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和尤大姐等人吃了一頓午飯,李曉禾便返回了思源縣,是坐班車回的。許建軍還要繼續在市里秘密查案,沒有一同趕回許源。
到縣裏的時候,已將近五點,李曉禾便沒去單位,只是和冷若雪電話打過招呼,便回到了自己家裏。
可能是今天天氣冷,班車密封又不嚴的緣故,李曉禾回到家的時候,便感覺身上發冷,打噴嚏。於是在吃過晚飯後,又吃了兩粒感冒藥,便上床休息了。
雖說有了感冒症狀,又吃過了感冒藥,但畢竟時間過早,好像就沒有七點多上床休息的時候,結果躺下了好大一會兒,卻並沒有睡着。越是難以入睡,便越想睡着,偏偏更睡不着,好多事情都是這個樣。由於不時的翻來覆去,再加之感冒藥的作用,反倒出了一身汗。但頭依舊昏昏沉沉的,症狀並未減輕。
既然睡不着,那就不強迫了,李曉禾便在腦中想着事情。可是大腦不清醒,注意力根本不集中,一會兒是祭奠蒯縣長的場景,一會兒又是眾人念叨着「蒼天有眼」、「含笑九泉」的情形。忽的一下,塗中鋒那傢伙又出現在腦海,一會兒又是胡玉晶、喬成之類的傢伙。當然也有冷若雪、許建軍等人的出現,還現出了其他好多人的影像或場景,反正亂亂鬨鬨,稀里糊塗的。
……
終於,沒有了亂亂鬨鬨的場景,也沒有了紛紛擾擾的人聲。墓碑不見了,祭奠的眾人不見了,也不見了塗中鋒,更沒有了冷若雪、許建軍等,四周一下子非常清靜。
放眼望去,滿眼儘是鮮花、果樹,爭奇鬥豔,清香撲鼻,果壓枝頭。
「嘰嘰嘰」,一群小鳥躥上枝頭,追逐嬉戲。小鳥羽毛五顏六色,頭形或圓或長,嘴巴或尖或扁,神情乖巧,動作輕盈。
「撲楞楞」,蝴蝶飛來了。這是蝴蝶嗎?個頭也太大了,顏色也太鮮艷了。是風箏嗎?風箏會眨眼睛,風箏還會流口水?
「咩咩」,
「哞哞」,
「汪汪」,
發着各種聲響,毛茸茸的小傢伙們,都出現在草坪上,樹叢中。
「喵」,
小貓。小貓頭上帶「王」字嗎?應該是小貓吧,它們和那些小動物相處的太和諧了,哪是那種兇猛的野獸?
樹枝怎麼動了?樹上有什麼?哦,原來不是樹上有什麼,而是樹下有兩隻長頸鹿,正在悠閒而香甜的吃着樹葉。
寧靜的場所又熱鬧起來,但卻不覺得喧囂,更不覺得煩雜,反而很讓人享受。
看着眼前的場景,李曉禾覺得很是熟悉,對於這個地方,他已經不止一次到過。只是現在似乎比以往更熱鬧,不但鳥語花香、鶯歌燕舞,而且其它動物也多了好多,似乎那些兇猛的動物也更顯卡通。
只是好像還缺什麼。缺什麼呢?哦,彩色小房子。小房子在哪?
在那,在那,那不是小房子嗎。小房子是一個心形形狀,今天更漂亮,顏色也更艷麗,屋頂還發光呢,就像彩虹一樣。怎麼會發光呢?
明白了,太陽正揚着笑臉掛在天空上,是太陽給了房子七彩光焰。天空太藍了,碧藍碧藍的,就像異常潔淨的湖水一樣。雲朵也是那樣的白,像是棉花一般,悠閒的在藍天上飄來飄去。
太漂亮了,太美了,太和諧了。
置身在這樣的情境中,李曉禾身心愉悅,氣爽神清。
只是好像還缺什麼。到底缺什麼呢?
帶着疑惑,李曉禾踏上石板小路,向着那座七彩的房子走去。
牛羊、小鳥、蝴蝶、小虎等,都用自己的方式打招呼,向李曉禾表示着友好。
「你們知道我找什麼嗎?」
「誰能給我答案?」
李曉禾向身旁的這些小夥伴詢問着。
小鳥跳上了手臂:「嘰嘰。」
小牛伸過了牛角:「哞。」
小羊翹*起了鬍子:「咩。」
「你們說什麼?」李曉禾追問着小夥伴們。
「他們說,不知道。」小虎跳上了肩膀,滿臉都是笑紋,「你自己應該清楚。」
「你們呀。」李曉禾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了小房子前。
房頂的七彩光更加艷麗,艷麗的都有些不真實,艷麗的讓人擔心忽然會消失。
李曉也擔心起來,擔心這些美麗會一瞬即逝,擔心這些東西都不見了蹤跡。心憂的轉頭四顧,藍天依舊藍,白雲依舊悠然飄蕩,鳥語花香,風景秀麗,一切都沒變化,他的心裏才踏實下來。
「吱扭」,房門自動輕柔開啟。
「歡迎我呢。」自語一聲,李曉禾邁步進了小房子。
啊?這裏邊更漂亮,景觀更微縮,顏色更鮮艷。
只是這顏色也太濃重,也太深一些了吧?
