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情緒,舒顏便開始幹活。
廚房裏有一缸子白米、幾塊臘肉、幾把枯黃的蔬菜和一罈子干酸菜。
好歹是魚米之鄉,白米飯還是有得吃的,不過考慮到今年不會有多少收成,舒顏舀的米量比平時少了四分之一,水多放了許多。
憑着腦海里的記憶和這具身體的習慣,舒顏熟練的生火,將飯盆架上。
然後很節省的用水清洗了菜葉、干辣椒,洗髒的水也沒捨得倒,可以留着澆菜或給雞鴨餵水。
又割了一點點臘肉,在另一邊灶台上炒了一盤青菜炒臘肉,加了辣,又下飯又美味,再燒了一大碗酸菜湯。
只有兩個菜,炒完了還得等米飯煮好,舒顏整個後背都濕了,便站到廚房門口透透氣。
嚴婆子的正房斜對着廚房,她站在窗邊,一直監視着各房的動態。
因此舒顏剛剛出現在廚房門口,嚴婆子就大罵起來:「個死懶好吃的臭丫頭!站在那裏挺屍啊!沒事幹不曉得把天井掃一掃、豬臊子煮一煮?一天到晚只知道偷懶,你怎麼不去死!死了還免得浪費糧食!」
舒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嬌嬌的揚聲道:「阿奶,水不多了,您少說兩句,免得把嗓子渴壞了,孫女我可是會心疼的呢。」
「你你你……」嚴婆子冷不丁被舒顏一「關懷」,都不知道要罵什麼話好了。
不過,為了不再聽嚴婆子難聽的嗓音,舒顏還是拿了掃帚打掃天井。
顏如玉已經洗完衣裳去後頭晾曬了,坐在穿堂處納涼的三個大老爺們發覺舒顏來打掃,就只瞟了一眼,然後繼續閉目養神。
舒顏拿掃帚掃到附近的時候,才抬抬腳,算是配合,連放在地上的茶杯,都要舒顏彎腰拿起來,掃過之後再給他們放回去。
舒寧突然指了指腳邊的杯子,「顏丫頭,去給三伯打點水來。」
舒顏淡淡地道:「三伯,爺爺早就分配過了,每人每天一杯水。」
現在整個酃縣的人都要靠楓溪河裏的水生活,因此縣令大人規定了取水限額,派人守在岸邊,來回巡視,下橋村雖然就在河邊,也只能每戶每天挑五擔水,澆完田地後,就所剩無幾了,因此喝的水、用的水,舒家都是分配好了的。
舒寧嘿嘿一笑,「你今天不是跳到河裏喝了個飽嗎?把你那杯讓給三伯喝唄。」
舒銓就想補充一句「分我一半」,但到底臉皮要薄一點,嘴唇動了動,沒說出口。
舒顏慢吞吞地道:「哦,我的水啊,早就喝完了。」
「你騙誰呢?平常你都是省着一口一口喝,到晚上都喝不完。」舒寧說着就起身,直接往舒顏和顏如玉住的西廂房而去。
舒顏冷冷地道:「三伯,我們孤兒寡母的房子,你還是別進去的好,免得三伯娘又誤會我娘。一家人住在一塊兒,有些嫌還是要避一避的。」
舒寧的腳步一僵,呲了呲牙,「哎呦我說,顏丫頭,你嘴巴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惡毒了?我就是借點水喝,至於嗎?我說你小小年紀腦子裏都想些什麼呢!」
舒老爺子難得主動開口,「顏丫頭這話沒說錯,你以後注意一點,我們舒家是讀書人家,要比那些農家人知禮數。」
知禮數,呵呵!
舒顏在心裡冷笑兩聲。
舒老爺子的知禮數,就是有任何家醜,都不要外揚,在家裏捂着,只要不傳出去、只要不煩他,不影響他做一個優雅閒適的讀書人,隨便你們誰欺負誰,他都不管。
簡單的說,現在舒顏當着他的面將堂兄弟們甚至是伯父伯娘打倒在地,只要沒人找他告狀,不整得全村人都知道,他就不會管。
接收了小舒顏的記憶之後,舒顏就一直懷疑這位爺爺,是活在二次元的人,完成跟現實世界不搭界。
打掃完天井,米飯也蒸好了,舒顏拿厚布包着飯盆,端到正堂的桌上。
這一會兒,舒家在家的人都出來了,圍着桌子坐好。
舒老爺子和嚴婆子兩人生了三男二女,兩個女兒都出嫁了,長女都要當外婆了,三個兒子中,最小的是舒顏的父親舒顧,已經失蹤七年了,而長子舒銓娶妻黃氏,生了三子一女。
舒銓的長子舒適是舒家的長孫,十八歲,會讀書,已經考過了童生試,現在住在縣城的學堂里進學;
次子舒捷十七歲了,正要說媳婦,每天就跟着黃氏串門,相看同齡的姑娘;舒銓家的老三是女兒,名叫舒月,今年十六,比舒顏大四歲,年前剛定了親,整天悶在房裏繡嫁妝。
老四舒紹,是個小子,比舒顏小一歲,今年十一,孫字輩里排老七,據說也表現出了會讀書的天賦,目前由舒老爺子親自教導讀書習字開蒙;
舒寧和周氏只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舒諾在孫輩中排行老四,十六歲,只比舒月小三天,也準備說媳婦了,女兒舒畫比舒顏大一歲。
這會兒,飯桌前坐着的,就是舒泰、嚴婆子、舒銓兩口子、舒捷、舒月、舒紹、舒寧兩口子、以及舒諾、舒畫。
顏如玉晾好了衣裳,從廚房端了菜過來,主動拿起桌上的空碗,開始盛飯。
家裏人習慣了舒顏母女伺候,坐着動都不動,性急的還嫌她們母女盛飯慢了。
盛飯也有規矩的。
男性長輩們、嚴婆子和男孩子們,都得把飯壓實了,再添一勺,而大伯娘和三伯娘可以添一平碗,女孩子們的飯比平碗略少些,這些全部盛完之後,飯盆里就剩不下什麼了,於是舒顏和顏氏、顏臻玉三人都只能吃個半碗左右。
舒顏和顏氏兩個給全家人盛了飯,等她倆上桌的時候,青菜炒臘肉已經沒了,酸菜湯也只有一點碗底了。
顏如玉趕緊舀了兩勺湯給女兒,再想給自己舀一點湯的時候,黃氏就叫了起來,「哎呀我說弟妹,你一個人霸着勺子不鬆手,這菜都給你吃了,我們這麼多人吃什麼?」
顏如玉臊紅了臉,訥訥地放下勺子,光吃米飯。
舒顏從小大到都是學生會的幹事,性格比較潑辣,無故穿越到了這個時空,自認為很隱忍了,可是這會兒真是再忍不住了。
「大伯母,我娘她可什麼都沒吃!我們上桌的時候,一個菜盤子就空了……」
「好了顏兒,我有這碗飯就夠了。」
顏氏趕緊拉了拉女兒的衣袖,急得聲音都變調了,怎麼平時膽小怯懦的女兒突然火氣這麼大?這不是找打嗎?婆婆肯定又要發作了!#####今天是國慶節哦,淺淺祝親們節日快樂!八天的假期親們都是怎樣打算的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