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政一起抓,一下子忙多了。雖然近段時間由於董定方被抓,黨委的工作也一直管着,但李曉禾更多的是盡一份義務,完全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理,而且刻意還沒有深入。可現在已經明確接到了任命,那就必須負起這份責任,必須要為全鄉黨政大計盡心竭力。
雖說幾年前便做過鄉黨委書記,但期間好幾年都沒有從事黨務工作,尤其雙勝鄉黨務又被那個董麻子弄的一團糟,校正起來還真費勁。關鍵同時還擔着政府鄉長職務,鄉政府工作也有好多,尤其還正逢新舊年份交替之時,計劃、總結一大堆。還是因為年終歲首,各種會議也非常多,而且大多要求書記或鄉長參加,他是推無可推。以前的時候,他儘管也很忙,忙的不亦樂亦,晚上、周末加班是常事。但現在卻是忙的不可開交,時間上經常有衝突,可不是加班能解決的。幾天下來,他不禁頭大,也在重新反思着一些東西。
剛接到黨政一起抓的任命時,儘管心裏也不禁疑惑,也有一定的擔憂,但李曉禾更多的是興奮和高興。先不管喬成是不得已而為之,還是有其它什麼圖謀,但任命能夠得到全體縣委常委的一致通過,也是對自己的認可和肯定。人生的價值其實就是在於社會的認可程度,只不過表現方式多種多樣,有的表現為精神層面,有的則表現為物質罷了。
但隨着這些天忙的不可開交,李曉禾又在思考被認可以外的因素,在想以後還會不會這麼忙,導致自己忙成這樣的原因到底還有什麼。通過多次細想,他似乎嗅到了一些東西,似乎又找到了一些癥結。
這天,李曉禾又在想着這些事情,屋門敲響了。
收住思緒,李曉禾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宣傳委員楊水仙進了屋子。
帶着滿臉笑容,楊水仙到了辦公桌前,雙手向前一遞:「書記,這是修改後的方案。」
李曉禾沉着臉,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說了一句:「先放那吧。」
雖然近期這個女人表現的非常老實,見面就是訕笑,極盡討好之意。但李曉禾明白,鄉黨委兩個女人根本靠不住,那就是兩個小人,便沒給兩人好臉色。其實董定方剛倒台那兩天,李曉禾也想着「得饒人處且饒人」,給了兩人一點好顏面。可那二人立刻狐狸尾巴露出來,在董鳳梅來的時候,甚至認為新主子來了,立即流露出某種得意。等到宣佈自己就任鄉書記時,又立馬阿諛奉承,甚至不惜揭露「**分子」董定方的罪行。從她倆身上,李曉禾印證了一句話:賊咬一口,入骨三分。便加了小心,提防着她們,以免關鍵時刻自己也被她們舉報「罪行」。
見對方臉色陰沉,明顯對自己不喜,楊水仙依舊雙手捧着方案,又試探着說:「書記,每年元旦後,縣委宣傳部都要求上報這樣的文件,近期也催鄉里兩次了,上報截止時間越來越緊。沒有您的審批,我這裏沒法上報,可又擔心宣傳部怪罪。書記您看能否抽*出寶貴時間審批一下?您只需示下方案大方向,具體細節我去完善、充實。」
李曉禾瞅了對方一眼,伸手接過方案,但並沒有看,就放到桌上。然後道:「你就直接說吧。」
楊水仙馬上陪了笑,向前一探身,指着方案說:「書記,您看這裏,這是方案總的方針原則」
一股濃重香水味直衝鼻管,嗆的李曉禾實在難受,便迅速往後一撤身,打斷對方:「要不這樣,也別說什麼方針了,你就直接解讀這份方案,要言簡意賅,坐沙發上去說。」
「啊。」含糊的應了一聲,牛水仙退後兩步,坐到了北牆根沙發上,然後講說起來,「元旦前,縣委宣傳部下發了一份全年宣傳工作建設綱要,要求各單位參照綱要,對全年的宣傳工作進行規劃。根據綱要要求,我在做這份方案時,思考了三個問題:一、宣傳什麼?二、如何宣傳?三、宣傳的目的和效果。經過認真的思考,我終於頓悟,當然是宣傳鄉黨委、政府取得的成果,宣傳主要負責人的豐功偉績。宣傳的方式,採用數字媒體和平面媒體,通過網絡、電視、報刊、雜誌、展板、宣傳頁等媒價,讓書記的光輝形象深入人心,從而」
李曉禾再次擺手打斷:「楊水仙同志,通過你所思考的問題,不用細看方案,我就知道不行。至於宣傳什麼,你要重新去想,但現在你確立的宣傳主體肯定不對。鄉黨委和政府是集體組織,任何個人不能凌駕於組織之上。」
