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屋裏男人轉過頭,看着發聲方向,眼神遲遲楞楞的,並沒有起身。
「叮呤呤」、「叮呤呤」,鈴聲持續響着。
在三陣鈴聲響過後,男人身上一怔,停止發呆,起身抓過桌上手機。
看到上面號碼,男人趕忙摁下接聽鍵。
手機里立即傳出吼罵:「媽的,死啦,不接電話?」
「我……我正在……我現在去你那。」男人說着,邁動了腳步。
「來我這有屁用?剛才你倒是來過,我掰開揉碎跟你說了半天,你不是照樣沒處理嗎?你看看,你看看,都成什麼樣了?我告訴你,要是痛快處理了,還則罷了,要是處理不了……哼哼,你想想吧,饒不了你。」對方聲音足夠森冷,顯然是咬着牙說的。
男人忙道:「你聽我解釋,不是我不處理,是……」
「是你*娘個*,跟我解釋有屁用,是人家饒不了你,不是我,不是我,明白不?饒不了你。」吼聲過後,手機里傳來「啪」的扔掉電話聲音。
「饒不了,饒不了。」男人喃喃着,然後忽的舉起手機,扔了出去,「饒不了,他娘的都饒不了,一個也別跑。」
「啪」、「吧嗒」,手機摔到地上,又彈起,再摔下。
經過兩三回彈跳,手機以一變多,分佈在地上不同的地方。
男人還不解氣,向前一哈腰,雙手一划拉,桌上的杯子、書本紛紛掉地。
「啪」、「嘩啦」、「吧嗒」,各種聲音交替響起,頃刻間,地上躺了諸多東西。
「哼,哼……」連着呼呼喘了幾口大氣,男人「撲通」一聲跌坐在椅子上,然後長長的嘆了一聲:「唉……」
嘆息聲過後,屋子裏靜下來,很靜很靜,靜的足以聽到外面傳進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男人猛的起身,罵了句「媽的」,下意識伸手去桌上,才發現並沒有手機。
一楞之後,男人目光在地上搜尋着,然後蹲下*身子,撿起機身,拿過電池,找到後蓋。
「咔咔」兩下,機身、電池、後蓋組成一體,只是屏幕已經摔花了,手機殼右下角也缺了一塊。
顧不了那麼多,男人猛的按下了紅色開機鍵。
「嘀嗒嘀」,隨着一聲響動,手機上竟然傳來亮光,開機了。
稍等一下,男人按了幾個按鍵。
「嘟……嘟……」,回鈴音響起,手機竟然真的沒壞。
「……長你……」可能是摔到了聽筒,手機里的聲音忽高忽低。
「你他娘……」嘴裏罵着,*起身來,到了窗前,「剛才為什麼不接老子電話。」
「你聽我說,剛才我正在……」不知何故,手機里的聲音又連續上了。
「少費話,我問你,你那裏到底怎麼回事?」男人咬牙罵道。
「我這裏一切正常,真的沒發現眼線,也沒有管閒事的人來。」對方說的很肯定,「就是一個蒼蠅也別想……」
男人直接打斷對方:「放你*娘狗屁,那麼這兒又是怎麼回事?」
對方支吾着:「這,哪,我也是剛聽說,正準備問你,你這就來電話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問我,你問老子?」男人被氣樂了,「真他娘奇怪了,你竟然問起了老子。廢話少說,趕緊以最快的速度妥善處理了,否則,否則饒不了你。」
對方解釋着:「我,不是我不處理,你聽我解釋。可我也得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也得知道是誰的……」
「是你*娘個*,跟我解釋有屁用,是人家饒不了你,不是我,不是我,明白不?饒不了你。」男人把剛才收到的「好話」,原樣批發給了對方,但他自己實際上已留存根了。
對方還要解釋:「我真的……」
「真的你*娘個*,想死想活自個掂量。」男人惡狠狠的吼完,狠狠的按下掛斷鍵。
用力過猛的緣故,那個紅色按鍵很大一會兒才重新彈起。
又重重的喘了幾口惡氣,男人坐到椅子上,儘量讓自己心情平復,然後想了想,重新撥出一個號碼。
幾聲回鈴音後,手機里傳來聲音,但卻是聽筒故障再現:「……長你找我……」
男人趕忙起身,來在窗前:「怎麼樣了?」
「一直……他……就……」聽筒故障並未因人到窗前而修復,對方聲音根本聽不清。
男人只好掛斷手機,向桌上抓去,才發現固定電話也躺在地上。
「哎……」長嘆一聲,男人彎下腰去,撿拾那個已經「分家」的物件。
……
「領導做主。」
「政府給我們做主。」
「我們要公道。」
「我們冤哪。」
民眾們手舉條幅一聲聲呼喊,可身後屋門關的緊緊噹噹。
人們已經喊了將近兩個小時,好多人嗓子都啞了。
「給我們做主呀。」
「青天大老爺。」
幾位年老的婦女趴在地上,一邊拜伏,一邊禱告着。
「嘩啦。」、「咣啷」,連續響動從身後傳來。
