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惡首伏罪,邪心更亂,靜天雲岫君見蟻天尚保留此等實力,頓時心生退意,落招更急。
然而雲岫君雖是世間數得上的高手,一頁書對之猶有餘力,見招拆招,不緊不慢。待得靜天強攻一落,一頁書倏然眼神一凜,手扶胸前,足下蹬地提氣,就要使出天龍吼。
一旁海殤君嘆聲入耳,一頁書動作微一停滯,眸光稍斂,隨之手掌放慢半拍,改以大梵聖掌創敵!
「哼!」
掌對掌,雲流佛耀,燦然生輝。靜天守勢綿密,大梵聖掌佛力侵體雖無大礙,亦不願久拖為患。腦念一定,雲岫君深吸一口氣,空餘手掌再贊真力,正反衝撞,藉助衝擊之力,人如雲煙抽身遠退。
一頁書淺嘆一聲,抽掌站定,掛肩拂塵揚空一掃,打退渡金笙與血道天宮眾人。首領亡斃,再戰無用,渡金笙唯有帶人撤退,撤離十里斷腸崖。
戰聲消止,照世明燈收納真元,緩步行至一頁書身側,溫慢說道:「一頁書前輩,道君確實亡於那人之手嗎?」
「唉。」
「此事因吾而起,才使當世道君遭害。」不待一頁書攬責,海殤君擦去嘴角血漬,化布收起山濤君頭顱,聲帶歉意道:「雲岫此去,藏伏於背,ri後恐難應付。還請天真君原諒吾顧念往昔情分,不曾施手斃之。」
「是天真君無能為道君報仇,前輩無需自責。今ri若非那二人心懷不軌,雲岫君借着道君身份,還不知會釀成多少慘禍。天真君代吾道教,感謝蟻天前輩。」
「天真君客氣,還請快回聖龍口料理道君後事。」
「容慈郎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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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道天宮燈花台,燈籠高掛,花草競艷,流光照人。隱身石壁內中瀟湘子心頭莫名驚悸,燈華陡然轉紅,立知戰果不妙。
「唉,運數未至,徒呼奈何?」
風雪生率眾而來,腳步由遠及近,尚未開口,便聞悠揚溫和勸慰。
「無論結果如何,準備妥當之前,切莫心急報仇。」
「二宮主已知……」
「天宮紅禍乍現,不問亦知不詳。說罷,究竟出了何事?」
風雪生躬身彎腰,沉痛回道:「斷腸崖一役,大宮主與三宮主雙雙死於蟻天之手,請二宮主定奪!」
雖然心中有數,噩耗入耳,瀟湘子還是長嘆了一口氣:「大宮主不聽吾之諫言,急yu逐鹿中原,遭此橫難。唉......」
「是否要對蟻天採取報復行動?」
「不用,蟻天非是凡俗之人,爾等不可輕舉妄動。待吾出關,自會與他較量。」
風雪生問道:「近來天宮連番失利,不知對中原的行動是否要有所改變?」
絲線之上燈華閃爍片刻,瀟湘子語氣凝重道:「中原局勢撲朔迷離,現在尚不宜採取任何行動,應將所有兵馬撤回天宮,尤其中原另有兩股新的勢力形成,更應重新評估中原局勢。」
「二宮主所指為何?」
「第二魔界與魔魁一系也!七重冥王身亡,魔界雖有分裂之危,但雙方實力均不容輕視。魔魁復出來勢洶洶,又有魔魁之女出謀劃策,絕非易於。而第二魔界作為玄都先鋒,實力深如沉淵,難以摸清底細。」
「那我們該怎樣做?」
「暫且按兵不動,待吾功成出關,再做計較。到時是和是戰,還需依據具體局勢,細做謀劃。當然,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風雪生你若有良策,亦可大膽施之。」
瀟湘子最後一句話,令風雪生即是驚訝亦是欣喜。請示完畢,風雪生告退而去,暫忘傷痛,不思瀟湘子話中深意,腦內滿是將來該如何大展拳腳的念頭。
「嗯……經此一役,血道天宮元氣大傷,想要在雲波詭譎的江湖佔有一席之地,尚需做出取捨。」
雖是智計滿腹,瀟湘子不似其他腦智出眾者,行事反顯溫吞。有仇難申,唏噓感懷,二宮主玉面聖尊瀟湘子忽而吟起詩來。
「芳林新葉催陳木,流水前浪讓後波。萬古到今同此恨。聞琴yu淚盡何時。呵,蟻天海殤君,血道天宮撤出中原,你是否會依約退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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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渡山上,海殤君正盤膝催動銀波鏡含養復傷勢,聞人然帶着畏畏縮縮的業途靈上了山腰。
