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月湖畔,沉靜的死水,孤寂的昏暗空間,廢墟舊址相逢尋至目標。
眼角紅鱗龍紋彰顯戾氣,魔龍祭天心底雖覺快意,語氣卻是十分嚴肅,端視着茶理王道:「血堡教父,為了找到你,慘綠色已亡於冷艷色之手,還請助吾一臂。」
老油條碰老油條,茶理王絲毫不給面子:「我憑什麼要幫你?」
「因為咱們有共同的敵人。」
單手負背,魔龍祭天氣態沉穩全不動怒,直言利弊:「當年慘綠色陰謀暗算,聚意識能力為一體封印闍城。如今封印既解,嗜血者對我五人,定是急欲除之而後快。此時若不合作,恐有性命之危。」
「你以為闍城那兩個肖仔,有你想得那麼好對付嗎?」
禔摩暫可不提,但西蒙這種超越嗜血極限的皇者。就算功體恢復完全,茶理王也沒有能勝的把握。
切,這邊可是嗜血者第一天才,擔心西蒙又是做什麼?連連搖頭揮去雜念,茶理王開口又忽悠道:「跟你講,他兩人要是那麼容易死,我也不不至於弄到這種處境。」
「利用術法困鎖嗜血者,讓其在陽光下焚身而亡不可嗎?」
「唉,底層的嗜血者,乃至一般的高手當然可以。但是對付他們有必要這麼麻煩嗎?」
擺出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茶理王老神在在道:「對於頂尖的高手而言,真要斬殺嗜血族,只要肯費點功夫總能除之。不過西蒙和禔摩就不行嘍。」
「此話怎講?」
「闍城聖堂是闍城之據點,但黑暗之間天禁不日城的名號你有聽說過嗎?」
魔龍祭天沉吟道:「不日城……」
「還算有點眼光。」
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茶理王嘆氣道,「西蒙根本無懼陽光,而以他之能為所出現的地點,又怎會允許烈日照耀?禔摩又與他是性命共同體,若非西蒙放棄,要殺他兩人只有用實力硬碰硬。」
魔龍祭天在好處未得的前提下,哪怕把姿態放得再低也不會隨便動怒。
身段柔軟乃至於有點猥瑣的程度,老奸巨猾的魔龍祭天,僅是將這一筆帳記下,準備待到日後再行清算,哦了一聲又道:「教父,闍城一脈既如此難纏,吾等難道不該更需團結嗎?」
「這,你說得確實也算有點道理,不過你找我是為了什麼?」茶理王演技全開,眼露不解地反問道。
「聽說你能取下面具。」
「面具?哦……解開那些對我來說確實不難,但是恐會對意識能力者本身造成危險。」
「怎樣的危險?」
茶理王坦誠道:「輕則失去意識能力,重則身隕當場。我可以幫你,不過如何說服那幾人,就看你個人的本事了。」
「嗯,這一點全無問題。」
那幾人不可能對功體與自由毫不心動……仔細思量過後,魔龍祭天心思一定頷首應道,旋即又問:「對了,此地已不安全,教父可願隨吾離開?」
「免,將自身的安全交給旁人,本教父還沒蠢到老眼昏花。」
「呵,那茶理王這幾日,還請保護好自己。」
聲調一落,魔龍祭天身影幻化,眨眼消失無蹤。周遭環境又變沉寂,茶理王低頭嘀咕了幾句,瞪了半刻之後方才不耐道:「剛才也是個大好機會,你為什麼不出手?」
「出手?打草驚蛇麼?」
黑暗中傳來苦惱地一聲嘆息,聞人然隨後走出與茶理王面對面道:「魔龍祭天帶了他那名同伴一起來了。」
「不是說孤影的實力不足為懼?」
聞人然攤手無奈道:「很不幸,孤影的能力鬼魅莫測,逃命倒是一把好手,另外……」
「另外什麼?」
「你以為剛剛來得魔龍祭天是實體麼?」
「能瞞過我的眼光,這尾魔龍還真是狡詐夭壽。」茶理王捧着肚子齜了齜牙。
聞人然不意外地答道道:「爛船都有三斤釘,更何況是魔龍祭天這隻老狐狸呢?」
茶理王點頭反問:「那就等他下回帶來了人,你做好周全準備再動手囉?」
「若是一切無變數,他應該沒有活路……但我就是有種不好的預感,下一次他也死不了唉。」
莫名覺得己心不定,聞人然微有些煩躁地將之按下,轉回正題問:「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着手改造沙羅體質?」
「在那之前你得明白,利用血堡的資源,沙羅以後恐怕得有所回報,才能對我那幫老兄弟有所交代。」
「你要恢復實力,血堡就是你一人說得算。援手之事我可以答應,但是沙羅絕不能留在你身邊。」
