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開始,七月中旬也即將結束。
在這幾天中,姚鵬及其同夥仍然死不開口,拒不交待,令許建軍和李曉禾都很傷神。但也知道姚鵬沒有致殘,更無生命之憂,尤其那傢伙已經身陷囹圄,不能再在外面為非作歹,李曉禾寬心了不少。
暫時沒有了來自姚鵬的威脅,李曉禾把心思都放到了工作上。工作太忙了,本來現在就是正該忙的季節,偏偏主管農業副鄉長還得在家養傷,那個女人又根本不作為,全政府工作就忙了一個鄉長、兩個副鄉長。
所好的是,整個農業生產比較正常,既沒有極端天氣、自然災害,也沒有人為麻煩,所有農作物長勢良好,何家營村的蔬菜種植進展順利,合作社運營也很順暢。..
經過李曉禾和張全的精心佈局與運作,鄉里那些繳稅企業與生產商也很配合鄉里工作,達到了稅源增加與企業更多贏利的雙重目的。徹底扭轉了當初賈香蘭故意留下的危局,也逐漸填補了一些稅源萎*縮留下的財稅大坑。
雖然全鄉工作整體情況不錯,但有兩件事卻讓李曉禾很是傷神,那就是鞋墊銷售與白條筐生產。
雖然那三千二百雙鞋墊,在李曉禾千方百計努力下,在夏夢潔的大力支持下,得到了很好的處置,把產品變成了現金。但是鞋墊的整個危機並沒有解除,關鍵是沒找到能夠合作的經銷商。當然肖婉英、師昭是指不上了,也根本就不能指望。可是這些天雖然秦明生多方聯繫,李曉禾也不時操心,卻沒有找到一家合作商,就連有意向合作的經銷商也沒找到。現在不但鄉親們信心不足,秦明生也帶出了對前景的質疑,就連李曉禾也不禁心裏打鼓,只是不能表現出來而已。
這幾天編筐者依舊沒有正式生產,還在做準備工作。這既因為現在正是採制柳條最佳時機,準備工作也有好幾道程序要做,也由於現在是農忙季節,其實更由於人們對這項產業前景的擔憂。上次做了那麼多筐,結果大多發了霉,剩下的合格品也沒有賣出一隻,這本來就讓人們心裏沒底。而且現在不但白條筐無人問津,鞋墊也面臨銷售難題,人們刻意拖延也就在所難免。
按說白條筐與鞋墊都形勢不容樂觀,都應該儘快去找銷售渠道,但要想兩面突破顯然不現實,只能是先解決更緊急的事項。雖然人們已經知道鞋墊實情,雖然暫時不會因此找自己了,但如果照這麼下去,人們的信心就會逐漸消磨,對自己的信任度也會大大下降,進而影響對鄉里工作的支持,關鍵也不能不管人們呀。現在鞋墊成品已經七、八千雙,找到合作商更顯緊迫,那就得先解決這個事項。一旦這個事得到解決,才能有精力去促成白條筐生產與銷售,也能間接增加生產者的信心。
找誰呢?找哪家呢?辦法想了好多,企業聯繫了好多家,可卻沒有找到一個可以合作的。那就繼續找。
早上剛一上班,李曉禾就翻出一堆名片,從裏面尋找可能的潛在客戶。找着找着,一張名片出現在手邊,其實這張名片已經多次出現了,但他都沒有去打主意,他覺得根本沒找對方的必要,對方絕不會回應自己的意向,可能就不會聽自己講說。但現在他實在沒轍了,就想着試一試,即使明知沒有可能性,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打定了主意,李曉禾拿出手機,在上面輸入了那一串數字,可是在即將撥出之時,又猶豫了。遲疑也就一瞬間,然後他果斷摁下了綠色按鍵。
「嘟……嘟……」兩聲回鈴後,鈴聲暫時停歇了一下,然後傳出一個標準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正在通話中?分明是掛斷了嘛。她為什麼掛斷?那還用說?不想接唄。李曉禾為撥打失敗找到了理由,也為不再自討無趣找到了藉口。
「不接就不接吧,強扭的瓜不甜。」自我感嘆着,李曉禾放下了手機。
……
就在李曉禾打不通電話的時候,有一個男人也正為打不通電話而傷腦筋。與李曉禾不同的是,李曉禾本就不抱什麼希望,就是一個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接就說,不接就拉倒。而這個男人卻是抱着極大的希望,是必須要打通這個電話,可是越打不通,也就越難過心裏的這個坎。
再次按下綠鍵,男人重撥了那個號碼。可裏面依然沒有任何響動,接着就是那句「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打不通呀。男人想了想,暗自咬牙,又回撥了先前那個來電號碼。
「嘟……嘟……」幾聲回鈴音後,手機里傳來一個聲音:「您所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
