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童臻問。雅文言情.org
另一邊,周亦陽抹了一把臉,「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童臻識趣地閉嘴,再次試着揭開安全帶。
如周亦陽擔憂的那樣,車子直接在轉彎的時候翻了個底朝天,從坡上毫無懸念地滾到了大溝裏面,呈四腳朝天狀……
好在兩人系好了安全帶,軍車質量不錯,翻下去連防彈玻璃都沒破,只是兩人頭朝下吊住了,安全帶不知道怎麼的,怎麼弄都解不開。
兩人只好就這麼倒吊着等待救援。
「頭好漲……江承也不知道還要多久。」
周亦陽掙扎了一會兒,發現安全帶的卡扣依然紋絲不動之後,只好放棄,唉聲嘆氣道。
話音落下,童臻認真回想了一下,「剛才我開來這裏的時候大概開了一個半小時,不過我開的比較慢,如果是江承的話,大概四十分鐘就夠了!」
「四十分鐘?我們要是這樣吊四十分鐘會死人的哎!」
周亦陽一臉絕望,什麼叫絕處逢生,剛生就死,他們是再明顯不過的例子了。
別說四十分鐘了,現在短短七八分鐘,他們已經感覺到大腦充血,頭暈腦脹了。
希望江承一腳油門兒到底,二十分鐘之內趕到,說不定還能救他們一命。
童臻歇了一會兒,又開始掙扎,周亦陽扭頭看向她,「反正也掙脫不開,不如就省點力氣。」
「我看到一把手術刀,就是夠不着。」
童臻費勁地仰着頭,因為車的翻滾,手術箱被撞開,裏面的工具散落出來,就在車頂前面的擋風玻璃上。
她卯足了勁兒,伸直了手,還是差了三寸的距離。
周亦陽看了一眼,忽然勾起嘴角,只見他緩緩挪動身子,踢掉了鞋子,長腿一伸,以整個人彎成一個倒「u」字,用腳趾頭將那把手術刀給撿了起來,遞給童臻。
童臻愕然,愣了愣,拿過了手術刀,很快就割斷了安全帶,一頭栽了下去。
她打開車門,爬到車外後,又伸頭進來,給周亦陽割安全帶。
終於,兩人疲乏地躺在坡上,衣服頭髮一團糟,十分狼狽。
「劫後餘生啊……」
周亦陽望着蔚藍的天空,長嘆了一聲,然後他扭頭看向童臻,一臉猜忌地說,「我真懷疑你是敵方派來的奸細,故意來折磨我的,我來這裏好幾年,從沒像這幾天這麼倒霉的。雅文言情.org」
聞言,童臻沉默,良久才淡淡地說,「或許你應該離我遠一點,跟我沾上點關係的無一例外都會很倒霉。」
周亦陽挑眉,卻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他說,「哈哈,那還真是巧,跟我沾上關係的,無一例外也都沒什麼好下場。」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打算就這麼躺着等江承來接,總不能走回去吧?
誰知道兩人經歷方才那一波的僅限刺激,加上又被吊了十幾分鐘,腦袋早已昏昏沉沉,此刻放鬆了下來,竟然都睡着了。
十分鐘後,江承趕到,天知道他幾乎將軍車開到飛起了,一路上削尖了腦袋的瞄,終於在大坡溝上看到了他們的軍車。
但很快,他的眼神定在躺在半坡上一動不動,雙眸緊閉的兩人,頓時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不——!」
一聲悽厲的呼聲從頭頂傳來,嚇得兩人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一臉懵逼地面面相覷,又同時往聲源看去。
江承站在兩人不遠處,呆呆地望着詐屍一般的兩個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你們沒事?」他一滴眼淚還掛在眼眶上,要掉不掉的樣子,十分滑稽。
童臻看了一眼周亦陽,「你沒事吧?」
周亦陽搖頭,「沒事啊,你呢?」
「我也沒事。」
「那他為什麼大叫?」
兩人的視線再次回到江承身上,卻見他似乎反應過來一般,雙手一張,將周亦陽和童臻緊緊擁進懷裏,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對屬下說,「給我帶走!」
話音剛落,兩人就被蹭蹭上前的幾個士兵直接架起來帶上了車。
「江承,你,你幹嘛……」
周亦陽有點不好的預感。
江承丟給他一個白眼兒,「車,沒收!人,禁足!」
「哎?那個,我可以解釋的,這次真是不是我要來的,童臻,是童臻帶我來的……」周亦陽趕緊辯解。
江承讓人下到溝底將車翻過來就地搶修,聽到他的狡辯,下意識地看向童臻。
童臻攤手,說了句大實話,「我根本就不認識路。」
友誼的狗盆再次被童臻踢翻,換來周亦陽一記飛刀眼兒,「哼,敢得罪你的頂頭上司,你完了。」
「你說什麼?」江承耳尖聽到,斜眸看過來。
周亦陽:「沒……」
留下一組人修車,江承帶着兩人和隊伍先回了安全區。
這一次江承果然言行必果,沒收了周亦陽的門牌,還叫人看住了他,至於童臻,還跟往常一樣,沒有對她進行任何處分。
周亦陽內心呵呵,要不要偏心的這麼明顯?看來他跟江承的友誼小船早就翻了個底朝天了。
但江承怎麼也沒想到,向來溫順且從不惹是生非的童臻,竟然在第二天的早上消失了。
當江承將周亦陽從薄毯里拎起來的時候,周亦陽還在做着吃紅燒肉的美夢。
「幹嘛!就不能讓我那一口吃完??」他怒道。
「童臻去哪兒了?」
江承問,她開走了一輛軍車,可是那輛軍車沒有定位,她的手機也沒有定位,現在完全不知道她往哪裏去了。
唯一可能知道她去哪兒的,也知道周亦陽,畢竟這些天都是他們一起在外面,到底在做什麼,也只有他知道。
「童臻不見了?」周亦陽挑眉。
但他很快就猜到童臻去了哪裏,可是……
她想去的地方,會不會跟她實際去的地方不一樣?