茶理王怒氣沖沖地頂槓:「呼呼,你非認定我保不住沙羅?」
「沒錯。」
聞人然若無其事地頷首應道。血堡教父實力是有,就是眼光差得有點多……血堡有闍城暗樁,聞人然絕不想見到沙羅被紅寅背叛暗算的情形發生。
見聞人然拒絕得直白,茶理王眼珠一轉將歪歪心思藏下,冷笑問道:「哼!要我恢復教父姿態,你要去哪裏給我找人吸血呢?」
「沒辦法,只能找罪大惡極的人獻身了。」
茶理王故作不屑道:「你是正道哎,壞人就沒人權?」
「那我以後對付壞人的時候,是不是還要考慮他爺爺奶奶老婆兒子,然後延伸到他七大姑八大姨,再留一把辛酸淚假慈悲地放他離開?」
凡事若是思慮太過,以後也不用行走江湖了。莫名其妙地回敬了一句,聞人然堅決搖頭道。
「用這種言辭擠兌我毫無意義,最多給他一個痛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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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綠林,杜一葦隱居之所。連日來未見杜一葦之面,沙羅有些思念又有些抑鬱,望着在屋中靜候的聞人然,面色猶疑地問:「伯父,義父他很忙嗎?」
「是啊,你想他了。」
「嗯,可是……」
「可是什麼?」
「我有問題想問伯父。」
最近帶得這幾個晚輩,除了素續緣以外,小的都比大的懂事,大人反而叛逆的像個小孩子。
因為體質緣故,沙羅成長飛快,心志也顯得早熟堅強。見她仿佛有些為難的樣子,聞人然便俯下身將人抱起放在腿上,問道:「嗯,只要是我能回答的問題,你就儘管問吧。」
「我,我,我……我在想姨娘他們為什麼不來找我?」
權妃對沙羅的疼愛,一點都不遜色對黑衣劍少的照顧。而黑衣劍少本人更是喜歡這個妹妹的不得了,就差把沙羅捧在手心裏面了。
聽出沙羅背後的問題,聞人然亦不戳破,點點頭答道:「入江湖容易,退江湖難。妖后她們忙着整頓犴妖族,等過段時間安頓,你的身體又治好了之後,大概就會接你回家了。」
「嗯,可是娘親她好像很不想見沙羅。」
小孩子終究還是沉不住氣,沙羅抬頭盯着聞人然的眼睛問道:「秀心姐姐的娘也不喜歡她麼?」
這孩子是被妖后的冷言厲語弄得有心理陰影重啊……
妖后真真假假都有子控的名頭,又怎麼會真的不關心孩子?不過覆天殤的事沒法解釋清楚,聞人然輕拍着沙羅的背,細聲安慰道:「世上的人與人之間總有不同。妖后只是將事業看得更重,並不是一點都不在乎你。」
「但是我聽義父說,娘親想過,想過……」
「殺了你?」
「嗯。」
雖然強迫自己忍住,沙羅還是有些委屈地把頭埋在聞人然胸口,話音輕顫地問:「沙羅做錯了嗎?」
沒想過替妖后辯解,聞人然只是輕輕擺正沙羅的小臉,拿出一塊手絹替她擦掉眼淚,溫聲道:「沙羅一點沒有錯,所以沙羅比你哥哥更幸福哦。」
「為什麼?」
「黑衣劍少從小跟着父親長大,後來又被妖后強硬帶走,每天除了練劍就是習刀,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
安慰小孩子的工作做多了,也就熟練了……將黑衣劍少的愛好歪曲成痛苦,聞人然隨口哄道:「沙羅你想想,姨娘褢天女和黑衣劍少是不是對你很好。杜一葦是不是很疼愛你,每天都可以和金小俠、秀心他們無憂無慮地一起玩耍?」
「義父他們對沙羅很照顧,沙羅也明白不該抱怨,但是……」
「人失去什麼,總能從別的方面得到什麼。況且等你娘她想通了,一定能放下身段見你,只是需要給她一點時間。」
「沙羅知道了。」
沙羅不會死攪蠻纏,相應得也不用花大力氣去哄。只是小孩子無論懂不懂道理,心裏面有些憋氣苦燜總是正常。
聞人然沉吟須臾,腦筋一轉問道:「要不要去我家住一段時間?」
「誒?」
「秀心她娘肯定會對你很好,晚上還可以和秀心一起睡,怎麼樣?」
就在聞人然誘拐沙羅,沙羅也有些心動的時候,門外卻突然出來杜一葦甚是無奈地笑罵之聲。
「喂,聞人然你免學劍子仙跡那一套,欺負我是個老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