「師傅啊,業小靈實在是太想念你了!」
雖被聞人然救回,但早先亦是被聞人然所擒,才使一身魔功盡去,轉入一頁書門下。身上異術被解之後,業途靈就一直心懷畏懼,哆哆嗦嗦地跟着聞人然。現下回到了雲渡山與一頁書照面,立刻鑽到了一頁書背後,尋求庇護。
心知業途靈此舉目的為何,一頁書搖頭一笑,和藹問道:「業途靈,你無恙否?」
「我無事啊,倒是師傅你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業小靈我看在過往情分之上信了鬼王棺一回,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無情無義無血淚,想要控制殺害我。枉我當他是兄弟,師傅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業途靈,此乃丹虹淚,你且將之服下,可助你儘快復原。至於鬼王棺之事,就不要梵天出手了。」
口吐濁氣,功行圓滿,海殤君站起之後,拿出兩個藥瓶,一瓶交於業途靈,一瓶轉交一頁書:「此瓶內中裝有英雄淚,可解葉小釵祖孫相殘一劫,還請梵天你視機而用。」
「多謝,不過海殤君你為何要在此時將此物交吾?」
羽扇搖動,海殤君答道:「此度入世,能見你平安無事,再得重生,吾再無奢求。」
聽出海殤君話意,但覺時機不對,聞人然皺眉問道:「血道天宮瀟湘子已明說不會輕放此事,下了挑戰之約,前輩因何要在此時退出?」
「吾與怒天之間確有約定,瀟湘子之意細想應非戰約。血道天宮此時想必已撤出中原,吾亦該守諾退隱江湖了。」
「海殤君,梵天之命受你所救,一頁書誠心希望能與蟻天你共同誅魔,再創天下新機。」
「呵,一頁書既復出武林,再來就是素還真,武林和平指ri可待,海殤君實乃庸才,無能再為天下出力。你也知道吾當初毅然退隱西丘,就是不願沾染紅塵血腥,此次涉足苦境,連連開殺,實不符合好生之德,吾心中之掙扎,你能體會嘛?
一頁書道:「其實你對苦境之貢獻,有目共睹!殺一惡人救千萬無辜,此乃救世之道,你又何必自責?『
「唉,梵天,你可知道我這樣做,乃是為了贖罪,彌補我過去的罪孽,江湖人皆有不堪回首的過去啊!」
話到此處,此間之意無需再言,一頁書嘆息道:「一頁書受你相助逃過災劫,讓吾聊表心意!」
「金丹三劫,早有約定,如果下次你不幸再遇劫難,吾同樣會出面相助,請。」
聲落,海殤君羽揮銀鏡,拔空而去。一頁書唇角微動,並未追程。見情形隱有不對,聞人然心有不解,示意之後緊追而去。
「師傅啊,蟻天這是什麼意思?」
「唉,浮雲遊子意,落ri故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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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情山鄉,海殤君背身孤立,腦有所思。石桌之上擺好了沏熱的茶,一幅攤開的卷。一息風動,茶香四溢,人至院中。
「吾知你會尋來,坐。」
「前輩非是真心退隱,否則這卷名單已該在雲渡山內室。」依言入座,目光掃過黑榜,聞人然已知海殤君之意。
「吾厭倦俗世是真,可惜一步江湖無盡期。紅塵濁流,又豈會輕易放人全身而退?」
搖首一嘆,解下背後瑟刃,海殤君續道:「吾上回聽你提到無形箭,就知你對方界有所了解。吾妹之事,你又知曉幾分?」
「愁月仙子我了解的不多,只是方界無忌天子與吾友談無yu是同門師兄弟,或多或少有所耳聞。另外,前輩義兄傲笑紅塵與家師有舊,所以我才會對白雲驕霜有所了解。」
君子方可欺之以誠,聞人然話中所言幾乎盡真,也不怕海殤君去詢問。更何況以海殤君的為人,又怎會去質詢這些無關輕重之事?
聽見義兄之名,海殤君眼中有訝異,有釋然,世事際遇之奇妙莫測,概莫如是。放下疑惑,海殤君羽扇一搖,淡笑說道:「想不到竟是如此……那麼關於黑榜,你又清楚多少?」
「我唯一想知道的是……黑榜第七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