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軍臉色很難看,他趕走了所有人,留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裏悶頭吸煙。
他很痛恨李清香。
他就想不明白,自己當年年輕的時候怎麼就會被這個女人魅惑,從而有了這麼一段錯誤不堪回首的婚姻。
現在這個女人就像夢魘一樣纏着他,讓他苦不堪言。
李清香這個女人的**就是個無底深淵,為了自己的**,她可是什麼事兒都能幹的。
她可以放棄家庭,放棄丈夫,放棄女兒,甚至可以放棄這個世界的一切。
如果李清香也像其他的女人那樣安於本分,老老實實的相夫教子,會有現在的生活嗎?
賀軍搖了搖頭。
在煙霧縈繞中,他腦子裏面又泛起一個淡淡的影子。
女人很嬌柔,臉上總是掛着溫柔的笑。
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她都是那麼溫柔和藹,從來不發脾氣,從來不大聲說話,總是那麼文文靜靜。
一想到這個女人,賀軍心中就覺得有一團柔軟在滋生。
然後便是情緒低落。
如果撇開他的身份,他如果是個普通人,現在怎麼可能還是這樣煢煢孑立的一人?
他現在的地位,跺跺腳都能讓嶺南抖三抖,他輕輕的擺擺手,就能夠決定一個擁有幾千萬人口的城市的領導的命運。
有多少人,他們在挖空心思想走近他的圈子。
他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夠讓很多人膽戰心驚。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對他這樣身份的人來說,不過是很小兒科的事兒。
但是那又怎麼樣?
高處不勝寒,又有多少人能夠體會到他心中的痛苦?
他知道李清香恨他什麼,李清香恨他背叛,恨他在離婚之前就和別的女人有超正常的關係。
但是回過頭來想,他作為一個正常男人,李清香根本就無法做到一個女人的義務,這個事兒又怎麼能全怪他?
「她還好嗎?」賀軍皺皺眉頭。
自從那次李清香和賀軍攤牌,李清香差點鬧到去紀委告狀的事兒之後,賀軍就把她送走了。
賀軍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
理性和感性的抉擇,在他那裏不會有猶豫。
送走那個女人最好,哪怕是一輩子也忘不了都好。
從理性來說,兩人分開,對兩人都好。
不過,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可能回復到以前的狀態。
這就好比一面鏡子,鏡子打破了,再怎麼也回復不了原樣。
有一次,她受了委屈,被學校領導提了不正當的要求給她,她終於忍受不住在深夜給賀軍打了電話。
那一晚,賀軍勃然大怒。
然後第二天,他便很輕鬆的將那個校長免了職,而且還通過反貪局找到了那傢伙的犯罪證據,將那個道貌岸然的傢伙送進了監獄。
而那個女人也在他巧妙的安排下,走上了學校領導的位置。
從那以後,兩人再沒聯繫。
只有一次,市區堵車厲害,賀軍的車恰好在那所學校門口給堵住了。
很湊巧的是,他看到了一個女人腳蹬着自行車,進了校門。
那一刻賀軍靜靜的看着,心情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激動。
因為他看到她還是那樣的漂亮,還是那樣的樂觀,還是那樣的滿含笑容……
不過那樣的情緒很短暫,車很快就走了,離開了那個地方,賀軍的心情便迅速的平復,沒有掀起哪怕一絲波瀾!
再次點燃一支煙,賀軍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又迅速的掐滅。
他嘆了一口氣,臉色越來越難看。
都是成年舊事了,可是李清香依舊揪住不放。
而且以此為要挾,硬是要讓賀軍按照她的意圖辦事。
這讓賀軍感到很屈辱,感到很難以忍受,感到怒不可遏……
他堂堂的嶺南官場教父,腦子裏面不知有多少陰謀陽謀,可是他搜腸刮肚,依舊還是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化解此事。
對李清香他太了解了。
這個女人讓人膽寒,不可理喻!
的確,賀軍有過要壓制李清香的想法。
李清香和姚軍輝以及陳京搞的這個項目,賀軍不用怎麼出手,就可以讓他們陷入到省委高層的博弈之中。
現在在省委,莫書記和周子兵之間的分歧日益的增大。
兩個不熟悉的人搭班子,彼此都在挑戰着對方的神經。
這樣的分歧一部分是試探,一部分是磨合。
究竟是磨合多一些,還是試探多一些,抑或是理念差別多一些,誰有能說清楚?
但是無疑,這樣的博弈是很危險的,只要雙方有一方出現誤判,可能都會導致很嚴重的後果。
有了後果
就需要人負責。
而任何捲入這場博弈之中的人,都有可能最終為了這場博弈負責者。
這就是真正的兇險!