楊水仙做着解釋:「書記,我沒說讓您凌駕在組織上,而是您代表了鄉黨委和政府的形象,宣傳您就是宣傳了集體,集體的偉大形象也就立了起來。」
「做為鄉黨委書記和政府鄉長,我是需要時刻牢記,我的一些行為規範代表着集體,不能給集體抹黑,不能敗壞集體的形象。不只是我,所有這些鄉幹部,都在不同程度上代表着集體的形象。我是這個集體的主要成員,需要為這個集體更多的做貢獻,但在宣傳這種事上,卻不能拿我代表集體。你記住,宣傳鄉黨委、政府的成績肯定是必須的,但不是宣傳個人,更不是你理解的這種宣傳。另外,在宣傳方式上也要因地制宜、因事制宜、因時制宜,不是什麼都上電視,什麼都做大展板。」李曉禾緩了緩,又說,「你回去以後,首先要找到正確的宣傳主體,然後再與鄉里其他同志徵詢意見,做出一份真正接地氣的方案,而不是僅僅應付上級,不是僅僅放在檔案盒裏的方案。」
楊水仙「哦」了一聲,帶着一絲不解,帶着一絲不甘,出了屋子。
看着關上的屋門,李曉禾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個楊水仙和那個牛臘梅着實讓人頭疼。在自己出任鄉書記這一周多時間裏,兩個女人基本每隔一天就分別來一回,有時一天來兩回,而且就像約定好的一樣,還分單雙號。其實兩人哪是匯報工作,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其實就是套近乎。假如匯報的內容是好東西也罷,可純屬就是瞎拼亂湊,浪費自己的寶貴時間。要是再多兩三個這種人,什麼工作也別做,光是接待他們就夠忙活了。
算了,不想那兩條纏腿的爛草繩了,還是想想自己的工作吧。這每天忙成這樣,縣裏的會議還是一個都不能缺,幾乎都必須讓書記或鄉長去。尤其縣政府只要開會,就讓鄉長參加,這分明就是要累死自己的節奏,分明就是要自己捨棄一頭的意思呀。
怎麼情況?是姓喬的後悔了,還是本就如此計劃的呢?
「篤篤」,敲門聲響起。
聽這敲門聲,該不會是那個女人又回來了吧?遲疑了一下,李曉禾還是說了聲:「進來。」
屋門打開,是自己猜錯了,不是楊水仙,而是牛臘梅。
這兩個女人不是都隔天來嗎?今天怎麼前後腳就到了?不由得頭疼,李曉禾沉聲道:「什麼事?」
「書記,這是我做的方案,是組織部要求交的,請您過目。」說話間,牛臘梅已經到了桌前,雙手遞過了一份文檔。
「啪」的一聲,喬成把手中文檔摔到桌上:「怎麼寫稿水平越來越差,這都寫的什麼東西?」
董鳳梅顯得很委屈:「縣長,這都是在上個月聽您講話時摘錄的呀,有的幾乎就是原話,我」..
「這是我的原話?我是這麼說的嗎?什麼時候,我說過要強調個人了?」說着話,喬成氣咻咻的指着文檔,「就說這裏吧,鄉黨委、政府工作是集體做的,成績也是集體的,不是某個人的。你看看,通遍五、六次都提到這同一個人,這是幹什麼?再說了,全縣這麼多鄉鎮委辦科局,也不只是一個地方有組織吧,怎麼哪都少不了雙勝鄉?」
「我這不是您陳部長也」董鳳梅支吾着。
喬成「嗤笑」一聲:「對了,你現在是屬於黨委序列,是歸黨委管,歸陳部長管,不是以前的林業局常務副局長了。看來我的觀念實在落後,是該被時代淘汰了。」
「不,不,縣長,您別說氣話,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您的兵。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是我忽視了一些集體的力量,也對個別個人過於關注了,我馬上改,馬上改報告。」董鳳梅忙不迭的道歉。
「反正這個報告是報給你們部長,跟我這個政府縣長也沒關係。」又說了句帶情緒的話,喬成語氣一轉,「那輛汽車是購置僅半年的新車,不過這耗油量可有點大,好多議論都出來了。要是照這麼下去,政府就得考慮收回那輛車了。」
「縣長,您放心,我一定不會給您丟臉的,您指到哪我打到哪。」董鳳梅堅定的保證。
「這叫什麼話?啊,凡事過過腦子,不要輕舉妄動。」喬成臉上帶了笑模樣。
董鳳梅向前一哈腰,諂媚的說:「縣長,明白,先請示,再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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