌面上了,其實他想試着吐到徐征,問題是隔着一張桌子,距離有些遠。
雷隊一臉被震懾的樣子,貌似懂了什麼。隨後他把電棍丟給柳青青,他衝過去,跟徐征合力,一起推起桌子。
耳釘男被桌子再次一頂,身體幾乎是半懸空了。
耳釘男真是個暴徒,這一刻,他難受的直哼哼,但也含糊的喊着,「老子不……服,被抓的……窩囊!」
沒人回應他。突然間,他整個人有些抽搐,外帶着,他大嘴一咧,大口大口吐起血來。
這血落在桌面上,還四下亂濺。
徐征和雷隊不得不捨棄桌子,往後退了退。
柳青青心跳快到不行,她心說,這還是審訊室麼?簡直跟個修羅地獄一樣。另外,看耳釘男這架勢,不僅僅是斷舌頭這麼簡單了。他更像是……內出血!
柳青青想湊過去,至少做點啥,讓耳釘男別死掉,但沒機會!
耳釘男又吐了好幾大口,整個人一臉虛弱和迷茫樣。他身體一軟,趴在桌上面,眼看着入氣少、出氣多。
柳青青提醒雷隊,「叫救護車!」
雷隊一猶豫。徐征嘆了口氣,回答,「沒那個必要了,就算大羅金仙在世,也無能為力。」
柳青青又盯着耳釘男。
沒多久,耳釘男一動不動。
徐征讓柳青青趕緊去趟解剖室,拿點傢伙事過來。
柳青青心說,難不成這個徐怪怪,他想在審訊室就地解剖?而且解剖個什麼?
她稍微多想了想。徐征又特意扭頭看了看她,意在催促!
柳青青不管那麼多,轉身就跑。
她這一來一回,大約用了五分鐘,尤其衝到解剖室里時,她看到那個老資格正捧着女屍的腦袋,研究視盤呢,估計還在琢磨柳青青剛才的屍檢結論呢。
對柳青青的突然到來,老資格一臉不解。柳青青沒空多解釋,拿了解剖服、解剖手套和相關工具,又扭頭衝出去。
老資格喂喂幾聲,但她遠去……
等再次回到審訊室時,柳青青看到,徐征跟雷隊正站在門旁邊,這倆人耳語呢。
她不知道他倆都交流了什麼,反正雷隊愣着,嘴巴大張着,估計能塞下一個小鴿子蛋。
柳青青把這些有關解剖的東西特意舉了舉。
徐征喊了句,很好。他又從這些東西里挑了挑,戴上一次性解剖手套,還拿起一個鑷子。
雷隊緊隨其後,跟徐征的舉動一模一樣。
這哥倆向耳釘男的屍體湊過去。他倆先合力把屍體抬到桌子上,雷隊伸出手,摳着耳釘男的嘴。
他一用力下,把屍體的嘴巴撬開。
徐征稍微湊近一些,又把鑷子伸到耳釘男的嘴裏,他摸啊摸,似乎再找什麼。
柳青青一腦子全是問號。她心說,雷隊什麼時候跟徐征這麼默契了?還是說,剛剛徐征跟他說了什麼,他終於理解了徐征那些看似不正常的思維?
這麼一耽誤,徐征喊了句,「有了!」他還把鑷子縮了回來。
柳青青看到,鑷子上夾着一個小黑囊。這小黑囊也就小葡萄粒的大小,而且上面破了個小洞。
徐征試着擠了擠,一股綠油油的液體,從裏面溢出來,不過不是很多。
柳青青腦中嗡了一聲,她猜到了,這是毒囊!
雷隊拿出不敢相信的樣子,搖頭說,「這玩意……什麼樣的人才用它?恐怖分子?」
徐征觀察着毒囊,趁空回答,「恐怖分子還好一些,那都只是『死心眼』的極端分子,炸一炸飛機或地鐵之類的,而咱們這次面對的,是一群高智商、不怕死的惡魔!」
徐征又一轉話題,解釋說,「這小子的立事牙被拔了,毒囊原本藏在那裏,而他絕對是自認活着走不出警局了,所以才偷偷咬了毒囊,咬斷舌頭。」
雷隊突然深呼吸一下,徐征冷着臉,這倆人交流一下眼神。徐征感嘆,「這次查案,永遠有『驚喜』,一次次的改變着我原來的預料!」
隨後他看着柳青青說,「高材生,這才冰山一角,你怎麼樣?怕麼?」
柳青青搖了搖頭。但這一刻,她也靠着牆,這能讓她有點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