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鄴市綠景灣大道的某一處,停着兩輛警車。警燈一閃一閃,把人臉照的一紅一白。
重案一組的余探長帶着一名手下,蹲在路旁的灌木叢里,他倆死死盯着一具女屍。
女屍穿着運動服,整個臉皮被割走了,雙手跟個雞爪子一樣,明顯抽搐過,上衣被推到胸以上的地方,下身被扒,一片狼藉。
「好狠的碴子!」手下說。
余探長擰着眉頭,默默不語。
在路旁,有一個叫王大虎的貨車司機,他幾乎被嚇傻了,一臉撒白,正語無倫次的跟民警做筆錄:他夜裏開車經過,純屬來了尿意,想隨地解決,沒想到一泡尿下去,竟澆出了一具猙獰女屍……
一刻鐘後,一輛法醫勘查車飛速而至。
車剛停,守在警戒線旁的小劉就急匆匆趕過來,主動把車門打開。
一個穿着警服的年輕女孩,拎着法醫勘察箱走出來。
這裏的地表有些濕濘,很容易腳下打滑。小劉有上去扶一把的意思,但女孩搖頭示意不用,也道了聲謝。她覺得自己沒那麼嬌氣。
小劉討好地為對方拽起警戒線,然後痴痴地看着對方彎腰鑽了進去……
他喜歡的這個女孩叫柳青青,「羅省警官學院」剛畢業的高材生,外科和解剖學雙碩士,「華夏閱讀記憶大師」大賽冠軍得主。為了她,畢業前半年,刑偵局副局親自去學校挖人,談了不下三次,還勸到她家裏,這才把她招到局裏,成為局裏準備重點培養的女法醫。
柳青青長着一張鵝蛋臉,五官精巧,原本看起來是個很清純秀氣的女孩,但配着那精神的短髮以及筆直纖細的身腰,更顯露出一種她特有的知性美和女警氣質。
在她剛進灌木叢時,余探長帶着手下迎了過來。
作為警局老鳥的余探長,平時連總探長都不放在眼裏,但對柳青青,他絕對另眼相看。
「這可是副局身邊的紅人,外加這丫頭也真是有本事,咱得服氣!」余探長打心裏這麼想着。
至於那個手下,拿出一副討好美人的架勢,也跟柳青青「熱情」的打了聲招呼。
余探長提醒,「現場血腥,屍體死狀恐怖,你剛從警校走出來,接觸的案子還比較少,要做好心理準備。」
柳青青點點頭。饒是如此,來到女屍前,看着這一幕幕後,她還是感覺自己背後直冒涼氣。
余探長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正想再說點什麼,柳青青試着深呼吸上了。
漸漸地,她自行調整了狀態,還對着余探長甜甜一笑說,「開始吧!」
余探長打心裏贊一句。
交流案情時,余探長說,「沒有拖拽和打鬥的痕跡,也沒發現可疑腳印,兇手的反偵破能力很強!另外作案手段極其殘忍。」
柳青青應了一聲,她戴上一次性解剖手套,開始做初步的屍檢。
「死者虎口處有玫瑰紋身、做了美甲,肌肉輕度收縮,沒出現屍僵,屍溫下降不明顯,死亡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
「死前有肌纖維顫抖的跡象,呼吸道內有乙醚殘留物,被人性侵過,**後壁和會陰體的撕裂傷非常嚴重,但……沒發現兇手的體液」
「致命傷是機械性窒息,死前伴有抽搐跡象,外陰充血不明顯,是先殺後奸。更具體的,我要回去做進一步屍檢才能確定!」
余探長和手下聽的頻頻點頭……
一晃到了下午,兇案偵破中的第十五個鐘頭。省刑偵局一號會議室內,氣氛一度沉悶。
重案一組一直在調查走訪,並沒閒着。但隨着信息一步步收集,目前也只是把死者的身份確定了,這是藝校的一名老師,另外柳青青的屍檢報告進一步表明,兇手施暴時,用的是一種替代物,某品牌的「假棒子」,他本身並沒「上陣」。
余探長異常焦急,副局給他進一步施壓,尤其這個夜跑女被害案,不知道怎麼搞的,竟被傳了出去。一時間成了大家飯後茶餘的話題,甚至對那些喜歡夜跑的女子來說,一提起兇手,她們一度色變,因此整個鄴市人心惶惶。
「如果今天還沒兇手的線索,你回家養老去吧。」余探長一想起副局的話,心裏就打一個激靈。
他認為兇手的作案手法極其老練,善於使用乙醚等迷藥,絕對是個慣犯,而且伴有心理變態,喜歡收集死者的臉皮。
他又對重案一組重新分配了任務,甚至副局給他施壓,他反過來又給這些手下施壓。「一天之內搞不定這案子,老子讓你們都改行當街頭巡警!」余探長拍着桌子吼着。