聽完這個回復,男人放下電話,靜靜的看着屏幕,等待着對方回撥過來。
果然,五分鐘後,手機響了,正是所等號碼來電,於是男人迅速接通了。
手機里傳來一個極力壓低的聲音:「你怎麼又來電話了?我不是說過,我這裏通話不方便,不能隨便打我電話,有消息我通知你嗎?」
男人也放低聲音:「知道,知道。剛才電話里信號不好,我沒聽清楚,你再重說一遍。」
「你怎麼……好好好,那就再說一遍。」對方有些無奈,卻也顯着不耐,「那個人被抓是真的,還有一個同夥也被抓了,聽說姓李的也參加了。至於那人是死是活,是昏迷還是清醒,我也不清楚。當天我離着遠,人都是由他們刑警來弄,天又不亮,我只看到那人腦袋歪向一邊,好像是閉着眼睛,應該是昏迷的。我也聽別人說,他們都聽到那人慘嚎了一聲『啊』,像是受重傷的聲音。
人一直被刑警有數幾個人控着,後來我就一直沒見過,究竟具體是哪個人控制,究竟關在哪,究竟什麼情況,我無從打聽,也不敢打聽。我只是今天偶爾經過,從門縫聽到一句『死不開口』,究竟是不是說那個人,就不清楚了。我們這裏有一個人就因打聽此事,被政委直接找去談話,現在還在深刻反思呢。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非要打聽那個人的消息?他和你有仇還是有過?應該不是有別的關係吧?你堂堂一個政……」
「廢什麼話?」男人冷聲打斷,「老子讓你問你就問,否則小心老子……」
「你……你別以為抓着老子把柄,就能把老子怎麼樣了?大不了老子把你讓我打聽的事捅出去,到時看誰倒大霉?」對方也放了狠話。
「哼。」男人「嗤笑」一聲,「好啊,你捅呀。幾天不見,你小王八羔子還長能耐了。我倒真想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蛋,也想看看到底誰倒霉。」
手機里靜了一下,傳來一聲嘆息:「哎,後悔呀,人還是潔身自愛吧,否則一輩子都將遭受折磨與良心的譴責。」
「少放酸屁,老子聽的太臭。」男人說完,直接摁下了紅色按鍵。然後又罵道,「媽的,還想反水,反了你了。」
儘管男人這麼罵,但心中也不禁陣陣擔憂。
男人既擔心那個小王八羔子真捅出去,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將一無所有,還將面臨牢獄之災。不過他也知道,只要不到萬不得已,小王八羔子絕不會做這兩敗俱傷的事。自己現在既要靠他傳遞消息,也不能把他逼急了,否則真要讓他捅咕出去,那自己也就完了。
相比起小王八羔子,他更擔心那個亡命之徒。以前的時候,還一直心存僥倖,希望那個消息是訛傳,現在看來,應該是千真萬確了。一直以來,他儘管心中不踏實,但覺着只要那傢伙不落網,肯定就不會對自己不利。而現在已經確認那傢伙被警方掌握,這危險就太大了,講說實情只是早晚的事。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讓這個傢伙消失,消失的方式有兩種,一個是跑掉,一個是消滅肉體。
再次想到這個「殺」字,男人也不禁打了個冷顫,自己真要那麼幹嗎?從來就沒想過這事,也從來就沒想過走到這步呀。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可,可現在已經回不去了,那,那也不能殺人呀,有一絲希望也不能那麼做,不能走上絕路呀。再說了,就是想那麼做,也得有機會,也得能做到呀。
不要想那條不歸路,還是想另一轍吧。想到這裏,男人又拿起手機,撥了那個十多遍都沒通的號碼。
很快,一陣沉默後,手機里傳來一個聲音:「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哎,死活打不通呀。」嘆息着,男人放下了手機。
……
「我再想想辦法。」說完,李曉禾放下手機,結束了與秦明生的通話。
「我有什麼辦法呢?不行再試試,萬一人家不是故意不接,而是開會沒法接呢。」自語着,李曉禾又撥打了上午那個省城的手機號。
「嘟……嘟……」一聲鈴音後,手機里變成了另一個聲音,「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還直接關機了?李曉禾不禁來了拗勁,再次撥打,可是打了五、六次,裏面還是傳出關機提示。
「死活打不通呀,這就不怪我了。」李曉禾應付差事似的叨叨着,放下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