萬一再開錯方向……
周亦陽不敢再往下想,立即掰開了江承的手,起身下床,「給我車,我去找,你們就不要出動了……咦?這裏有張小字條。」
他剛站穩,就看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張寫了寥寥數字的字條。
「我帶了地圖,很快回來。」
江承看了,皺眉盯着周亦陽,「她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帶了地圖,可她萬一分不清方向怎麼辦?」
周亦陽還是不放心,這地方本就荒涼,一段段的路沿途什麼都沒有,天氣好的時候容易辨別,天氣不好的話,在沒有路標的情況下,很難識別方向。
「你快說她到底去哪兒了!」江承見他遲遲不說急了。
「別擔心,是政府軍那邊。」
「你……」
江承被他氣到肝兒疼,這個傢伙要不要這麼壞規矩?跟武裝組織糾纏不清就算了,居然還跟政府軍也接觸上了!
還讓他別擔心,他帶隊開火的時候都沒這麼操心的!
「我跟你一起!」江承不容拒絕地說。
童臻的開車技術他雖然挺放心的,但她的方向感實在是讓人汗顏,萬一她再跑去哪個武裝分子的老巢,恐怕就沒昨天那麼幸運了。
兩人開車離開安全區的時候,童臻已經到了政府軍的領地。
今天當值的這一班守衛不認得她,但看了看她開的軍車上的標誌,知道她沒有惡意,而且又是醫生的制服,便讓人進去通報了。
很快,伊薩親自出來接見,他用不太熟練的英文跟童臻交流着,說是他女兒的傷口惡化的更厲害了。
童臻安慰了幾句,跟着他一直往裏走。
就算伊薩不說,她也知道小女孩的情況,那種傷勢她太熟悉了,以至於一想到,一看到,就會心顫不止。
到了小女孩的臥房後,童臻先幫她清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將藥劑取出來,細細地給傷口上抹了一層,然後又拿了一些藥品出來。
伊薩一直緊張地守在旁邊,童臻將標註好記號的藥包遞給他,「按照上面的標註的用量,一天三次,還有……這是一種癒合藥劑,每天擦一次,三天後,我再來看看。」
伊薩感激地接過,交給了保姆,「小心保管。」
「是。」
保姆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過去,放在了一個小木盒內。
「真的太感謝您了,請您務必留下來與我共進晚餐,以表我的謝意,或者,也可以提出你所想的要求。」伊薩分外真誠地說道。
童臻收拾着醫藥箱,一邊委婉地回絕,「不用謝我,她能夠好起來,是我最大的期望,我得儘快趕回去,請恕我不能留下共進晚餐,謝謝。」
說完,童臻便背了醫藥箱,微微頷首,轉身要走之際,伊薩上前拉住她,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謝你給我了希望,這一份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他說。
童臻微微牽起嘴角,離開了。
如果,當初能有一個人,神奇般地出現,治好沈從,給她一個希望,該有多好……
走出政府軍的堡壘,她眼中的苦澀這才緩緩地蔓延出來。
不管過去多長時間,那件事情依舊仿佛發生在昨天,一想起來就渾身顫抖,悲傷的難以抑制……
心口疼的厲害,讓她微微有些站不住,她將手裏的醫藥箱放進副駕座的時候,靠在車門上微微收氣,努力不讓眼中的淚珠滾落出來。
等她平復好情緒,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前方,那兩個正在拌嘴的人,從車上下來,正頂着兩張嚴肅臉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