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面很陰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屋裏面一片狼藉,到處是紛飛的文件和書籍,還有茶水一地。
阮山林坐在秘書間都能夠聽到房間裏面火爆的聲響,他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他從未見過劉積仁發這麼大的火,生這麼大的氣,今天看來,〖書〗記是真的發火了!
今天的常委會,恐怕很少有人想到會是這個局面,本來大家都指望陳京能在常委會上主動交代問題,然後大家一致「宣判」的,但是在會上,陳京不僅沒有主動交代問題,反倒是以壓倒性的優勢,讓聶光下不了台。
這樣的情況太不可思議了,也太打擊威信了!
聶光固然是灰頭灰臉,劉積仁的顏面也沒地方擱,他在德水做〖書〗記多年,早已經習慣了一人獨大,一言九鼎了,哪裏能受到了今天這樣的打擊?
此時的劉積仁,只覺得屋子裏一切都是那麼礙眼,都是那麼讓人生厭。
他腦子裏又想起常委會最後的那副場景,就在聶光和他都顏面掃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
因為那個時候,所有的常委都發言完畢,陳京已經佔據了優勢,在那樣的情況下,劉積仁怎麼能夠要求大家投票?
即使是投票,結果也不是他所需要的。
可是不投票,他能夠公然的獨斷專行嗎?
事情發展到了那一步,劉積仁已經沒辦法收場了,專門召開常委會討論一件事,總不能討論得無果而終吧!
在這個時候,陳京發言,他想所有人鞠躬。道:「各位同志們,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但是信任並不能代表事實。所以。今天我表個態,這個事情在沒有查出結果之前,我暫停一切工作。
是非曲直,我相信我們的檢察院以及質監等職門部門一定能夠調查清楚。這一點我有絕對的信心!」
陳京這個表態,恰恰就是劉積仁和聶光所需要的。只是,陳京的表態,他是以勝利者姿態說的話。那種感覺。只能是彰顯他的胸懷和大局觀,那樣相比之下,劉積仁和聶光的光芒都黯淡了!
劉積仁覺得這就是羞辱,陳京以這種方式,羞辱了他。
他好像是對聶光和劉積仁說,在德水這塊地面上。任何人都不能把他怎麼樣,除非是他自願。
這樣的場景出現在常委會上。以後的德水,劉積仁還能有多少威信和話語權?
劉積仁親眼見到了宋林等幾個人的動容,那種動容是驚訝,更是敬畏!
劉積仁不能想像,如果這一次陳京順利的走出了這個陰影,以後德水的政壇,將會是怎樣的佈局。
到了那個時候,在德水政壇,陳京恐怕就要壓過他這個〖書〗記一頭了吧!
摔東西,摔文件,一通好的發泄,劉積仁的情緒漸漸的平復。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最快更新)那就是無論如何,必須把這件事情坐實,做成鐵案。
讓德水所有人都知道陳京是以權謀私,是在違反紀律。
事情到了這一步,一切遮遮掩掩都沒有太多價值了,既然遮羞布可以扯掉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撕掉所有的偽善面具了!
既然拉開了架勢,這場爭鬥就沒有了退路,只有成功,拒絕失敗!
抓起電話,劉積仁把電話打到了聶光那裏。
聶光的聲音很陰沉,他道:「〖書〗記,您放心,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問題,三天之內,我會整理出所有的材料和證據,在鐵證面前,任何人都沒法狡辯。黨紀國法無情,誰也不能夠搞特殊化!」
劉積仁壓低聲音道:「不要太自信,有太多的自信,往往就意味着失敗!」
「我明白,這些工作都由我親自抓!絕對不會出現差錯!」聶光道。
「那就好,我等你消息!」劉積仁啪一下將電話掛斷。
聶光在電話那頭聽到「嘟」、「嘟」的聲響,大罵了一句「老東西」今天的局面搞成這樣,就是劉積仁這個老東西搞的,現在又讓自己給他擦屁股,真是豈有此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聶光輕輕的將電話掛斷,強迫自己平復情緒。
在現在的德水,他不能沒有劉積仁的幫助,沒有劉積仁,他還真沒有把握對付陳京!
……
猛然一腳油門,軍綠色的吉普,如同一隻咆哮的野獸,猛然向前方竄去。
方向,楚城。
速度,瞬間加速到一百八十邁。
汽車在地面上划過的是一道綠色的殘影!