動物的叫聲也太啞,太沉了吧?
這些疑問一起,李曉禾再去看屋子裏的景觀。他發現各種彩色確實很深,而且還在繼續變得更加濃重,粉的變成紅的,紅的變成深紅,深紅變的發褐。
變,變,變,時間不長,所有顏色全都深的發黑,深的辨不出本色。所有動物全都變的缺肢少羽,要麼就是沒眼睛,或是斷尾巴,而且全都身上有血,全都血紅哧啦的,正猙獰的一步步逼來。
太恐怖了,太可怕了。
李曉禾心中發緊,快步跑出小房子。
「咣當」,屋門發出一聲巨響。
回頭看去,小房子的七彩光不見了,房頂盤旋着黑氣。心形外型也發生了改變,變得千瘡百孔、裂縫縱橫。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李曉禾猶心的轉頭看去。
哪還有藍天白雲?哪還有鳥語花香?
現在天空烏雲密佈,雷聲滾滾,四周花草早已光禿,小動物們更是不見了蹤影,只留下殘肢斷掌。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李曉禾仰天大吼。
「你說呢?」天空中傳來一個回音。
「你在哪?你是誰?」李曉禾緊張的四外搜尋。
忽然,李曉禾欣喜的喊起來:「蒯縣長,是你嗎?我正在找你。」
此時,黑色雲層中已經出現一片灰色,灰色的版面上掛着一張臉,正是蒯縣長的臉頰。臉頰上的嘴巴說了話:「找我做什麼?」
「蒯縣長,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毒害你的兇手找到了,剛剛找到。你肯定知道了吧?上午已經跟您說了。」李曉禾急切的講着。
「兇手?就是那個塗中鋒嗎?」天空的嘴巴傳來質疑聲。
「就,就是呀。」李曉禾答覆的有些含糊。
那張嘴巴冷哼連連:「李曉禾,你是真不明白,還是騙鬼呀?」
「我,我……」李曉禾一時應答不上來。
「掩耳盜鈴,自欺欺人,騙鬼呀,純粹騙鬼呀!」天空的聲音很是悽慘,帶着哭音的悽慘。
李曉禾「啊」了一聲,不解道:「怎麼是騙……騙你呀。他都親口承認的,連整個過程都說了,說的特別清楚。」
「替罪羊,替罪羊,蠢貨,蠢貨……」天空的聲音變成了嘶吼,那張臉上的眼睛變成血紅,黑褐色的血水流了下來。
忽然,一汪黑色的血水衝着頭頂砸來,李曉禾趕忙向旁邊一閃。可那黑血猶如長了眼睛一般,跟着追去,又懸在了頭頂。
李曉禾左躲右閃。
黑血左追右跟。
李曉禾怎麼也躲不掉,那灘血水總是懸於頭項。雖然黑血還未流到頭上,但黑血的面積卻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重,隨時要佈滿整個天空,隨時要傾瀉而下。
「蒯縣長,蒯縣長,救命啊,救……您在哪,您在哪?……為什麼呀,為什麼呀?」李曉禾邊跑連喊,無助的求救着。
天空早沒有了那塊灰色,更沒有了那張人臉,只在黑血的後面發出了聲音:「為什麼?你自己應該知道呀。」
「我,我,兇手還有其人?」李曉禾緊張的詢問着。
「你說呢?你說呢?我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那個聲音越來越遠了。
「嗚……」攜着哭號一樣的風聲,黑血兜頭壓下。
跑,李曉禾撒丫子就跑。
可是黑血越來越近,越來越低,血腥味都衝進了鼻管,整個天空也是血黑一片。
黑血已經近在眼前,再沒地方可跑了。
李曉禾「啊」的驚呼一聲,雙手抱頭,閉上了眼睛。
「嗚……」黑血砸了下來。
血腥味更重了,衝進了鼻管,也進了嘴巴。
「阿嚏」,血腥刺激着鼻管,李曉禾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
四周靜了下來,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黑血,沒有了那個悲愴的聲音,但仍舊漆黑一片。
李曉禾定了定神,他意識到自己做夢了,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噫,這是什麼?李曉禾覺得鼻子下面涼涼的,似乎有什麼東西,便隨手揩了一下,打開了床頭燈。
燈光映照下,右手食指背有一抹深紅色,還有一塊黑褐色的東西。
看着那個略顯噁心的東西,李曉禾一邊用紙巾擦拭,一邊叨咕着:「到底是感冒,還是上火呢?」
忽然,夢中情形再次出現在腦海。李曉禾自語道:「地下人死不瞑目呀。」然後隨手拿過手機,調出了一個昨天錄製的音頻。
手機里立即傳出了塗中鋒的聲音:「蒯玉林那個老東西處處給我作對,不讓我得好處,除了找我談話,還專門形成了文件。好啊,你不是作對嗎?那老子就讓你一命歸西。於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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