賀軍站得高,看得清。
可是看得清又怎樣?看得清他還是擺脫不了李清香的無理糾纏……
……
莞城第三次工作會議。
在會上莞城政法委、公安局等領導向賀軍匯報了關於這一次全市專項行動,嚴厲打擊黑惡勢力,整頓社會治安的相關情況。
這一次全市投入了四千多名警力,十多個武警中隊,在短短的三天時間內,一共打掉了四十十多個涉黑的團伙並搗毀了他們的窩點。
打掉了一批長期盤踞在莞城從事非法活動,收保護費,強買強賣,組織**等犯罪的勢力團伙。
一共抓捕犯罪嫌疑人七百多人,繳獲毒品一百多公斤,繳獲走私貨物價值五千多萬。
搗毀**窩點三十多個,控制相關問題責任人二十多人。
通過這一次打擊犯罪團伙,同時也調查出了在黨政機關內部,有一大批幹部涉嫌給黑惡勢力提供保護傘的情況,各級紀委一共查出十多名問題幹部,目前紀委已經對其採取了相關行動。
幾天之內,莞城全市行動打黑掃黃,可以說是收穫極大。
有了這些收穫,加上對天心夜總會一系列專業可信的調查,整個莞城的案子基本偵破調查就告一段落了。
莞城市委和省政府以及相關職能部門已經把這些情況向社會媒體做了詳細的透露。
並且省委宣傳部組織了專門的宣傳工作。
要讓老百姓重拾政府的信心,要讓莞城從上到下都意識到,黑惡勢力將沒有生存的土壤。
而且,政法委公安局還匯報了嚴控莞城社會治安的長效機制安排,他們紛紛向賀軍表態,表示以後莞城絕對不會再發生類似事件……
應該說這個會議開得很成功,通過召開這個會議,賀軍來莞城主持工作基本可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賀軍到莞城一個多星期,採取果斷堅決的手段處理問題。
組織人手迅速對兩個案子定性,而且採取了強有力的專項行動,讓兩個案子的真相迅速查明。
並且通過媒體第一時間向外面公佈。
不得不說,通過了媒體的宣傳,莞城事件的消極影響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消除。
會議接觸以後,莞城市主要領導留下來,聽取賀書記對莞城工作的最後指示。
三三兩兩的與會人員散去,會議室就留下兩三個人。
賀軍擺擺手道:「老岳你一個人留下來就行了吧,我們單獨談談!」
岳雲松深吸了一口氣,沖另外幾人點頭,他們迅速的退出去,會議室僅僅就剩兩人。
賀軍從包里拿出一盒中華煙,自己點上一支,扔給岳雲松一支,兩人點上煙,他淡淡的笑道:
「事情到現在這個地步,應該說處理很即時,這證明我們莞城的班子還是挺有戰鬥力。我們莞城多數幹部的思想覺悟還是很高的!」
岳雲松訕訕笑了笑,不敢答話。
這幾天和賀軍的朝夕相處,讓他對賀軍忌憚到了極點。
賀軍出手很狠,而且毫不露痕跡,一團散沙的班子,在他的手上幾下一弄,立刻就讓大家對他都俯首帖耳。
這其中包括岳雲松在內。
岳雲松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在莞城事件上有絲毫的消極,下一刻賀軍就敢揮手斬他於馬下。
賀軍的狠不在表面,而在骨子裏面。
他不動手則已,一動手那必然讓人無法反擊。
這就是賀軍讓岳雲松很忌憚的地方。
作為領導,真要大砍大殺,果斷堅決,這不是什麼難事。
賀軍關鍵是時刻把刀舉着,殺幾個人,其餘的人都留着,隨時準備下手。
他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糖,兩手同時動,這才是賀軍真正讓人心寒的地方。
永遠給人留一絲希望,永遠給人留一線機會,讓人在絕望中依稀的還能看到一條路。
哪怕那條路很窄,很兇險,九死一生。
可是人性讓他們不得不去賭,看不到希望的人,就沒有靈魂。而在絕境中能夠看到一絲希望的人,才是真正的能夠拼命激發自身潛力的存在。
所以,莞城短短几天內,全部都高效率,整個莞城各級部門,像一家高速運轉的機器。
沒有人敢留後手,沒有人敢留退路,都把壓箱底的本事顯露了出來,終於有了豐碩的成果。
這個成果足以讓賀軍能夠載譽而歸。
莞城的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嗎?
恐怕所有人都會這樣想,但是久經險惡的岳雲松卻沒有那麼樂觀。
因為在成語詞典裏面早就有「秋後算賬」這個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