方連傑駕駛着這輛部隊新列裝的越野吉普,腎上腺素急速分泌,他盡情的感受着高速駕駛,帶給他的難言的快感。
他今天有些〖興〗奮,因為他竟然意外的接到了陳京的請求電話。
他和陳京自接觸以來,就只有事事他求陳京幫忙點撥的,方連傑在部隊的為人處世,為官之道,和領導以及下屬的相處之道,這一些他都得益於陳京的指點。
方連傑悟性驚人,很快他就掌握了屬於他自己的處世之道,從效果來看,非常不錯。
現在他在中原軍區名氣暴漲,領導非常重視他,按照這個勢頭,一兩年之內,他有可能再一次被提拔。
只要肩膀上再多一顆星,方連傑半隻腳就踏進了共和國將軍的行業了,也可能意味着他在中原軍區的歷練圓滿完成,以後整個共和國,可能就任意他縱橫馳騁了!
他覺得很幸運,因為他能夠得到一個同齡人的指點。
同時,對陳京,他又是非常的佩服和信服,他一直都覺得不好意思,因為,同樣是同齡人,陳京能夠幫他,他卻沒辦法替陳京做哪怕一丁點什麼。
現在,他終於等來機會了!
他想起陳京叮囑他的話:「這件事情非常複雜,背後一定有很深層次的原因。說句實在話,我看不明白!目前來說,我自己是不方便做任何事的,只能拜託你去把這個事弄明白。
你要記住,事情如果可為,就做!如果硬是沒有把握,就算了吧!
這個世界上有誤會,但是黑白顛倒,我卻是不信的,我依舊是安全的!」
想到這些話,方連傑輕輕的哼了哼,他心中暗暗下定決心,這一次去省城,一定要把事情給搞清楚。
什麼複雜?
再複雜,比軍隊搞軍情還複雜?美|國鬼子五角大樓的事情,人民軍隊都能知道,還搞不定幾個烏合之眾導演的一個小小的陰謀詭計?
方連傑信心十足,他覺得自己在陳京面前露臉的時候到了。
「一定得干漂亮,不能讓自己這個准妹夫小瞧了!」方連傑嘟囔了一句。
就在方連傑火速趕往楚城的時候,在楚城,已經掀起了莫大的波瀾!
閆名在事發的第一時間已經被檢方帶走調查,整個閆家,甚至包括陳家,都引發了一陣恐慌。
閆名的老婆黃麗嚇得六神無主,跑到舅舅陳之棟家就是一通哭訴,他沒有別人可以求,只能求陳京。
可是她又不敢直接跟陳京打電話,只有走舅舅這條線。
陳之棟知道了這事,跟陳京打電話,連播了三次電話,陳京的手機都關機。
而與之同時,小道消息就傳開了,不知從哪裏來的消息,說陳京在德水以權謀私,照顧自家的親戚包工程,捅了大簍子,現在其已經被組織調查,可能要丟官。
陳之棟聽到這個消息,和老伴兩人記得團團轉,鍾秀娟本來心臟就不好,乍聽這個消息,竟然暈了過去。
而陳婷月和陳燦也第一時間回家,一家人就在屋裏面急!
陳之棟作為一家之主,又是人民教師出身,他到底還是有幾分定力。
一家人聚攏後,他對家裏人道:「京子是我親自教育帶大的,他的個性我清楚,絕對不是干那事的人。這件事情肯定有原因,我們在這個時候,不能夠亂了方寸,尤其是不能給他添亂!」
「那應該怎麼辦?京子的電話現在又打不通?」鍾秀娟急道。
陳之棟沉吟了一會,道:「我們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就當事情沒有發生!我覺得,這些小道消息來得蹊蹺,說不定就有人故意放出來的……」
「什麼都不做怎麼行?要不我去德高一趟,去京子所在的單位了解一下情況!」陳燦道。
她和陳京一起長大,兄妹感情最是深,一聽陳京出事,她魂都丟了!
陳之棟堅決的搖搖頭,冷聲道:「你去德高能夠幫到京子?不僅幫不了,說不定還添亂!京子是官家人,自有組織管他,我們能夠管得了嗎?」
「都聽我的話,我們該幹嘛幹嘛,不能夠把什麼都寫在臉上,那樣才真正的被人小瞧!」陳之棟嚴厲的道。
作為一家之長,他的話分量很足,大家都不敢有異議了!
雖然,一家子臉色不好看,但是心中也都接受了他的意見。
遠在德高的陳京,並不知道在楚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
他關掉手機,切斷和外界的一切聯繫,不過是為了謹慎!
在危險的關頭,是最考驗人的,陳京非常清楚,現在不管事情多緊急,自己都不能夠做什麼,自己的一舉一動,這個時候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