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怎麼來了?」
童臻狐疑地看向石婉君,說話之際,石婉君已經將車停好,抬眸沖她微微一笑,「咱們倆兒的手藝爛透了,現成的大廚不用白不用。」
「可是……」
童臻皺眉,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沈從已經走了過來,她只好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回來了。」
沈從迎上前,微笑,童臻看到他手裏也提了許多食材,露在衣袖外面的手,被冷風吹的微紅。
「等了很久嗎?」童臻忍不住問。
「沒有,剛到。」
沈從將她有些不自在的模樣盡收眼底,便沒有特別與她多說話,轉而對石婉君說,「天冷,我們進去吧,今天晚上給你們好好開開葷。」
「太好了!」
石婉君異常雀躍,隨後想起什麼來似的,哀聲嘆氣道,「要是童遇有你一半的手藝就好了,我去他家裏吃飯,他從來就只會下一碗清湯麵條,甚至還有一次忘記放鹽!」
聞言,作為曾經童遇曾經的室友,沈從和童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童遇那廚藝,實在是太過慘絕人寰,吐槽八千字都吐不完。
三人進屋之後,沈從就去了廚房,開始大展身手了。
客廳的沙發上,童臻別有意味地看向着石婉君,後者則是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是你打電話叫沈從過來的?」童臻問。
聞言,石婉君一臉無辜,「當然不是啦,是他自己打電話過來問你的近況,然後順便問了一下你今晚的安排,我只不過是如實相告而已。」
童臻微微眯起眼睛,終於,在她的逼視下,石婉君立即繳械投降。
「好啦好啦,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要這麼看着我嘛,我就不明白了,沈從到底哪裏不好了,你幹嘛對人家這麼冷漠,連你的近況也不想讓他知道,剛回來那會兒,甚至連你的住址也……」
「婉君。」
童臻打斷了她的話,抬眸認真地看向她。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希望有個人來照顧我,希望我不孤單,希望我幸福,但是……我不會因為離開了陳方敘,就隨便將就,我跟沈從不可能的,從前不可能,現在、以後,都不可能。」
「為什麼?」
石婉君表示十分不理解,在她眼裏,沈從多好啊,儀表堂堂、根正苗紅,身居少將之位,為人正直、果敢,又溫柔,最重要的是,他對童臻痴心一片啊!
都快六年了,即便在童臻拒絕他多次的情況下,他依然沒有放棄,就連最後的離開,都是因為不想打擾她。.org雅文吧
能遇到這樣的男人,簡直比中彩票還難!
可是童臻卻從來視而不見,石婉君實在是理解不能。
「這件事情,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插手,我會自己看着辦。」
童臻的聲音淡淡的,她能夠理解石婉君的好心,但有時候好心用錯了地方,只會弄巧成拙。
話音落下,在客廳門後,沈從落寞地轉身。
他本過來問問童臻,家裏有沒有啤酒,他想給她燒啤酒鴨來着,沒曾想卻意外聽到了童臻的這段話。
沈從低眸走回到廚房,眼中沒有太多的情緒。
或許,被拒絕的話聽的多了,也就沒有了太大的反應,似乎都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是他自己還抱着幻想。
或許,總有一天她會被自己感動,但只是被感動的話,卻也不是他想要的感情。
只是在聽到童臻說不可能的時候,心臟還是狠狠疼了瞬間……
他坐了很多好吃的,每樣都是童臻喜歡的,不管過多久,對於她心心念念的那些美味,他都記得很清楚。
三人吃的甚是盡興,還喝了一些紅酒,石婉君喝高了,抱着童臻嚷嚷着今年年底一定要跟童遇結婚。
喝到最後,童臻也有些暈了,但她還是強撐着將石婉君扶進了房間。
出來準備收拾餐具的時候,卻見沈從已經在廚房裏再次忙活了起來。
「還是我來吧。」
童臻上前,伸手想拿過他手裏的抹布,卻被沈從躲開。
「這點小事還跟我客氣,是不是太見外了?」沈從半開玩笑道。
回眸見童臻面色微紅,分明也是有些醉了,便說,「你去休息吧,我收拾好了就走。」
「沈從……」
童臻靠在廚房門邊,微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聽到她喚自己的名字,沈從微愣,「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童臻搖了搖頭,垂下了腦袋,過了很久,她似乎鼓足了勇氣一般,忽然又抬頭,憤憤地問他,「你告訴,你那天到底跟陳方敘說了什麼了?」
終於,她還是問出了那句憋在心裏好幾個月的話。
或許今天沒有喝酒的話,她依然沒有勇氣問出來,因為她相信沈從的為人,絕對不是那種背地裏使什麼陰招的小人。
他是那麼的光明磊落,不管是在面對自己,還是在面對陳方敘的時候,他都處理的很好……
好的讓她愧疚的抬不起頭來,總覺得虧欠了他很多。
所以,她一直都覺得,問沈從那句話,是在質疑他,質疑他的為人,質疑他們的友情。
可她實在忍不住了,她忍了幾個月,最終還是忍不住。
在這個看似祥和的夜晚,喝了些小酒的時候,腦子一熱,就問出口了。
「你告訴我好不好?你跟他到底說什麼了?他為什麼……為什麼就……」
就跟我分手了呢?
