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會「加時會」結束了,會議室的人們都散了。但關於此話題的議論卻沒有結束,反而又是以核裂變的速度傳遍了思源縣整個公務員系統。
原來是陸羽換的報告,根本就不是李主任所為。我就說嘛,李主任怎麼會幹這種蠢事,怎麼會監守自盜呢?
原來是這個副主任搞的鬼,知人知面不知心吶。生為屬下、副手,本應該為正職分憂解難才是,但卻做了拆台挖坑之能事,我也真是服了。
萬萬沒想到,外借掏耳勺竟然會惹出這麼*煩,太可怕了,也太的防不勝防。看來以後一定要慎之又慎,一定要看好自己的掏耳勺,一定不能借給屬下,要像防隔壁老王一樣,防着身邊人。
會不會是雙簧,會不會是陸羽為李曉禾在前台表演?不會,絕對不會,沒有這個必要。要是前幾天出現這一幕,還有可能,為主任洗白嘛。現在省、市都已經進行了大力表揚,報告為主任抹了粉,何需證明替換一事?反倒是陸羽此時坦白更合適,畢竟報告最終沒給主任造成不良影響,他陸羽的責任也就顯得小了。
陸羽為什麼會坦承這件事,為什麼會是現在?良心發現,噩夢纏身?亦或是不得以而為之呢?
陸羽還會承擔責任嗎?會承擔怎樣的責任?處分?警告?應該不會開除吧?
後知後覺的人們,又開始了猜測、討論,開始用各種觀點來套這個事情。
相比起那些不相干的人,在此事中感觸最深的,莫過於當事人陸羽了,可以說是酸甜苦辣澀咸各味俱全。在會議室的時候,雖然他大多數時候低着頭,雖然常委們自恃身份裝着很淡然,但他卻深深的感受到了人們的鄙視。有人在鄙視自己的所做所為,也有人在鄙視自己自私自利,還有人在鄙視自己的軟骨頭,更有人在鄙視自己自作自受。
常委們的鄙視只是一個開始,只是眾多想法中的一種,更多人的謾罵還沒到來,更艱難的日子還在後頭。
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陸羽從離開會議室就想這個問題,一直想到當天下班,一直想到晚上,都沒有一個樂觀的答案。發生這樣的事,怎麼可能樂觀呢?
外面的天黑了,陸羽的心也黑沉沉的,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黑的心底混混沌沌的。
「叮呤呤」,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一整天了,都沒電話來,又有誰會理自己這堆「臭狗屎」呢?
看都沒看,陸羽拿過手機,胡亂的接通了:「餵。」
「你他娘腦袋是不讓驢踢了?還是他娘的讓門擠了?怎他娘的做出了腦殘事?」一陣謾罵飄出手機,是一個女人聲音。
聽着這麼刺耳的侮辱言詞,陸羽並沒理會,就連接茬的意思都沒有。
女人的罵聲再次傳出:「倒是放個屁呀,你是吃*屎吃糊塗了,還是豬油蒙心了,怎他娘的這麼弱智的?真不知你爹咋就種出你這麼個雜種。」
罵的更難聽了,根本就不是人話,可陸羽依舊像沒聽到似的。
「你他娘是不耳朵塞*毛了?沒聽見嗎?咋不說話,啞巴了?你倒是放個屁呀。」辱罵聲又加大了分貝。
陸羽終於說了話:「你剛才送給老子的這些臭狗屁,老子全送給你,送給你爹你媽,送給你們全家,送給你們祖宗十八代。」
「我,我,姓陸的,我*你姥姥。」
「回送給你。」
「你他娘不得好死,出門讓車撞死,喝水讓水嗆死。」
「加倍奉還,外加一條,讓尿憋死你。」
「陸羽,你混蛋,王八蛋。」
「罵老子就是罵你自個。」
手機里沒了聲音,
陸羽也停了下來。
但對方並沒掛斷,手機里的急促氣流聲,顯示對方氣的夠嗆,估計肺都要氣炸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手機里再次傳出聲音。這次沒有謾罵,傳來的是陣陣責問:「姓陸的,現在那事已經過去,姓李的也已因禍得福,你又何必出此下策呢?我聽說了,你當時說的是言辭肯切、聲淚俱下,姓李的也假惺惺不計前嫌,上演了一出現實版的『相逢一笑抿恩仇』。
讓你這麼一來,姓李的形象更高大了,完全一副君子坦蕩蕩,而你呢?你落下了什麼?現在全縣人都知道,你陸羽是個賊,一個專偷文檔的賊,一個借掏耳勺都能作案的賊。縣領導也知道了,差點讓大家跟着沾包的竟然是你陸羽,領導能不恨你,能不給你穿小鞋嗎?更麻煩的是,縣裏指定要對你處理,這事可能會影響你一輩子。你傻呀?純粹就是個大傻*。」
「鹽從哪咸,醋打哪酸?要不是你害老子,要不是你教唆老子,老子會做那蠢事,會去偷人家的報告?現在所有責任老子都承擔下來,沒說你一個字,你他娘不老實貓着,倒教訓起老子來了。輪的着你說風涼話嗎?」陸羽質問着對方。
對方雖然還沒竄火,但語氣同樣不善:「陸羽,你怎麼會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呢?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為什麼不考慮我的感受,你就不怕遭報應?」
「正因為怕遭報應,我才不得不說。你怎麼就看不得別人好呢?」陸羽回答的很坦然。
「姓陸的,你不要忘了,老娘這裏可有你的犯罪證據,要是捅給有關部門,你就徹底完了,就等着坐大牢吧。」對方發出了警告。
「好啊,反正老子也這樣了,進去就進去。再說了,醜事也不是老子一人做的,你要不怕光屁*股丟人,隨便好了。你他娘口口聲聲老子把你怎樣了,還給老子錄了像,其實是你玩弄老子,是你把老子當猴耍,老子才是受害者。狐狸精,你可把老子坑苦了。」罵到最後,陸羽「嗚嗚」的哭了。他的哭聲里有懊悔,有憤怒,有不甘,有苦痛,五味俱全,不一而足。
讓陸羽這麼一鬧,手機里反而沒了聲音。這次不是停一停,而是徹底掛斷了。
……
電話一端的陸羽哭了,另一端的女人也心情複雜。
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呀?