「來了」、「來人」,人們一邊念叨,一邊轉過身去。
政府辦公樓樓門開啟一條窄縫,一個瘦高挑男人從窄縫向外擠着。
「領導。」
「領導。」
人們紛紛湧上前去。
「別急,別急,大家等着。」瘦高男人雙手叉開,連連比劃着,「我馬上來見大家。」
人們並沒有要藉此時機進樓的打算,只是滿懷期望的圍在門口,說着「領導」、「做主」之類的詞句。
瘦高挑男子擠出屋門,隨即兩名年輕男人也從樓內擠出,屋門隨即關上。
繼續雙手叉開揮動着,瘦高挑男人說:「大家別急,有什麼事說出來,看看究竟是什麼事?」
「領導給我們做主。」
「我們冤枉呀。」
「還我們公道。」
人們七嘴八舌,嚷嚷着。
「哎呀,別都說,我顧着聽誰的?誰的也聽不清。一個一個來,選一個人說。好不好?」瘦高挑男人語氣很是和藹。
「我們……」
「好。」
人們吵吵兩聲,現場靜了下來。
先前與郭大年對話的小黑胡男人向前半步,說了話:「領導,我們找領導沒別的意思,就是要找我們家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要找礦上,可是根本就進不去,他們不讓我們進,還要抓我們。我們沒辦法,才來找領導,就是求青天大老爺給我們做主,找到我們的家人。」
「你們的家人在礦上做活?在哪個礦上?怎麼就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呢?你們是從哪來的?」瘦高男人一連提了好幾個問題。
「我們家人就在你們縣礦上做工。在哪個礦上……」話到半截,小黑胡男人忽然疑惑的打量對方,「你是領導?你是誰?」
瘦高男人回覆:「我不是領導,我是信訪辦主任,就是出來聽你們講,再把你們講的內容匯報給領導。」
「信訪辦主任都管啥?你叫啥名?說話管用不?」小黑胡繼續盯問。
瘦高男人道:「信訪辦就是負責群眾來信來訪,把上級轉發來的信件再轉出去,把群眾來訪內容報給領導或相關部門,再把領導的指示、回復轉給你們……」
小黑胡打斷對方:「那就是說我們的事,你管不了?」
「不是我直接管,可我能把這事匯報給領導,領導再根據情況進行深入了解,掌握準確情況,然後就能做出正確的決定。」瘦高男人回復着,繼而又問,「你們是從哪來的?這是要到哪去?剛才說的……」
「說了一通,你還是不管用。照你說的繞這麼大彎,什麼時候領導才能管上事?」小黑胡有些不滿,「領導不出來,就派你這個不管事的人,根本就是不想管我們。」
「對,就是不想管。」
「領導咋不出來?」
「你說了不算。」
「我們要見縣領導。」
「青天大老爺在哪?」
人們隨聲附和,又嚷嚷起來。
瘦高男人依舊很有耐心:「大家聽我說。領導們工作都很忙,每天不知道多少事等着呢,不可能就專門等着你們來上訪。就需要我們這些人來了解情況,把這些情況再反饋上去。正是考慮到人們的急切心理,考慮到要有人管,縣裏才成立信訪辦或是信訪局。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你們是哪來的,不過我想你們那縣裏肯定也有這樣的機構,對不對?你們呢,就把你們的事跟我講,我再原原本本向領導一匯報,要不咱們就這麼僵着,也不是個事,根本不解決問題呀。你們到底是哪來的,都叫什麼……」
人群里有人嚷了一嗓子:「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剛才沒說嗎?那可能是忙昏頭了。這樣,我告訴我的名字,你們也要講你們的情況。好不好?」再次做過說明後,瘦高挑男人一字一頓的說,「我是思源縣信訪辦公室主任穆宇民。這回你們該說了吧?」
現場靜下來,人們互相對望了一下。
小黑胡說了話:「我們是……」
「警察,警察來了。」有人大喊了一聲。
隨即人們都轉頭喊着:
「有警察了。」
「警察來了。」
此時,政府大院門口停放着兩輛警車,警燈閃爍着。
安保人員老楊迅速打開車門。
「嗚……」伴着警笛聲,兩輛警車駛進院子。
「警察要抓人了。」
「警察抓人了。」
人們全都嚷嚷着,擠到了一團,小黑胡也不再理穆宇民。
站在遠處的李曉禾,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暗道:要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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