童臻抽了抽鼻尖,一想到那個人,心裏就一陣陣難受,快要呼吸不過來的難受。
聞言,沈從默默放下抹布,洗淨了手,轉身走到童臻面前。
「你覺得,我會說了什麼呢?」
沈從不答反問,卻是問的童臻愣住了。
她壓抑了幾個月的情緒,在剎那間有了些許的鬆動,卻依然被她強行按捺着,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事實上,她早已在心裏猜想過千萬種可能,可不管哪一種,都不是陳方敘想要跟她徹底分開的理由。
她到底做了什麼,會讓陳方敘放棄的那麼乾脆,將他們那麼多年的感情拋棄掉,她實在想不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才問你的,在他最不喜歡我的時候,都沒有輕易說過分手,現在眼前一切都要過去了,他不會……不會……」
童臻說不下去了。
陳方敘的那句,我不愛你了,至今讓她再午夜夢回之際,盤旋在腦海里揮之不散。
每每回想起來,都是徹夜難眠。
「你不是一直都很相信他麼?或許,他這次說的是真心話呢。」
良久,沈從藏起眼底的一抹微不可見的痛苦,面色平靜地看着童臻,他自然是知道,陳方敘跟她說了什麼。
童臻不肯相信,是因為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即便當時因為維持着她僅剩的,可憐的自尊,至今卻依然無法相信。
果真,童臻搖頭,眼神里的執拗顯而易見。
「兩年前,我落海之後,得知被離婚的時候,我第一次懷疑他的真心,但是重逢之後,我知道,他還是他,他沒有變,時間對於我們來說,改變的只有年齡,我不相信他只是單純的不愛了,一定是有什麼難言的理由。」
童臻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在說着這些話的時候,她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卻握的緊緊的。
「那天,我們並沒有談到什麼特別的,我只是向他探聽你的近況,想知道你過的好不好,僅此而已。」
沈從說,他到底是不忍心瞧見童臻着急的,哪怕她皺一下眉頭,仿佛都有一根小針在刺着他的心臟。
不過,這一次,卻是他第一次對童臻說謊。
「真的嗎?」
聞言,童臻愣了愣,顯然有些不相信。
「真的。」沈從點頭,眼神卻緩緩從她身上移開,看向了別處。
童臻悵然若失地低下頭,聲音悶悶的,她說,「我知道了,對不起,沈從,我不該懷疑你……」
說完,她轉身往回走,單薄的身子似乎搖搖欲墜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沈從忍不住上前想扶住她,卻被童臻拒絕了。
「我自己可以,你也喝了點酒,回去不方便的話,就在客房休息吧。」
童臻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回頭,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失了魂兒似的。
沈從見狀,心裏甚是憋悶,偏偏又無可奈何,心疼的要碎掉了,卻什麼都不能做。
「是我就不行麼?童臻,你知道的,不管你什麼時候想回頭,我永遠都會在你的身後,一年也好,五年也罷,十年我等得起……」
「睡吧。」
童臻走上樓梯,聲音淡淡地打算了他的話。
沈從愣住,眸中的失落再也沒有遮掩,童臻此時背對着他,是看不到他的心痛的。
如今,連這些話,她也聽的厭煩了。
回到房間,童臻機械般地關上了門,順着門滑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眼淚這才決堤一般滾落出來。
她壓抑着自己的哭聲,生怕驚動了他,驚動了隔壁房間的石婉君,她將腦袋埋進雙肩,身子抖動的厲害。
童臻從來沒覺得這麼傷心過,被綁架的時候沒有,墜海的時候沒有,知道自己被離婚的時候沒有,甚至知道孩子沒有的時候……
但沒有一刻,讓她疼的像現在這樣撕心裂肺。
這幾個月來,她一直都覺得陳方敘是有什麼苦衷的,說不定又是誰威脅了他,說不定只是在跟她開玩笑而已。
可是沈從的那句話直擊她的心臟。
沈從說,你不是一直都很相信他麼?
沈從說,或許,他這次說的是真心話呢?
她寧願相信陳方敘是有不能說的苦衷,也不想相信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就像似受傷之時短暫的麻木一般,當時感覺不到疼痛,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覺得痛的厲害。
當陳方敘告訴她,他不愛她了的時候,她腦袋裏都是懵的。
一直到幾個月後的現在,看到常常出現在身邊的石婉君和沈從,才驚覺,她跟陳方敘,真的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