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柔聽了,越加難受,悲傷,蘊含着點點怒氣,憤然,淚珠浸染,滾落,晶瑩剔透,緩緩而流。
淚意濕潤,浸入了白色繃帶里,顧雨柔側臉臃腫,傷口沾染了淚珠,有一縷刺痛流轉,痛意流竄,白色繃帶沁出了一些鮮血,一片紅色蔓延。
看着夏嵐,她只覺得陌生。
昔日裏,夏嵐一向疼她,嬌慣她,不捨得呵斥她一言半語,不忍心她流一滴眼淚,不願意看她失望。
曾經,就算她一再欺辱,唾罵了顧紫菱,夏嵐站在一側,會冷漠,視而不見,袖手旁觀,不會指責,呵斥她。
而今,近一段時日,夏嵐一臉嚴肅,面上盡顯認真,冷峭,一口一聲,夏嵐不緊不慢地告與她,不准惹事,惹麻煩,不准傷了顧紫菱,再生事端。
剛剛,夏嵐分明一口答應了她,會幫她殺了顧紫菱,轉而,在一出言是要害了顧紫菱後,夏嵐反悔了,不肯幫忙了。
顧雨柔美目精緻,點染了些許惱意。
「我開車,撞了姐姐,想殺了她,然而,冷奕辰救了她,讓她活了下來,倖免於難,安然無恙了,你早該一清二楚,終歸,有朝一日,我會與姐姐對峙,鷸蚌相爭,勢不兩立,魚死網破。」顧雨柔看向她,視線緊緊定格在了她身上,沒有挪移一分。
口吻莊嚴,一字一頓,顧雨柔語氣鄭重,繼續道,「媽,我問你,如果,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與姐姐只能活一人,你是否會放棄我,選擇姐姐?」
儘管憤懣,火冒三丈,有哀傷,難受縈繞在周遭,但顧雨柔克制了,握拳,抬頭,直直盯着夏嵐,帶上了些許咄咄逼人的氣勢。
她想了解,她與顧紫菱,夏嵐會選哪一個。
夏嵐坐在床沿,繃緊了身子,面上一僵,抓着裙擺,稍顯慌張,與她直視了一瞬後,夏嵐蠕動了丹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終,半晌,夏嵐起身,抬手,替她緩緩地蓋好了一席薄被,叮囑道,「好了,你困了,該睡一覺了,我就不陪你,不打擾你了,先走了,晚點兒,我再來看你。」
整理了一下桌面,擺好一切,夏嵐挪步,走至窗戶一旁,舉止端莊,典雅,輕輕地將窗簾拉向一側,讓亮光傾瀉,盡情鋪展。
顧雨柔一聲質問,她回不了,索性,她走為上策,迴避了。
而後,一不接着一步,不疾不徐,夏嵐不再回頭,沒有一點踟躕,走向了門口,此刻,她得要忙點事情了。
門口一人,眉目深邃,透着一縷堅毅,面龐英俊,餘留了一些歲月痕跡,身軀挺拔,肚子凸起,他沉着臉,仿佛染上了油墨一般,黑沉沉的,頗為難看。
顧雨柔攤上事了,闖了大禍。
他心念一動,剛要一推門,要斥責,責備顧雨柔,恰逢顧雨柔開口,出言,嗓聲像是泉水叮咚一樣,清脆,響亮,迴蕩在了靜謐的空間裏,使她步子一頓,停了下來。
「媽,我一直相信,當初你做到了,現在,你也一樣能行。」
顧雨柔艱難的動了一動,偏轉着頭,看向了夏嵐的背影,不曾想,一個不慎扯到了傷口,她不由得驚呼一聲。
夏嵐聞言,轉身,面帶困惑,視線流轉,看向了顧雨柔,正要出口一問,顧雨柔出聲,幫她解了謎團,「你籌備充分,一手主導,謀劃周全,完美,手段了得,瞞了姐姐,瞞了爸,瞞了所有人,你殺了吳青蓮,而你,你可真是聰明,撇清了一切關係,讓爸信了你,甚至,沒人懷疑你。」
「吳青蓮死了,兇手就是你!」
「既然你已殺了一回人,有經驗了,就不要猶豫,磨磨蹭蹭了,你理該再狠一點,再絕情一點,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一點,直接殺了顧紫菱,又有何不可?!」
顧雨柔大聲一喊,沒有了顧忌,將事實脫口而出,她流着淚,情緒抑制不了,失控了。