當她剛聽到陸羽在常委會上的「醜劇」時,幾乎都懵了。她覺得那個軟男人一定是瘋了,否則絕不應該做這種事的。冷靜下來想一想,她又覺得其中可能有什麼隱情,這才決定問一問,以備與姓李的「戰鬥」時,能夠有的放矢。
電話剛一接通,她就把對方罵了個狗血噴頭,這既是她不夠冷靜所致,也是她借題發揮,想着先把那個軟男人拍住。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對姓李的搖尾乞憐的傢伙,竟然跟自己這麼橫,窮橫窮橫的,甚至連錄像都不怕。
他陸羽怎麼能不怕呢?那可是他「搶奸」自己的證據,雖然導演是自己,可自己畢竟是女人,畢竟讓他佔便宜了呀。自己這也是吃一塹長一智,頭晚讓姓李的擺了道,次晚就給陸羽上演的。當時面對自己報警一事,陸羽都嚇癱了,現在怎麼變成無所謂了?對方既然已經不怕,自己確實也不能把他怎麼樣,總不能把自己光屁*股的東西拿給別人看吧?
可他陸羽為什麼會突然變了呢?
啊?錄像,他肯定也被姓李的錄像了,錄上了他的做賊情節。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想到呢?不是沒想到,是自己沒去想,自己太自信了,自信那事一出,姓李的絕對倒霉。可事出意料,省委領導竟然也瞎了眼,竟然還就看上了那份報告。到頭來,卻是自己給姓李的幫了忙,這也太他娘的坑人,老娘腸子都悔青了。
就因為被錄了像,那姓陸的就嚇成哪樣,就當眾自首?可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呢?
「哎……」女人禁不住嘆息一聲。
她感嘆自己命運不濟,不是靠誰誰倒,要不就是靠不上去。從現在來看也只有喬成暫時能靠了,可那個陰險的人能靠住嗎?不靠他又靠誰呢?
想到喬成,女人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便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回鈴音響了好幾聲,手機里傳出男聲:「什麼事?」
「縣長,我不得不再提醒您。姓李的可不只是平了反,不只是讓省領導誇獎,有今天那麼一出,常委們對他換報告的芥蒂已經徹底消失,反而對他既佩服又感激呀。要是在這樣的氛圍下,縣裏提出推選常委的事,你說他能跑的了嗎?」女人的語氣很沉重。
「就這事嗎?我還要加班,先掛了。」手機里聲音至此,戛然而止。
「軟男人,都他娘軟王八。這到底是為什麼呀?」女人痛罵着,頹然的歪躺在床上。
……
相比起陸羽和那個女人的沮喪,事件另一當事人李曉禾卻是心情舒爽,此時他正坐在縣委書記辦公室,和對方愉快的探討事情呢。
在冷書記停下話頭後,李曉禾微微一笑:「書記,我一直糊塗一件事,省委趙書記怎麼會對我那麼好?」
「你有材呀。」冷若雪也笑着說。
「可能趙書記對那報告還滿意。可那天見他時,我覺得他好像認識我似的。從他看到我的時候,就神情慈祥,態度可親,在我肚子餓的『咕咕'叫時,還讓我在他面前吃泡麵。他不像領導,倒像個長輩。」說到這裏,李曉禾又補充着,「我上黨校的事,是否也和趙書記有關呢?可這到底是為什麼呀?」
「你想知道?」冷若雪看着對方,說的很認真。
李曉禾點點頭:「啊,想知道。」
冷若雪笑了:「那你問趙書記去吧,他應該知道。」
「我能去問嗎?」李曉禾苦笑着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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