柳青青作為旁聽,也參加了這個會議。她跟余探長的觀點,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但她只是默默的做着會議記錄,畢竟余探長是老資格,她不想在會議上喧賓奪主,甚至爭執什麼。
散會後,副局倒是把柳青青叫到了辦公室。
副局沉着臉,缺也出奇的很「悠閒」,有心情喝起了功夫茶。桌上放着手機,余探長剛剛給他打過電話。
柳青青搞不懂副局為何這麼反常。
副局擺手,讓柳青青快坐。他還跟柳青青隨意聊了一番,主要是對柳青青法醫工作給予肯定,鼓勵她好好幹下去,之後他話鋒一轉問,「你對夜跑女的案子,有什麼看法?」
柳青青打開隨身帶來的檔案袋,拿出一小沓子資料。她遞給副局的同時,回答,「兇手不是慣犯,動機並不是強姦,另外他也沒有收集死者臉皮的怪癖。」
副局詫異了一下,想想也是,這位警校高材生的說法,跟余探長簡直是完全相反。
副局來了興趣,翻看資料。這裏面的內容,全跟夜跑女的案子有關,很多地方也都被柳青青圈點批註了。他看了幾頁後,又拋開資料不談,讓柳青青直接往下說。
柳青青:「一、兇手如果是慣犯,在作案手法上應該有相同或類似的地方,但我查閱了近五年來國內各地的兇案卷宗,並沒找到與夜跑女這個案子相似的,所以,他不該是連環殺手。
副局面上只是微微點頭,但打心裏卻給柳青青一個贊。他也不得不感嘆,也只有像柳青青這種超強閱讀記憶能力的高材生,才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把這麼龐大的卷宗數據庫瀏覽一遍。
柳青青往下說:「二、死者下體的撕裂傷很嚴重,而且我把它跟其他強姦案做過對比,發現這個兇手很簡單粗暴,但也側面顯示出他技術上的生疏,再進一步講,他還藉助了替代物,作案時,根本沒有任何快感而言。所以,動機絕對跟強姦無關。」
「三、我對屍體臉部做過研究,創口邊緣很粗糙,試想下,如果一個兇手有收集死者臉皮的嗜好,在割臉的過程中,他應該異常仔細,甚至把它當成藝術品才對,絕不會這麼粗心。」
副局笑了,這絕對是發自內心深處。他連連說了兩個好,之後問,「如果你是余探長,你會怎麼做?」
柳青青稍微猶豫了一下。副局品出柳青青心裏的想法,他強調,「但說無妨。」
柳青青,「我懷疑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甚至是仇殺。所以破案方向應該變一下,從死者和她身邊的朋友下手。」
副局起身,感嘆一句,「老余啊老余,你老了。」
副局溜溜達達走到牆角的檔案櫃前,打開後,他從裏面拿出一個棕色的玻璃瓶子。
這瓶子是空的,沒有蓋,瓶身上貼着一個標籤,被人手寫了一串符號:「08-05-zhx」
他當着柳青青的面,把玩起這個瓶子來。
柳青青一腦子的問號。她認識副局的筆跡,很明顯,瓶身上的標籤,不是副局寫的。而且這就是一個棕色瓶子而已,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副局竟然還有這種閒心?
柳青青插話問,「頭兒?」
副局跟拿寶貝一樣,抱着瓶子走回來。
他說,「目前社會輿論的壓力太大!警方抗不了太久!如果讓老余放手去偵破眼下這個案子,我真懷疑幾天他能用幾天破完,而再成立個專案組,讓你協助呢……」
柳青青急忙打斷,「如果必要的話,我可以繼續輔助余探長,但想要今天把它偵破……」柳青青搖了搖頭,她沒太大的信心。
副局大有深意的笑着,再次把玩起這個瓶子。而且很奇怪,沒多久,他這種笑意更濃!
他說,「這案子,讓我的頭髮沒少掉,愁得!但我剛剛收到了一個消息,我的一位朋友,他剛剛回到鄴市了。有他在,這案子被破,很可能是分分鐘的事。」
柳青青望着副局那油光嶄亮的腦瓜,心說你這是謝頂,幾年前就這樣子了好不好?另外提到副局這位所謂的朋友,柳青青打心裏持懷疑態度,心說分分鐘?吹吧,哪有這麼厲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